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要將電梯關上,可男人頎長的身影已經邁進電梯,加上宋沫一共只有三個人的地方頓時顯得狹窄逼仄。
立在角落,隱約能聞到他身上的男性氣息,比以往不同的是,混了淡淡的菸草味。
離了婚,多好的自由時光,拿去嗜煙?
她的目光淡然,卻一擡眸,不期然撞進他深邃裡,頓了一秒,淡然挪開,卻見了他牽着宋沫的手。
沐寒聲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此刻卻也恍然鬆開宋沫,倒也從容的捻了手機貼到耳邊,不出兩秒,低沉一句:“來把她接走。”那意思他要留後。
古楊自然不敢多問,已經在電梯口等着接宋沫了。
出了電梯,前是古楊和宋沫,後便是傅夜七和沐寒聲。而傅夜七還有加快步伐的趨勢。
依舊沒抵過男人穩健大步,他穩穩一握手腕,她便被扯了回去。
幽邃的目光在她臉上來回數次,最終停在她蒼白而冷漠的脣畔,古鐘低音三分黯啞,七分溫柔,“把片子給我。”
她一直藏着,想必不是小病,尤其一張小臉滿是虛弱,這讓他想起了她被迫流落的日子。
“夜七。”她想走,男人只得再次開口,拉得她近了,自己動手。
拿過片子的同時,碰到她的手,劍眉緊蹙,爲什麼總是那麼涼?
不急先看片子,而是脫了身上的大衣,餘溫未散,便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見她總算安靜的立着沒拒絕,沐寒聲臉上纔好看了些,也曲臂目掃片子,一邊將她帶至不見風的地方。
可只看了兩眼,男人眸底倏然火熱,略驚詫的盯着她淡漠的臉。
“你懷孕了?”低沉的嗓音裡涌着氣息。
只是四個字,夾雜着他許多情緒,捏着B超的手緊極了現着葳葳骨節,目光一瞬不移。
傅夜七終於擡眸,柔脣輕抿,並沒回答。
她想知道,他是驚喜,是驚愕,還是別的什麼?
而她的確看出了驚喜,甚至透着緊張,一雙有力的臂膀忽而將她整個塞進懷裡,穩穩裹着。
心底微痛,然而……
“沐寒聲。”她清婉的聲音,沒有起伏。
男人放開她,目光依舊灼熱,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峻臉,此刻盛着歡喜,“你說。”
“你忘了我給過你機會,你沒要。”她一臉淡然,必定要告訴他,他纔會不糾纏吧?
歡喜倏地收了大半,男人低眉,知道她在說等他一晚的事,英眉蹙了,峻臉疚澀,“夜七,是我的錯,我喝多……”
要從尊貴的他嘴裡聽到如此直截的認錯,何其罕見?
可她卻冷淡的一扯嘴角,“我知道,你要陪宋琦喝酒,傾訴,緬念,曾經愛得那麼深,又怎麼會顧得上我?”
沐寒聲擰了眉,她說得如此淡然,卻一下一下刺中心口,然而他清楚,事實不是那樣,倘若知道她要和他分享這個消息,哪怕他扔下全世界都一定會趕回去,絕對不會爛醉。
在他即將開口之際,她好心的提醒:“這B超的數據都是便於人流的。”
再一次輕飄飄的一句,卻如一記悶雷劈中他。
陡然緊握她的雙臂,迫使她看着自己,薄脣微顫,“你把孩子怎麼了?”
“打了。”她答得流利,毫不猶豫,毫無起伏。
空氣陡然僵了。
沐寒聲死死盯着她的眼,竟然絲毫撒謊的跡象都沒有!手裡的B超被捏得變形,可面對她的虛弱,發而不得,悶在胸口一下一下的鈍痛。
“那可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他終究箍着牙關,驚詫於她竟如此狠心,還是隻因爲對他的不滿?
她卻淡淡的一笑,“錯了,沐寒聲,離婚證我託人去辦了,哪怕協議你不籤也同樣生效,所以這個孩子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我是他媽媽,有權決定他的去留,有權阻止他出來過父愛殘缺的生活,而我!不想去勾憶那段不堪的婚姻!”
尾話說得紅了眼,哽了音,也便顯得僵硬狠心。
男人手下不自覺的緊了,捏着她的雙臂,眸底淬了火,燒疼的卻是心。
“你就那麼恨我?”她多渴望孩子?卻寧願打掉孩子都不肯給第二次機會?
“不。”她勉強的勾脣,“我感謝你,這是多好的解脫?”
“傅夜七!”沐寒聲終究看不得她眼底悲情,嘴角卻冷笑的樣子,到底何其冷心,她就不覺得可惜?
可是沉聲吼完卻是心頭一軟,這該怪的不是她。
眉尖擰緊,“夜七,別這樣,你多想要個孩子我清楚,咱們再懷一個……”
“夠了。”她冷冷的打斷,“我會再懷,但與你無關。”脫下他的外套塞到他手裡,她只清冷一句:“你愛跟誰生,也與我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