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恩擡手拉了拉身上齊B短裙,彆扭的抖了抖身體,然後深吸一口氣,再呼氣,再深吸一口氣……希望打開門的一瞬間,這口氣不會把她憋死。
輕輕推開門,姜念恩低着頭,她怕一眼就被慕亦卿認出,雖然她對自己現在的造型很滿意,但畢竟慕亦卿有時候不能用人才形容他。
還好……沒有像上次撞見慕亦卿和女人在衛生間搞在一起的豬哼聲,姜念恩微微吐了口氣。
之前聽兔女郎囑告過進來之後該怎麼做,姜念恩有模有樣的把紅酒和高腳杯從推車上拿下放在桌上,姜念恩打開酒瓶,小心翼翼的往高腳杯內倒酒。
姜念恩站在桌前,她可以感覺到慕亦卿就坐在面前的沙發上,那種熟悉的氣息直撲進鼻,可姜念恩連用餘光瞄慕亦卿都不敢,她怕自己走神,然後被發現。所以很認真很認真的倒酒。
一杯倒完倒第二杯……
只是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制止了姜念恩倒酒的動作。
“倒一杯就可以,只有我喝。”
是女人的聲音。
在慕亦卿面前,用這種隨意的口氣說話?而且,這個聲音……好熟悉。
【你叫念恩?你好】
莫名其妙的,姜念恩腦子裡閃過一句話。
是那一次,她去顧氏找顧林夕,衝進辦公室的時候,碰見顧林夕和一個女孩在親吻,是那個女孩對她說的話。
那個時候,那個女孩,一臉含笑,笑靨如花,好不美麗。
聲音……真的很想。
姜念恩很想擡起頭看一看,但她感覺到有腳步逼近,又把剛擡起一點點頭低了下去:“好的。”姜念恩低低應了一聲生怕慕亦卿聽出她的聲音。
“我時間可寶貴了,有事快說。”女聲繼續傳出,越來越近,很是清晰:“但不可能的事最好別提。”
姜念恩一怔,自他認識慕亦卿以來,除了她自己,她沒見過任何人用這種口氣和慕亦卿說話,而且慕亦卿……半晌都未吭聲。
如果一開始有玩笑的成分,但此刻姜念恩腦子裡所有的玩笑話都灰飛煙滅了,因爲房間裡這個女人,很不同。連身爲“爺爺世交孫女”趙冰清與慕亦卿說話都不敢用這種口氣,握着酒瓶的手慢慢蜷縮起緊緊環住紅酒瓶,姜念恩咬着下脣有些出神。
直到手邊的倒着紅酒的高腳杯被人拿走,姜念恩才拉回思緒,手稍顯慌亂的蓋緊酒瓶。
“出去。”
姜念恩終於聽到慕亦卿出聲,是她熟悉的聲音,但又顯得陌生,慕亦卿已經很少用這種冰得懾人的語氣和她說話了。
知道慕亦卿是讓她出去,可是姜念恩卻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彎腰蹲在桌前。
“呯。”
一聲巨響,是椅子被砸到牆上的聲音。
“滾出去。”聲音冷意滲人,一種可怕的氣息在慢慢散開,充斥着整個房間,氣氛驟然下降。
姜念恩本能的打了一個冷顫。
“脾氣越來越暴躁。”接着是一聲嘆氣。
這一點,姜念恩舉雙手附議,這是這句話從這個女人口中所出,姜念恩瞬間覺得刺耳極了,很想擡起頭吼一句“你憑什麼這麼說慕亦卿?”。
但是,姜念恩現在只能離開,她怕慕亦卿下一秒把她從窗外丟出去,一屍兩命……她玩不起。
“是。”姜念恩慌忙起身,裝作害怕的顫抖着全身。
可是,她真的真的想看看這個女人是誰,什麼樣子,也想看慕亦卿一眼……姜念恩推着推車朝門走去,心裡動着小心思。
要不然,就看一眼,然後被發現,那就……算了,最多就挨兩句話,兩聲吼……
好奇心作祟……好奇心作祟……
姜念恩在拉開門的一刻,餘光瞥向那邊,只是頭轉得太小映在眼裡的只是一男一女。
兩個人,一個站在桌子左邊,一個站在桌子右邊。
又是很熟悉的感覺。
明明她只能覺得慕亦卿映在眼底的身影熟悉,可是……姜念恩咻地擡起頭,她實在忍不住想看清楚。
瞳孔放大,姜念恩瞪圓眼望着眼前的一幕,就連驚詫的神情都顯現不出來。“呯嚓。”姜念恩手不自覺的放開推車,連連後退三四步,整個人砸靠在門上。
雙眸驚恐的瞪着女人,再瞪着慕亦卿,再回到女人身上,目光遊離在兩個人身上,姜念恩難以置信的用雙手捂住嘴巴,眼淚竟然瞬間溢出眼眶。
慕亦卿和女人也明顯怔了一下,神情稍顯錯愕的看着姜念恩,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臉上反倒多了一絲陰戾。不僅僅是慕亦卿,女人的神情同慕亦卿如出一轍。
很顯然,他們不知道站在門後的人就是姜念恩。
豆大的眼淚連成線,止不住的往下掉,姜念恩緊緊咬住下脣不讓自己發出驚慌的聲音,
姜念恩現在腦裡一片空白,她在努力回想,可依舊一片空白,她很想回想起點什麼,然後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事實不是自己看到的這樣。
姜念恩現在只希望自己是在做夢,然後醒來的時候只需要拍拍胸脯告訴自己一切是夢,不用擔心不用怕,再嘲笑嘲笑自己怎麼做這種夢,然後新的一天開始了。
姜念恩現在很希望自己此刻是在宅子,那她就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不知道,在宅子糾結到底要不要給慕亦卿道歉或許要比現在千倍。
姜念恩現在有些喘不過氣,這不是她預想中的糟糕情況,卻比她預想中的糟糕萬倍。
她現在鼻子酸得緊,喉嚨也幹得緊。
難受死了。
“木魚……”姜念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兩個字從喉嚨逼出來的。
帶着濃重哭腔的聲音聽起來不清不楚,卻足夠讓慕亦卿身形一顫。
片刻,慕亦卿震驚的回過頭,盯着眼淚直掉,一臉痛苦靠在門後的人,俊臉瞬息萬變,眼底是掩蓋不了的難以置信。
而女人,也顯然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呆呆的望過去。
“姜念恩……”慕亦卿的聲音在顫抖,滲着從來沒有過的恐慌。
聽見道出的話,女人赫然瞪大眼,提腳上前,可走了兩步之後,又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已經全然消失。
捂住嘴巴的雙手已經移上去,使勁捂住雙耳,她不想聽,她不要聽見慕亦卿現在的聲音。
那種顫抖的聲音不適合慕亦卿,慕亦卿就應該不可一世不屑一顧的語氣說話。
他不知道,他此刻透着恐慌的聲音讓她更恐慌,更害怕。
她會覺得,他和眼前這個女人,這個之前插在她和顧林夕之間的女人有什麼……怎麼會是她?又是她……
這個傷了她一次的人,又想再傷她一次?
姜念恩使勁把眼淚逼回去,想嚥進肚子裡,嗚咽了兩聲,畫得濃豔的臉被眼淚弄花得看不清姜念恩真面目。
慕亦卿臉色難看到極點,咬牙邁出一步。
一步一步,明明是不遠的距離,慕亦卿卻用了很長時間,才走到姜念恩面前。
如玉一般深邃的眸子緊緊鎖住姜念恩哭花的臉,深不見底。
他不知道姜念恩會出現這裡:“你爲什麼在這裡?”慕亦卿咬牙問道,冷靜得連他自己都一驚。
“……”她爲什麼在這裡,很重要?
姜念恩不說話,讓慕亦卿心顫心慌,慕亦卿彆扭的出聲:“姜念恩,你不要誤……”
“不要誤會麼?”姜念恩聲音瞬間變得淡然:“我沒有誤會。”
姜念恩其實沒有說什麼,只是就這麼兩句話,讓慕亦卿喉嚨一堵一個字都說不出。
“我要你告訴我,慕亦卿你自己說。”姜念恩咬着下脣,嘴裡滲着血腥味。
“……”
“說啊。”姜念恩幾乎是咆哮出的聲,顫抖的音裡掩飾不住的嗚咽。
“……”他該怎麼說?!慕亦卿狠狠瞪着姜念恩,他什麼都說不了。
越說只會造成越大的誤會……他不想造成更大的誤會。
其實慕亦卿知道,總有一天,會是這樣的情景,只是發生在今天,脫離了他的軌道。如果是未來的某一天,或許他會比現在要多一點點不讓姜念恩恨他的機率。
奢華的包廂裡,除了死寂還是死寂……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出聲……
姜念恩只覺得自己難受,覺得全身難受,覺得全身發冷,她想哭想狠狠哭一場。
“嗨,又見面了。”風輕雲淡的語氣。
姜念恩愕然,擡眸望去,眼睛酸澀得要命。
眼前這個女人,第一見面,她和顧林夕在一起,那個時候她笑着對她說“你是念恩?你好”,第二次見面,今天,她和慕亦卿在一起,現在她笑着和她打招呼,她說“嗨,又見面了。”兩次,讓她最心痛的兩次。
可是這一次,讓她痛得更喘不過氣來。
姜念恩極力讓自己站穩聲,她掠過慕亦卿的身邊,無力的往前走,然後停下,漂亮面孔在她眼眸裡放大。
“你應該在顧林夕身邊。”姜念恩聲音暗啞。
“我是在他身邊。”
只聽和她對視的人很快應道,姜念恩正要開口,清脆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顧林夕一定是我的,所以,姜念恩,別和我搶。”
聽着霸道的一句話,實則有些卑微,透着一絲乞求:“只要給我時間,現在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底氣有些不足。
姜念恩更不明白了,那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和慕亦卿在一起。
她說她和顧林夕是在一起的……意思就是……顧林夕是在B市的?她其實沒有看錯,是不是?
那天在江邊她看見的人,就是顧林夕。
姜念恩雙手緊握一起,要緊牙:“你們……認識?”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但卻是一句無聊透頂的問題,也是讓包廂裡的兩個人無法是從的一個問題。
慕亦卿沉着臉,一聲不吭。
“哥。”聲音一頓:“就告訴她好了。”
哥?姜念恩震驚的看向慕亦卿,她叫他哥?
“慕亦妃!”慕亦卿低吼制止,惡狠的瞪着她不允許她再說一句話。
慕亦妃……
站在兩個人中間的姜念恩,在看清慕亦卿臉上閃過的驚慌後,似乎都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事實就是……她是慕亦卿的妹妹,慕亦卿是她哥哥……呵呵,姜念恩脣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笑得苦澀,所以現在是她姜念恩被他們兩兄妹玩在手心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