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與程昱商討完之後,又嚮往常一樣來到劉辯暫居之所。曹操這次準備的說辭與之前的相差無幾,他準備繼續在劉辯面前抹黑劉戰,要讓劉戰這個惡人的形象在劉辯的心裡深深紮根。
來到宅院門口,曹操稍微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一副恭敬的模樣,假模假樣地讓門前守衛三呼能報。
整個宅院的守衛都是曹操的人,那門前的守衛自然明白,聽得曹操的話,便像模像樣地越過屏風向院內一陣傳呼:“典軍校尉請見陛下——”呼聲迭次傳進,片刻間一名甲士快步迎出,來到曹操面前一拱手道:“陛下宣將軍入內覲見。”
曹操微微一笑,下了馬跟着甲士進了府門。曹操之所以笑,不爲別的,只因爲這些人全是他的部下,他卻要如此虛假地做這表面文章,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不過笑歸笑,曹操畢竟不是一般的人,他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直到實力強大之後,或許就不必做這違心之事了。
到得廳中,行了跪拜大禮,高呼“吾皇萬歲”之後,曹操在劉辯的輕扶下,緩緩地站起身來,面色凝重地說道:“臣下有罪,請陛下治罪。”
劉辯區區一個少年,未經人事,怎麼可能明白曹操的心思呢,他直以爲曹操定是有難處了。
劉辯先是一愣,隨即面露感動之色,說道:“曹卿救朕於危難,功勞卓越,何故如此啊?”
“臣沒能識別潁川王劉戰之真面目,實在是有眼無珠,混淆了陛下聖聽啊。”
曹操一臉認真地回道,頗具感情色彩。
“皇叔的真面目?曹卿快快講來。”
“回陛下,臣下昨日收到消息兩個消息。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
曹操拱手說道。
“愛卿啊,快說,是什麼好消息?”劉辯面色一喜,問道。他不是沒聽清曹操的話,可他就是想聽好消息,對那壞消息卻沒有什麼興趣,他太需要好消息了,來到這個宅院之後,劉辯就一直沒有出過大門,他着實是憋壞了,他需要聽到好消息,提振自己的信心。劉辯之所以不出門,是因爲曹操告訴他董卓廣佈耳目要殺他。劉辯怕死,不用曹操再說什麼,就自個要示閉門不出了。就這樣,劉辯“心甘情願”地被曹操控制了起來。曹操每隔幾天都會前來奏報天下動向,當然所奏的內容都是曹操編造的。
“董卓死了,被潁川王劉戰派人殺了。”曹操說完看了看劉辯的表情。
劉辯“啪”地一拍案几,大笑一聲:“哈哈!好,奸賊終於死了,朕不日即可回洛陽了吧。
對了,你說是皇叔殺的董卓,他不是投靠董卓了嗎?
朕知道了,投靠只不過是皇叔的權宜之計,爲的就是接近董卓,擇機殺之。
皇叔果然厲害!”曹操還沒有往下編造具體的細節,劉辯就自行腦補全了。
“陛下,潁川王劉戰投靠董卓,或許是權宜之計,但他絕不是爲了陛下。”
曹操不願看到劉辯在那自嗨,直接說道。
“哦?那皇叔是爲了誰?難道他還會爲自己嗎?”
劉辯一臉的疑惑。
“正是。這便是臣下要奏稟的壞消息,潁川王劉戰自任丞相,把持朝政,拔除異己,其野心昭然若揭。陛下,臣擔心他會打着尋找陛下的旗號,行僭越之事。”
曹操一臉嚴肅,彷彿他說的話無比的真實,至少劉辯十分的相信曹操此刻所說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但劉辯已經被曹操洗腦了很長一段時間,由不得劉辯不信。
“曹卿……你是說,皇叔他會害朕?”
劉辯眼神閃爍,臉上陰晴不定。
“十有八九他會這麼做。現在他離那一步只差一個合適的時機,那就是,陛下突然駕崩。”
曹操在劉辯疑惑的思緒上又添了一把火。
“皇叔不會的!”劉辯騰地站了起來,嘴裡喃喃道,“他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對朕的……”
曹操一臉平靜,只是站在那時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劉辯緩緩地坐了下來,看向曹操:“曹卿,若皇叔真要除掉朕,朕當如何?”
火候到了……
曹操心中一笑,正色道:“若潁川王真要行那僭越之事,臣拼個萬死,也要護陛下週全。今日臣來,還有一事要向陛下奏報。”
“何事啊?”劉辯有些打不起精神來了,劉戰要殺他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實在不小。
“臣奉詔招兵之事,已有起色,特來奏稟陛下。”
曹操一拱手,說道。
“哦?快說說。”
劉辯眼前一亮,來了精神。
“臣,奉詔招兵買馬,天下義士紛紛來投,眼下,臣已經爲陛下招得成人敵之猛將六人,新兵三萬,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揮軍京師,剷除逆臣了。”
曹操挺了挺胸,傲然道。
“好!朕會曹卿記一大功!曹卿啊,以後不必來這麼勤了,全力操練新軍纔是最重要的,朕都等不及了。”劉辯拍手稱好,說完又是一聲長嘆,“唉——最是無情帝王家,想不到,朕竟要與皇叔刀兵相見了。”
曹操一拱手,正色道:“陛下心懷天下,乃我大漢之福、百姓之福啊,然則,逆臣不除,天下難安哪。”
“朕有些累了。”
“臣告退。”曹操見劉辯神色疲憊,知道劉辯已經相信他說和話了,便不再停留,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曹操一走,唐姬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攙扶着劉辯往寢室而去……
“陛下,臣妾總覺得那曹操沒安什麼好心,他說的話不能全信哪。”
唐姬輕咬櫻脣,附在劉辯耳朵上,低聲提醒道。
聽了唐姬的話,劉辯搖了搖頭,輕笑道:“呵呵……愛妃多心了,曹卿救朕於水火,怎會有加害朕的心思?他若有這心思,何必救朕?
朕看得出來,他是忠於漢室的,忠於朕的。”
“那……他爲何把陛下軟禁於此呢?”
唐姬看着劉辯,黛眉微蹙。
“曹卿不是說了嗎,那是因爲董卓要殺朕,曹卿手下兵力稀少,只能出此下策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得,曹操都沒有這樣說過,劉辯卻爲曹操想了一下無比妥帖的理由。
劉辯繼續說道:“愛妃剛纔也聽到了,如今……如今皇叔竟然也要殺朕,愛妃你說,朕能出去嗎?皇叔連董卓這樣霸道的權勢之人都能殺,他要殺朕,朕拿什麼抵擋?只有一個曹卿聽命於朕,朕只能繼續躲着了。
還有協弟,竟被董賊害死了!朕可憐的協弟,朕好後悔,閹人造反的那晚,朕與協弟分開,沒想到,那一夜竟是永別!
唉——朕的命好苦啊……唔唔……”
劉辯話沒說完,竟兀自哭了起來……
“陛下……陛下……”唐姬心疼地瞧着劉辯,拿出一方手帕,輕輕地爲劉辯擦拭淚水,一邊擦一邊柔聲道:“陛下洪福齊天,一定不會有事的。再者說了,曹操精明強幹,他剛纔不是說了麼,他爲陛下招得六名一流猛將,咱們不用怕皇叔……潁川王劉戰的。”
“唉,但願蒼天保佑大漢吧。”劉辯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跟着唐姬進了寢室。
進得寢室,唐姬把劉辯扶到牀榻之上,轉身爲劉辯沏了一杯熱茶奉上。
劉辨端着熱氣騰騰的茶呷了一口,長出一口氣:“愛妃啊,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朕看透了人世間的罪惡。人,生而貪婪自私,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世上,又有幾人如愛妃一般忠於朕?唉——恐怕,也只有曹卿一個人罷了。”
“陛下……”唐姬來到劉辯身邊,緩緩坐在牀榻之上,依在劉辯的身上,輕聲道,“陛下乃一代明君,怎麼會只有一個臣子忠於陛下呢?
陛下如今藏身於這許縣,天下人都尋不得陛下,他們又怎麼向陛下盡忠呢?
等到曹操實力足夠之時,就是陛下重振雄風,霸氣迴歸京師的時候。
到那時,自會有無數的志士仁人來投奔的,陛下還擔心沒有人效忠嗎?呵呵……”
劉辯微微一笑,將茶杯放在一旁,輕輕攬着唐姬的腰身,柔聲道:“愛妃啊,就你這小嘴兒最甜,朕有愛妃相伴,有詞賦相陪,足亦!
只要與愛妃在一起,朕可以不要江山,朕可以爲愛妃做任何事!”
“陛下……”唐姬嚶嚀一聲,向劉辯的懷裡鑽了鑽,呢喃道:“臣妾能侍奉陛下左右,是臣妾幾世修來的福分!臣妾比起留在宮裡的幾個姐妹幸福多了。”
“唉——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朕作爲一國之君,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劉辯說着一臉的氣憤,這件事顯然是他的痛處!
他能想象得到,混亂之下,惡臣當道之際,他的女人,估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劉辯就會想到此處,可又不願往下深想,那種不堪入目的畫面,他不忍想象,即使不是一國之皇帝,他作爲一個男人,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他就是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唐姬看着劉辯一臉悲憤的樣子,心中一痛,依偎在劉辯的懷裡,不說話了。她知道,此時說再多勸慰的話,也是無用,只能用自己的溫柔撫慰一下劉辯受傷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