從流星街出去有兩種辦法,挾持飛艇,或者向東穿越沙漠。
窩金與飛坦輕車熟路的執行了第一個方案,在將飛艇的駕駛員嚇得只剩半條命之後,徹底控制了這艘飛艇。
旅團的人七七八八的坐在飛艇艙內,睡覺的睡覺,看書的看書,很閒散的模樣。
莫照例坐在庫洛洛旁邊,眼睛卻一直盯着飛坦手裡的遊戲機。
自從旅團的人來了之後,莫就沒有機會碰那些遊戲了,飛坦從不讓人進他的房間。雖然沒有追究莫之前將他的遊戲機玩到沒電的責任,但誰都知道,再犯可就不能原諒了。
或許是被莫盯得煩了,大半張臉掩蓋在面罩下的飛坦擡起頭來,對她冷冷一瞥,金色狹長的眼睛裡,殺氣如有實質。
莫眨眨眼,蹭了幾下蹭過去。
“一起玩。”
“……”飛坦冷冷的盯着她。
“庫洛洛的書好無聊。”莫可憐兮兮的抱怨,她從來就不喜歡看書,更別說那種枯燥的歷史類書籍。
庫洛洛擡起頭,朝飛坦看了一眼。
飛坦“嘖”了一聲,丟了個手柄給莫。
“不通關就殺了你。”
“左邊左邊,那個戴帽子的npc有賣補血藥劑……”莫指着屏幕叫道。
飛坦控制着角色走向那個npc。
“上二層的傳送陣在迷宮裡,入口在……”
飛坦在迷宮裡轉來轉去,打倒一堆又一堆的小怪,終於不耐煩,“喂,出口呢?”
莫盯着屏幕,忽然伸手將他手裡的手柄往上一扳。
“你找死——”飛坦最不喜歡別人干擾他玩遊戲了。
“別吵啦,吶,這不是出來了麼……”
“切。”飛坦輕啐一口,卻沒有說什麼。
俠客抱着他心愛的筆記本坐在角落,看着這一幕,忽然笑道,“看來飛坦和她相處得不錯。”
那個自稱叫莫的女孩,俠客花了整整十天,沒能找到一點與之相關的信息。可是,她又不可能是流星街人。
這讓俠客這幾天的心情都不怎麼好。
瑪奇瞥了他一眼,“不要做多餘的事,俠客。”
“嗨,嗨。”俠客笑着朝她揮揮手,視線重回屏幕,表情卻一下子冷了下來。
飛艇直接將旅團運載至離他們的目的地——情報中離窟盧塔族駐地最近的一個城市。
窟盧塔族一直避世不出,世上除了他們自己的族人,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駐地在哪裡。就算旅團得到了曾與一名窟盧塔族人相交的人的所有情報,所能得到的也只是一個駐地範圍。
不過,這對旅團而言已經足夠了。
只要有人知道的事,就一定問得出來。更別說他們已離得如此之近。
庫洛洛放任團員在這座小城市裡肆意妄爲,自己則找了個別墅悠閒的看着書。
莫睡在沙發上,時不時翻着身。她擰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莫,我找到你了。”
似乎有人在她的耳畔低語,如同致命的箭矢,冰冷的扎進心臟。
莫猛地坐了起來,迷茫的朝周圍張望。
“喲,小丫頭做噩夢了麼?”
莫環顧四周,發覺自己坐在沙發上,看周圍的擺設,是一處華麗的洋樓,只是從房間裡傳來的血腥味卻讓人不適。
莫擡起頭看了俠客一眼,然後很快地轉過頭去。
“這和你無關。”
“嘖嘖,莫,你好像很討厭我?”俠客走過來坐在沙發扶手上,笑眯眯的問。
莫瞥了他一眼,“我以爲我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了。”
“我討厭一直笑着的人。”
“爲什麼呢?”俠客俯身,笑容愈加迷人。
莫皺起眉往後退,最後乾脆站起身走到對面的沙發坐下,“因爲虛僞。既然不是一直開心,就不要一直笑。”
跟林子青一樣虛僞。
莫看着俠客嘴角加大的弧度,想,或許比林子青還要虛僞一點。
“俠客。”坐在大廳另一邊的庫洛洛忽然說,“情報收集得怎麼樣了?”
團長的召喚當然比與寵物閒聊更重要,俠客明智地放棄了談話,起身走過去,“差不多了,團長,剩下的就等飛坦他們的探查結果了。”
“很好。”庫洛洛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悠閒地抿了口咖啡。
“後天是最後期限。俠客。進入窟盧塔族的所在地的方法,儘快交給我。”
“我保證,最遲今晚,團長。”俠客微笑,劉海下的暗影猙獰的晃動着,“我怎麼忍心推遲旅團的狂歡呢,所有人都期待着呢。”
庫洛洛沒有說話,脣角卻微微上揚了一點。
安靜的大廳裡空氣被蠢蠢欲動的煞氣凍結,人們眼睛裡是死亡一般的黑暗。
莫倒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
下午太陽下落的時候,莫被突如其來的巨大響聲驚醒。睜開朦朧的眼看去,旅團的人圍着餐桌吃喝,旁邊的窗戶碎了一地,卻是信長和富蘭克林爭執再次上升到動手級別。窩金沒有勸架,反而在一旁摩拳擦掌。肆意的大笑聲灌入耳中,帶着讓人不適的簡直能稱得上是暴虐的躁動。
這羣殺人者已嗅到了鮮血的味道。心底的野獸已被喚醒,正從尖牙滴下粘稠的涎水。
正對着莫的位置,飛坦細長的雙眼泛着噬人的金芒,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前方。
莫盯着這羣野獸看了一陣子,從沙發上坐起來,安靜的走了出去。她需要進食,而猛獸的獵物是不會分給別人的。
染滿血污的教堂裡,庫洛洛魯西魯坐在主教的講壇上晃動着酒杯,漆黑的瞳孔裡盛滿了不見底的黑暗。高高在上的天父站在他身後帶着仁慈的表情看着他,可那沒有瞳孔的眼睛此時卻如此無力。
光明已死,我主已去。
黑暗之子勾起完美的微笑。
“這次的目標是,窟盧塔族,所有人,一個不剩。”
窩金興奮的吼叫起來,其他人也都笑了,眼泛猩紅,帶着不容錯認的殘暴和血腥。
坐在教堂頂端的十字架上的莫聽到底下傳來的一陣狂妄的鬨笑,側過頭,朝十字架另一臂上緩慢爬行的甲蟲伸出了手。
甲蟲慌忙避開莫的手指,從十字架上摔了下去。莫一動不動的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墨黑的眼瞳裡一片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