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一天,陽光明媚燦爛,微風輕柔的吹拂,院子裡的花草微微晃動,小鳥在樹梢上吱吱喳喳的鳴叫,透過大大的落地窗望着外面,在屋裡呆久了,想出去散散步。
烏黑的發柔柔的垂下,皮膚晶瑩潤透略顯蒼白,身形單薄消瘦,穿着淺色的長連衣裙,款式簡單但不會顯得過分樸素,拿捏的恰到好處,自有一股優雅寧靜的氣質,骨子裡沉澱出的貴氣叫人不敢輕視。
小皮鞋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邁着優雅輕盈的步子,緩緩向公園走去。
“菲特,出門散步嗎?今天天氣很好,是該出門走走,一天到晚的悶在家裡對身體不好,曬曬太陽有好處!”和真正的安利亞一家關係不錯的瑪麗大嬸熱情關切的說。瞧着菲特單薄的身體,兩個孩子都離開小鎮去別地工作的瑪麗大嬸心疼的上下仔細瞅瞅,“你這孩子,一陣子不見又瘦了,小臉的肉本來就沒多少,又少了,瘦的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跑!”
“沒那麼誇張,我覺得自己反而胖了,珀瑚的廚藝可好了。謝謝瑪麗大嬸的關心!”矜持優雅的輕笑,欣然接受瑪麗大嬸不含一絲雜質的關懷,兩個孩子都不在家,瑪麗大嬸滿懷的母愛憋在心裡,逮到機會就會氾濫。
“說起來,珀瑚對你的確很盡心,這麼單薄的身子又多病,照顧菲特的事都是珀瑚一手包辦,需要操心的多,卻都能顧及過來,考慮的周全,真是能幹!菲特今天的氣色不錯,人看上去也精神。”瑪麗大嬸對珀瑚的印象非常好,誇她能幹把人照顧的好,眨眼就忘記了自己剛纔說過的話。
瑪麗大嬸拉着一頓嘮叨,說着說着,猛然想起對方出門要去散步,不好意思自己不知不覺嘮叨起來耽誤的時間,終於意猶未盡的結束話題。
比起綿裡含針,明面上是擔憂,暗地裡指不定在咒自己的假關切,瑪麗大嬸真切樸質的嘮叨聽起來順耳多了,雖然廢話太多。
熟悉的,僅有幾面之緣的,只要打招呼便有禮的頷首迴應問候,不熱絡,不冷淡,僅是禮貌罷了。
禮儀老巫婆留下的也不全是陰影,某些方面還是很有好處的,苛刻到殘酷的禮儀教導成果顯著,一絲不苟的挑不出一點毛病,對行走在鋼絲上,如履薄冰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來說,一點小毛病都會被人放大,禮儀是需要特別注意的其中之一,總體上來說利大於弊,要不然就不會一直留着她,受她荼毒了。耀眼的第一繼承人容易早夭,但不自己出頭露出鋒芒也是早死,沒有母親護着,父皇又一直愛理不理,不咋待見,與其把命運放入別人手中等待宰割,不如自己放手一搏。
“……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無論過多久都不會忘記,那個冰冷的皇宮真是磨練人的好地方,要麼任人宰割,要麼學會爾虞我詐。你說呢,珀瑚?”漫不經心的欣賞沿路的風景,輕聲說。
“殿下已經從皇宮的束縛脫離出來,不要再想過去不開心的事,膽敢與殿下爲敵的螻蟻,現在都已經是一把黃土。”珀瑚關懷的勸慰,暗暗考慮如果殿下還是記掛那些人,她要不要把他們的陵墓都刨了,好叫他們從世上徹底消失。
“的確是脫離了,以失敗者的身份橫着出去。”不無自嘲的說,脣角勾起一抹釋懷愉快的弧度,“不過,我現在尚在人間,享受着自由,而他們卻已化爲灰燼,靈魂在地獄煎熬,贖罪,最後的贏家是本宮!雖然這一場鬥爭持續了一千五百多年之久……”現在唯一叫我不滿的就是彌娜,爲什麼還不甦醒?
羸弱的身體多走幾步就感到有些累,體力差的可憐,遂坐公園路邊的長椅上稍作休息,眼瞼半闔望着前方發呆,陽光照在晶瑩潤透略顯蒼白的皮膚上襯得更顯虛弱,似乎睏倦的隨時都可能昏過去。
公園瀰漫的植物芬芳混合着陽光的氣味,淡淡的叫人放鬆心情,深呼吸一口氣,精神都振作了一些。
公園裡人不少,有老人吃過飯後牽着心愛的小狗慢慢散步,享受這一片刻的輕鬆,有小孩子快樂的追逐玩耍,也有坐在小河邊拍照畫畫。整個公園都瀰漫着祥和寧靜的氣氛,無憂無慮的輕鬆包圍着大家,幸福快樂就這麼簡單。
然而,由遠而近不知何處傳來的騷動,打破了公園的氣氛,添上了異樣的感覺。
“汪汪汪……”兇猛的狗叫,被惹怒的野獸咆哮穿過公園的樹木傳開,膽小的孩子們驚疑不定的望向傳來犬吠的方向。
“哇哇哇……”少女驚恐的尖叫,似乎正在被兇暴的惡犬追着咬。
騷動吸引了我的注意,轉頭望去,視野裡出現一名用上吃奶的勁拼命發揮人類潛力狂跑的少女,單看她兩條腿的硬是沒有被四條腿的追上,始終吊着一點距離就可以看出她有多盡力。但這種情況不會維持太久,潛力爆發是短暫的,因爲對身體的負荷太大。
見少女被一條兇惡的狗追着跑,小孩子嚇得躲老遠,驚恐的不敢靠近,大人們也是退避不敢同惡犬硬碰,有人思量着該怎麼幫助少女脫困,但急促的時間驚險的畫面顯然無法叫人靜心思考,心被揪的老高。兇猛的犬吠引起老人們愛犬的共鳴,跟着起鬨似地叫起來,行動力強的甚至有衝上前去的架勢,被鎖鏈鎖着只能原地叫。
危急時刻,少女發揮出人類的潛能,用比猴子還要靈活的身手,三下兩下快速的爬上了旁邊的一棵樹上,前面的奔跑耗去少女太多體力,爬上樹後僵硬的攀着無法動彈,暫時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讓自己在樹上呆舒服些,冷汗沿着臉頰留下。
惡犬在樹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一跳一跳,努力往上攀,一邊發出兇惡的叫聲。
人羣騷動吵嚷,紛紛叫着打電話叫人來把那隻野狗捉走,咬到人就糟了。也有老人安慰的叫少女別害怕,很快就會有人來把狗抓走。
死抱住樹幹的少女欲哭無淚,她招誰惹誰了,這條狗幹嘛認準她似地一直鍥而不捨的追個不停啊?!!
“去!去去!一邊去!!我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你就不要這麼鍥而不捨,展示自己的毅力了!!”少女冒着冷汗,心臟拼命跳,似乎快蹦出嗓子眼,緊張扼住她的神經,爬上樹後四肢就一陣陣後怕的發軟。
“嗯?”離她有點距離,少女嘴裡的唸唸有詞沒有聽清楚,只聽到幾個風中送來的含糊音節,即便如此也足夠引起我的注意了,原本不打算出手。
上天似乎嫌少女的情況不夠危險,火上加油。女孩抱着的樹幹發出“咯吱咯吱”的木質斷裂聲,在她滿眼的不敢置信中往下倒……被緊靠的另一棵樹卡住了。
圍觀的衆人發出鬆口氣的一聲呼氣,我的方向可以看到那根樹幹中心已經被蟲蛀空,公園那麼多棵樹,就挑中了那一棵被蟲蛀的,抱住被蟲蛀空的那根樹幹。
雖然沒完全斷裂往下倒的樹幹被旁邊的樹卡住,沒有落到地上,但位置畢竟是往下矮了一截,下面虎視眈眈的惡犬看準機會使勁往上咬,一跳一跳的,嘴巴離女孩只有一點距離。女孩僵硬的跟個樹懶一樣倒掛,手腳並用死命抱住樹幹,雖然很不可靠,但現在她只有這一根救命稻草。
黴運還沒有結束,不知打哪裡飛來幾隻蜜蜂,繞着女孩的臉飛來飛去,在圍觀的人目瞪口呆中,非常不友好的一蟄……
“啊啊!!!”手一鬆揮舞着想趕走蜜蜂,忘記自己倒掛在樹幹,沒抓穩掉了下來。
正巧那條惡犬往上一跳,女孩掉下來拿它當了一下墊子,照着腦袋坐下,狗被壓得眼冒金星暈乎乎的,發出可憐的悲鳴,不復方纔的氣勢洶洶。
少女膽顫心驚,連滾帶爬的逃離,生怕那狗會起來咬她一口,滿臉驚恐,配着臉上剛出爐的“青春痘”說不出的扭曲詭異。
圍觀的人一片啞然,眼前的一幕真是驚險的搞笑,叫人哭笑不得。
女孩兢兢戰戰的爬起來,腿在發軟,顯然不想再呆這裡,趁狗現在無法追她,趕緊離開,結果……不知是誰沒把香蕉皮丟垃圾桶裡,驚魂未定的女孩一腳踩在了上面,旁邊是幾步階梯,這一跤摔得很慘。
“……”圍觀衆,一連串的黴運已經打敗了他們,暫時說不出話來。
面無表情的低頭看着五體投地姿勢爬我前面的少女,一頭黑色的長髮,亂糟糟的,擡起頭,眼中閃着淚花,咬牙,“即使這樣也算不了什麼,要忍耐!!”
蘋果最光榮的時刻就是砸在了牛頓的頭上,少女最幸運的時刻就是摔在了莫邪的面前。
珍藏在記憶中的語言,害怕有一天會忘記,親筆把書籍一本本的翻譯成這種語言,不知不覺書房裡堆了不少,有朝一日竟然還能再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見,這一刻,沉寂許久的心難得一見的激動起來。
“摔得真難看,衰神附體了纔會這麼倒黴,你不會是犯太歲了?”再度用漢語交流,聲音裡隱藏着深深的激動。
“嗚嗚……我也不……想的……?”陌生異地發現有人用自己熟悉的語言,仰頭看見熟悉的黑髮黑眼而不是花花綠綠的髮色眼珠顏色,少女激動,脫口而出,“天王蓋地虎!”
不是誰都會配合這麼傻的暗號街頭。
“如果是想通過這個對聯確認,沒必要。這個世界雖然也有類似中文的字,但發音和意思都不一樣。”語氣略帶嘲弄,示意珀瑚扶她起來。
“同鄉,見到你我太高興了!”少女激動的就要撲上去一個熱情的熊抱,被珀瑚擋住了。
“請不要做這麼失禮的舉動,輕佻的冒犯殿下不可原諒!”珀瑚的語氣較重,溫柔的水眸流露出幾分厲色。
雖然聽不懂,但口氣還是能聽出來的,少女苦着臉,下意識解釋,“我沒有對她不利的意思,就是想表達一下激動之情!”
“珀瑚聽不懂漢語。”掃視望着這裡的圍觀者,淡淡的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他們都聽不懂,但我想你現在需要沐浴梳洗,換身乾淨的衣服。”
少女的肚子適時的發出“咕嚕”的聲音,她羞紅了臉。
“以及填飽一下肚子,五臟廟都抗議了。”盯着她的眼睛,經歷皇宮明爭暗鬥的洗禮,鍛煉出看人的眼光,這是一個心思單純沒有什麼心機的孩子,也瞧不出嬌慣蠻橫的氣勢。“我叫莫邪,干將莫邪的莫邪。你呢?”
“我……”少女嘴角抽了下,“我叫蘇答璣。”
我沉默兩秒,“蘇妲己?”
“是蘇答璣,回答的答,璣是王字旁一個幾,音是很像,但不是那個蘇妲己。”女孩一臉“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無奈解釋,顯然已經被誤會很多次。
“走吧。”
“哦!”蘇答璣連忙跟上。
身後兩個小朋友竊竊私語,其中一個指着卡住樹幹的那棵樹道:“我記得這棵樹上有一個蜜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