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鳴人的叛逃
離中忍考試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忍者那邊的效率很高,但是大國之間的效率就低得很。作爲有史以來便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五大國,就這次的大蛇丸聯合砂隱村攻陷木葉,並致使大量參觀賽事的民衆死亡事件,進行了很長時間的會議。
會議最後商定爲責任過錯是大蛇丸全責,砂忍村因受矇蔽主觀並無過錯。不過砂隱村就木葉必須對砂隱村的四代風影的死亡負一定責任的上訴被駁回。
大蛇丸如今是田之國音忍村的影,因此儘管對方是木葉的叛忍,需要付出代價的是大蛇丸本身,可是因爲大蛇丸成功逃脫,而三代火影逝世,甚至沒有派人去追殺大蛇丸,爲此砂隱村更是心裡窩着一把火。而水之國在會議上偏袒大蛇丸的言辭更是砂隱村方面更爲難堪。關於對大蛇丸的制裁,也因爲各種原因還沒商量出準確的方案,最後只不痛不癢的下達了大蛇丸禁止出入火之國境內這種沒什麼可行性的戒令。而畢竟忍者界的事情終究還是要忍者方面去解決,所以五大國大名的不作爲並沒有讓忍者界意外。
忍者自有自己一套的行爲準則,儘管他們是作爲工具的存在,可是在任務之外卻不由得他人多加干涉,就算是大名也是如此。
但是除了三代死亡的事件外,還發生了另一場足以動搖木葉甚至是火之國的事情:宇智波佐助和漩渦鳴人相繼叛逃,宇智波佐助投靠罪人大蛇丸的事件本就是讓人極爲意外,但是想到其兄長也是叛忍,而宇智波一族都是爲力量而生的怪物,因此並沒有太過難以接受。
可是最大的問題在於,當時以着阻攔叛逃的宇智波佐助爲任務的漩渦鳴人——九尾人柱力,竟然假借任務之名,瞞騙了暗部,從而也踏上了叛逃之路,可是相比於宇智波佐助,漩渦鳴人是完全失去了蹤跡。
宇智波佐助的事情還可以放在一邊,但是人柱力的叛逃則是不可以被耽擱的。追擊大蛇丸的計劃也是因爲人柱力的叛逃而被擱置,可是木葉雖然封閉了消息,但是大量木葉原住平民的死亡和下忍的傷亡,也讓木葉的戰鬥力和影響力都下降。
爲此就算有心去尋回漩渦鳴人,也因爲村內的大量傷亡而不得不分散主力回守重建木葉。不過,木葉雖然依舊是作爲第一忍者村,可是倖存平民們相繼搬離木葉忍者村、火影之位懸空的事情,依舊是木葉此刻還要絞盡腦汁去解決的事情之一。
漩渦鳴人沒有想過自己的出逃計劃那般順利。或者該說,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明明一開始是打着要將佐助帶回木葉的計劃,卻在真正追到佐助並被對方打敗後,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佐助的境遇他是有所耳聞的,宇智波本來就是一個大族,一夜之間就覆滅,而佐助的唯一兄長是滅族的兇手,而佐助本來是天子驕子般的存在,在那一夜之後完全不一樣了。鳴人還記得那一天,自己依舊是喝了一瓶過期牛奶後腹瀉了,渾身難受的來到學校,照例的沒有人搭理他,各個視他爲瘟神,無論是那些厭惡的眼神還是嘲諷的話語都讓他感到無比難受,而對比於自己的遭遇,和他有極端差別待遇的——名人宇智波佐助,他的座位周圍也是空無一人。
他聽到了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是關於宇智波被滅族的。或者一開始是出自於羨慕的,那個時候的鳴人還只有五歲,他還不懂得什麼叫嫉妒,他羨慕着那買完了東西一起走過河堤,牽着手一起回家的那兩兄弟。那兄弟兩個非常相像,鳴人就坐在河堤上,看到他們走過,精神恍惚,幻想着如果自己有兄弟的話,也是和自己很像的吧。
他沒有家。所謂的房子不過是一個佈滿蜘蛛網和灰塵的小套間,裡面的傢俱老舊,椅子坐上去會發出吱咯的聲音,勉強能用的冰箱裡放着大量過期的牛奶和廉價的麪包,這是他每個月能領到的少量補助金裡,能夠買來充一個月口糧的食物。他的胃口很大,能夠吃很多,所以那點補助金如果不精打細算着花的話,他起碼有半個月是餓着肚子,甚至在垃圾桶裡找食物的事情也做過。
可是村民們的眼神和話語都讓他害怕上街。除了上課之外,他什麼地方都不想去。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每天都在做白日夢。想着自己能夠有父母兄弟:有錢的父母,會教自己忍術的兄弟……就好像宇智波佐助一樣。俊美的相貌,受人歡迎和優秀的天賦……就好像宇智波佐助一樣。
在對方被排擠的時候,甚至想着這樣太好了,他們能夠成爲朋友…他其實很久以前就想和這個聰明又漂亮的同學交朋友了,人都是喜歡美麗的東西的,而那個笑容可愛又很聰明的佐助,是鳴人很喜歡的類型。
可是他們依舊沒有成爲朋友,孤僻又驕傲的佐助,和傻氣愚笨的鳴人,如果不是有第七小姐,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佐助因爲大蛇丸的咒印而變成了一個面目猙獰、眼神可怕的人,差點讓他認不出來。佐助說他不理解他,說這個村子會妨礙他,說鳴人也是妨礙着他的,所以他要殺了這個妨礙自己的人……
但是最後他還是沒有殺他。鳴人那時候沒有昏迷,他在想,如果自己當時昏迷了,沒有意識到佐助放過了自己,沒有感覺到那一刻對方低下頭來,護額掉在了自己的臉頰彈到了地面的鈍音,沒有聽到對方粗重的喘息和那強忍的硬嚥……和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水滴……
滴在了眼睛上、鼻子上、嘴脣上……癢癢的,癢得讓他想去抓,可是他沒有去抓。然後佐助走了,他也睜開了眼睛。如果當初是真的昏迷的話,就不會變成眼下這樣了吧。
他逃了…是和佐助不同的方向,卻也不是村子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無法停下,他想要擺脫這一切。可是要擺脫什麼呢?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他想起了白和再不斬的死亡、卡卡西老師問他們要不要參加中忍考試、筆試時候那個教官問他們的最後一個問題、死亡森林裡和被大蛇吞噬的掙扎還有大蛇丸的襲擊、好色仙人對他的教導、比賽時候打敗了寧次也體會到了寧次的孤獨、鹿丸的死亡和那些觀衆們冷漠的眼神……
那些人明明在平時的時候,對他們忍者大人忍者大人的叫着,那卑微的樣子和明顯的討好,很容易給人滿足感,尤其是作爲一名從小被人歧視鄙夷長大的少年,在那些平民的討好中,他感覺到自己生存的實感,從而有那麼多的動力去努力、試圖擺脫自己是吊車尾的事實。
但是他們的那種尊敬,不過是有需要的時候纔會有的,那種卑微,不過是達成目的的手段。他們只是當他們是異類,因爲需要所以討好,就算異類死了,他們也無關痛癢。就好像死了一隻狗一樣,無關痛癢……他們只是他們出資養的狗……
鳴人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想得那麼多,他的頭腦本來就不靈光,一大堆的東西塞進了他的腦袋裡,腦子裡還不停的出現其他的東西,使得他的腦袋痛得要命,他放棄了思考,他只剩下本能。本能的,想要逃離那個讓自己感到喘不過氣的地方——木葉。
等到他被一條見不到岸的大河擋住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和佐助一樣了嗎?他看着自己的手,那裡有一個護額。他摸着自己的額頭,那裡是伊魯卡老師親自交給他的護額……
手裡好燙,額頭好燙。等到他回過神來,額頭上的護額被他解了下來,他看到了手裡的護額也不見了,然後在河面上有兩個漂浮着逐漸下沉的什麼東西……那是印着木葉標誌的護額……
他大喘氣,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能眼見着護額都沉進了水裡。他是木葉的忍者,他要成爲火影,讓別人正視他的存在……他走近了水裡,沿着河底慢慢的向前走,兩手伸出去,想要抓住那兩個護額,可是太遠了……好遠……爲什麼抓不到呢?
爲什麼…難以呼吸。水蓋過了他的下巴,也逐漸漫過他的嘴巴和鼻子,但是他依舊向前走着,彷佛已經停不下來。
我需要做點什麼…他這樣想着。不可以…不可以?我想要成爲一名優秀的忍者,讓大家都正視我的存在……可是,爲什麼佐助要離開呢?爲什麼小櫻從來不肯正眼看我?爲什麼卡卡西老師要將他丟給其他老師,卻願意去教佐助?爲什麼大家都要離開我?
這是我想要的嗎?鹿丸的死再次浮現在他的心頭,是啊……鹿丸死了。那是我想要的嗎?從來沒有像那般清晰的感覺到,死亡是那般的可怕。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丁次的怒吼,井野的哭泣,大家都在傷心…但是大人們都認爲那是理所當然的,忍者本來就是朝不保夕的職業……
可是爲什麼忍者就必須這樣呢?爲什麼他們是忍者呢?爲什麼他們一出生,就只能成爲工具。村子裡也有平民的小孩,他們都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們這些即將成爲忍者的人……沒有人問他們願不願意當忍者,老師們只是說你們要成爲一名優秀的忍者,不過當上忍者的路很艱難,你們要努力。
沒有選擇…就好像他那被唾棄的童年一樣。爲什麼別人有父母,他沒有。爲什麼他那麼努力,還是很難控制查克拉?爲什麼他那麼努力的吸引別人的注意,依舊是被拋棄。
宇智波夏是被天天派過來跟蹤漩渦鳴人的,早在木葉那次事件發生後,他就僞裝成一個已經死去的忍者,在木葉裡待了有段時間,不過那個時候雖然木葉陷入了大危機裡,可是每個人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戒備得很,所以機密資料沒找到多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是被派來跟蹤這個人柱力,儘管他剛開始並不明白爲什麼有這個任務,要知道這種類型是他最討厭的,整天笑嘻嘻,傻里傻氣的,明明很弱還叫囂着努力,還將自己的忍道掛在嘴邊宣傳。他最討厭這種樂天派了。
不過到了現在,他樂了。怎麼回事?那人柱力竟然人沒追到,自己叛逃了不說,還準備跳河自殺?不過自己僞裝成漩渦鳴人的□應該也快消失了,被卡卡西那個棘手的傢伙發現了異樣,可就難辦了。
他跳到了河裡,站在了水面上,手剛好伸出撈起那個狼狽的傢伙,但是還沒碰到對方,竟然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殺氣。猛地抽回手往後跳開幾步,那個頭埋在水裡的人柱力,慢慢的擡起頭來,他的身體瀰漫着不詳的紅色查克拉,雙眼也變成了獸瞳,臉頰的鬍鬚也加粗了……
九尾……夏面色凝重起來。
遙遠的成之國,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大片田野裡有着辛勤勞作的老人小孩,但是青壯年們不分男女,卻都是在空地裡練刀,喊着口號氣勢洶洶。而將視線放在了這個小國的王宮裡,屬於大名的宅邸卻是戒備森嚴。
天天放下的白子還沒碰到棋盤,身體猛地一震,看向了突然被打開的窗戶,一個在大白天裡穿得一身黑的魁梧男人跳進來。
“是不是忍者都比較喜歡從窗戶裡進來?”他調侃的問道。
魁梧的男人有一雙紅色的眼睛,不是血繼限界的寫輪眼,而是先天的紅色。他聽到了天天的調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門開着很麻煩。”
“那我下次換更大的窗戶吧。那麼…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宇智波冬。”
男人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天天麾下一共有三名宇智波,宇智波冬和宇智波夏是一對異卵雙胞胎,因爲冬出生時眼睛就是紅色的,所以連同夏一起從小備受族人的冷暴力,後來被宇智波炎的父親派給了炎當手下,炎叛逃的時候,這兩個人也一起了。
現在,夏被派去了跟蹤九尾人柱力,而冬卻沒有聽從詔令就跑來天天的寢殿。冬說道:“主公殿下,夏回來了。”
“哦?”天天挑眉。
“……”似乎難以啓齒,但冬還是說了,“帶着九尾人柱力一起。”
天天手中的白子沒有落在了棋盤上,而是被天天手心一個顫抖,掉進了放着黑子的甕裡。被黑色所包容的白色,在室內不足夠的光線下,看上去就好像被染成了灰色一樣,不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