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來了……
易夏繚繞着無盡火光的眼眸,凝視着眼前散發了充沛自然氣息的世界如是想到。
因爲他生命特質的緣故。
在未得到薩瓦爾朵接引的情況下,易夏沒有貿然進入這個世界。
倒不是出於其他的原因,而是單純不想耗費薩瓦爾朵的孢子……
比起血肉生命、元素生命等生命物種。
孢子生命,可沒有那麼多諸如顧慮之類的情緒。
它們不會理會踏足這個世界的,是擎天立地的夏巫,還是平平無奇的凡物。
所有未經過許可進入這個世界的個體,都會受到來自孢子生命熱情的擁抱。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並不算真正充滿惡意的操作。
只是對於絕大多數的生命而言,哪怕是那些並不存在血肉組織的機械生命。
面對一個腐植傳奇大德魯伊的孢子花園,也不能做到那樣坦然地踏足其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薩瓦爾朵無疑感知到了易夏的出現。
這是甚至不需要多麼強大感知,便能夠迅速獲悉的事實。
畢竟一個世界之外,突然多了一個人形的熾熱天體。
哪怕是再憨笨的存在,也能夠很快反應過來。
“時空孢子出現異變了?”
匆忙出來的薩瓦爾朵,一見到易夏頓時面色凝重地說道。
顯然,他對於這方面的擔憂,並不如他之前所表現得那般風輕雲淡。
或許比起多元宇宙其他的存在。
這位始終致力於在腐爛界域中深耕的傳奇大德魯伊,會對此有着遠超旁人的宏觀認知。
尤其是,在現在,易夏就此的操作,已然傳遍了多元宇宙的情況下……
易夏聞言笑了笑:
“那倒不是。”
“它們安分的很,但我想讓它們一直這樣安分。”
“所以,才特地來請教您。”
一邊說着,易夏一邊順手取出了自己的巫鼎,朝着薩瓦爾朵示意了一下:
“順便熬了鍋湯,讓您也瞧瞧我的手藝。”
薩瓦爾朵順着易夏的操作,朝着那巫鼎中望了望。
下一瞬間,薩瓦爾朵的表情變得頗爲深邃。
“熾星菇……”
“幽影菇……”
“等等,那是世界菌?我記得它的物質強度堪比精金的……”
薩瓦爾朵望向那混沌的湯汁,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薩瓦爾朵確實無愧於傳奇腐植德魯伊之名。
即便現在這些菌類和孢子,通過易夏熬製巫藥般的操作融合成了眼下這片混沌的湯汁。
他也能夠在極短時間內,便從中分辨出了其原有素材的構成。
“我不太能夠想象這些性情迥異乃至於徹底敵對的菌子,徹底融爲一鍋後,會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但在此之前,我對此還是存在另外一個,更爲濃烈的疑問。”
薩瓦爾朵的表情微妙地指了指那混沌的湯汁,隨後對着易夏說道:
“您請詳細說手,您是怎麼把它們安穩地熬成一鍋湯的嗎?”
易夏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熬製的湯汁。
“原來菌類之間,還有這麼多複雜而爆裂的關係嗎?”
“我說熬湯的時候,怎麼動靜有些大,像是下油鍋似的……”
“我還差點以爲自己是熬得順手了,用上熬巫湯的技藝了……”
…………
…………
薩瓦爾朵的花園世界中
還是那熟悉的木屋。
只是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
現在擺放在兩人之間的,不再是那個汩汩冒着熱氣的大鍋。
而是一個模樣古樸的大鼎。
易夏的巫鼎素來便具備變化自如的能力。
當然,相比於真正以變化爲主要特質的器具,巫鼎的變化還是差了些火候。
可只是單純的體型變化,還是大差不差了。
薩瓦爾朵從巫鼎中,頗爲謹慎地取了一些湯汁。
事實證明,他的謹慎是足夠正確的。
在飲下一些湯汁後,伴隨着那純粹而炸裂的滋味之外,是更爲狂暴而爆裂的力量脈衝。
就像在這一瞬間,那些菌類不再是安然停滯於大地之上的植物。
而是化爲了自然界中更爲暴虐與無情的毀滅烈焰。
它以堪稱摧殘的形式,破壞着薩瓦爾朵的食道和器官。
卻又在一下瞬間,予以其更爲堅韌而完整的修復。
“狂野的飲品……”
良久,從那猶如傳奇烈酒般豐富滋味中甦醒中的薩瓦爾朵,看向易夏由衷地感慨道。
一如他所踐行的領域。
對於薩瓦爾朵而言,他很少涉及這類性情狂暴的食物。
又或者說,即便對於這位擁有足夠堅韌生命力的傳奇大德魯伊而言。
這類的湯汁,也顯得略微有些超綱了……
當然,比起那些以這類具備極端特質的飲品來摧殘和蹂躪自己的痛苦教徒不同。
薩瓦爾朵覺得,易夏所熬製的這鼎,大概從宏觀意義上來說還算蘑菇湯的湯汁,與那些極端特質的飲品還是有所不同。
這不是爲了追逐刺激而強行賦予激發的,而是其本身便具備的基礎特徵。
在回味了一番,那恍若體內大地震後的餘味之後,薩瓦爾朵又接着發表了他對此的評價:
“口感敦厚,卻不失變化。”
“用料繁雜,卻不落冗雜。”
薩瓦爾朵的評價,讓易夏有些意外地擡起頭看了對方一眼。
倒不全然是因爲,這個評價本身。
而是因爲,他所從物質世界的概念中聽見的聲響,並非是來自相關規則轉化後的釋義,而是其原本便具備的形態。
面對易夏略帶疑惑的矚目,或許是剛剛飲了一整杯“傳奇烈酒”的薩瓦爾朵難得地大笑了起來。
“沒想到吧,我曾經也在你們的文明中游歷過。”
“那是我還只是一個高階德魯伊的時候的事了……”
薩瓦爾朵有些懷緬地說道,一邊說着一邊又爲自己添了一杯混沌的湯汁。
“我的學習能力不強,在你們那裡沒有學到太多。”
“那位曾經教導我的先生說我‘威儀有度,卻短於靈動;敦實虔心,惜失於變化’。”
“現在想來,這位大先生的評語並未有誤。”
薩瓦爾朵嘆了口氣,又灌了自己一杯。
在差點被弄得失態後,薩瓦爾朵方纔意識到——回憶的必殺,並不能作用於這性情爆裂的混沌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