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笑笑被嘀的一聲簡訊提示音吵醒,她睜開眼,看到天丞的手機正亮着綠色的提示燈,一閃一閃的,在昏暗的房間裡格外顯眼。
天丞此刻熟睡着,他很少像現在睡的這樣香,連簡訊提示音響起都沒有聽到。
笑笑知道,他最近因爲粉鑽的事情一定心力交瘁了,她在想着,究竟該怎麼幫到天丞呢?
笑笑直到天亮也沒有睡着,滿腦子都是如何幫助天丞排憂解難,她早早起了牀,趁着天丞還沒有醒來就已經做好了早餐。
一小時後,她站在餐桌前看着自己的傑作,俏麗的臉蛋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悅。
走進臥室時,天丞坐在牀邊穿着她爲他準備好的衣褲,站起身拉拉鍊的動作是那麼帥氣又迷人。
見到笑笑進來,他俊逸的臉上溢着暖暖的笑,笑笑走過去,來到他身前,小手兒撫上他的腰帶,細聲細語地說:“我幫你。”
天丞兩手懸在身體兩側,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溫柔又細心地給他繫着腰帶,她的動作是那麼笨拙,卻讓他開心的合不攏嘴。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直到她感覺到那兩道炙熱的目光,緩緩擡起頭,正巧與他湛藍的眼對視。
她紅了臉。
“扣好了。”她又說,“今天做的是中式早餐,要是你吃不慣,我再去給你熱幾片面包。”
“你做的我都喜歡。”天丞柔聲說着,垂下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
……
把天丞送上班,笑笑去了珍妮弗所在的醫院,一進門看到病房內空空如也,被子整潔地鋪在病牀上,像是從來沒有人睡過似得。
正巧護士從外面走進來,笑笑立刻問道:“請問,珍妮弗已經出院了嗎?”
“珍妮弗?”護士一怔,顯然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笑笑差點忘記珍妮弗入住這家醫院時用的是中文名字,可是她的中文名字是什麼呢?
“呃……她是前天住進這裡的,年齡四十幾歲,但看上去很年輕,很漂亮,她是帕金森症……”
“哦,你說的是危嫚吧?她現在在花園裡散步。”
“危嫚?”這個名字好熟悉,笑笑狐疑着把路上買的果籃輕輕放在了桌上,僅是一瞬,她猛然想起曾見到過的那張出生證明。
這個名字,竟然和出生證明上面的一模一樣。
笑笑瞬間當機!
她再也等不了,放下果籃的一瞬便快速衝出病房,心中那種要見到珍妮弗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必須弄清楚!
“上一次看到你戴着那枚胸針就覺得很眼熟,還以爲是曾經看到過你的作品纔會有那種感覺,沒想到,是因爲我看到過這個。”
“珍妮弗,這款胸針應該是你設計的吧?你一定知道買走它的人是誰,能不能告訴我?我找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這款胸針不是我設計的。我會想辦法聯繫設計者,儘量幫你查到當年的購買者,不過,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那天與珍妮弗的對話一遍遍在腦海中迴盪着,難道……珍妮弗就是她的媽媽麼?
笑笑快速地走着,最後換成了小跑,她一口氣來到花園,在園中搜尋着珍妮弗的影子,最後,在羊腸小徑旁邊的木製長椅上見到了珍妮弗的身影。
她身上穿着藍白條紋病人服,臉色有些許憔悴,不知爲何,見到她的一刻,笑笑再也沒有勇氣朝她跑過去,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靜靜地看着不遠處的珍妮弗。
心中的感覺像是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
她忍不住去想,珍妮弗當年爲什麼生下她,卻又不要她?
她爲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在找她,卻又不與自己相認?她當真如此狠心麼?
想到此,笑笑不禁有些退縮。
她身體中的弱懦因子在作祟,沒有勇氣去質問珍妮弗這些問題,想要轉身離開,卻在這時見到珍妮弗總長椅上站起身的一刻沒有站穩,摔在了地上。
她身邊的護士馬上攙扶起她,詢問狀況:“危嫚,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
看到這樣的一幕時,笑笑的心臟猛地一揪,她顧不了其他,立刻跑過去,幫她拍了拍腿上的浮塵。
珍妮弗看着正爲她清理浮塵的笑笑時,眼底閃過一絲動容:“笑笑,你來了。”
笑笑擡起頭,看着她那張依舊美豔動人,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臉,心中頓時充滿了酸澀。
“珍……妮弗,你沒事吧?”笑笑的嘴脣蠕動了幾下,才勉強喚出了這個名字。
珍妮弗被攙扶着重新坐在了長椅上,她轉身對護士說:“我想跟朋友聊一聊,這裡不用照顧了,待會兒我朋友會送我回去的。”
“那我就先回去,危女士,你身體不好,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一會兒還要吃藥呢。”
“嗯,我坐一會就回去。”
護士走後,珍妮弗看着始終站在自己面前的笑笑,她清麗的小臉上裝滿了心事,彷彿有許多話要和她說似得。
珍妮弗美麗的臉上泛着和藹可親的笑容,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對笑笑說道:“笑笑,過來坐。”
笑笑看着面前的女人,給她的感覺是如此的親切,原來她的親生母親是這個樣子的。
笑笑像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有點兒膽怯,又有點兒期盼,她淡淡地抿起嘴角微笑了下,須臾坐在了珍妮弗的身邊。
今天的她表面上看上去很寧靜,可是心裡面卻糾結了太多的東西,像是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一個聲音說,讓她鼓起勇氣去和珍妮弗相認,不論她的身份如何,不論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她願意照顧她。
但是另一個聲音卻又跟她說,她曾經拋下了你,是她不想要你,爲什麼還要奢望着這樣一個女人在丟下你的23年後再重新接受你?
她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珍妮弗的身邊,誰也不知道她心裡糾結了多少東西。
初秋的風從身邊吹過,吹起她的長髮,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與肩膀。
周邊的空氣也安靜下來,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們兩個,她們揣着各自的心事,誰也不願最先打破這樣的平靜一般,靜靜地等待着對方開口。
珍妮弗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樹冠上,少許楓樹的葉子已經泛着紅色,很漂亮。
自從知道笑笑是她女兒的一刻,她無時無刻不想見到她,見到了,卻又沒有勇氣相認。
幾分鐘後,笑笑開了口,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珍妮弗,你有幫我聯繫那枚胸針的設計者麼?”
說完,笑笑轉眸,漆黑的鳳眼直直的看着珍妮弗,她在看她的反映,也期待着她的反映。
珍妮弗溫婉地抿了下嘴角,她說:“這件事急不得,她年紀大了,最近有些身體不適,不如再等等吧。”
聽着珍妮弗的回答,笑笑深深地蹙起了眉頭,這與期待的回答背道而馳了。
她心中的期待在聽到這個回答的一瞬崩塌了,珍妮弗根本不肯承認,她就是這枚胸針的設計者。
她蹙緊眉頭,喉嚨微微泛着疼,看着珍妮弗又問道:“珍妮弗,你結過婚麼?如果你結過婚的話,你的孩子也應該有我這樣大了吧?”
珍妮弗心底咯噔一下,她定睛看着笑笑,難道她猜到了什麼?
她矢口否認:“沒……我從來沒有結過婚!”
這一句回答已經概括了全部問題,沒有結過婚,哪裡會有孩子?
笑笑的眼神暗淡下來,既然她不肯和自己相認,她何必勉強呢?
她扯出一抹苦澀的笑,說道:“珍妮弗,我已經知道那枚胸針的設計者是誰了,我也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不用麻煩你再去幫我問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段時間,你讓懂得了很多,不論是珠寶設計上的領悟,還是人生的領悟,我覺得我的收穫很多,衷心謝謝你!”
珍妮弗愣住了,她總覺得笑笑似乎話中有話,她想要表達的絕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究竟想說什麼?
知道了設計師是誰?
真的知道麼?
那她又是否知道,她爲什麼不願和她相認?
……
兩人各懷心思地在花園裡坐了一會兒,笑笑把珍妮弗攙扶着回了病房。
看着她吃完藥後,扶着她躺下休息,爾後纔出了病房。
出來後把自己的手機號碼交給了護士,爾後對護士說道:“這是我的號碼,珍妮弗有什麼需要,或是有什麼事情,麻煩你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護士接過便箋,說道:“好的,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笑笑又和護士聊了一會兒,跟她瞭解了一下珍妮弗的病情,得知她的病情其實不太嚴重,如果配合治療的話,是可以控制住的。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她是有些欣慰的,不管珍妮弗是否想要跟她相認,笑笑仍舊希望她可以健健康康的。
離開住院部時,笑笑見到了準備進去的傑西卡,傑西卡見到她的一瞬,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儼然把她當成了勁敵。
看到傑西卡時,笑笑立刻警覺起來,她不希望傑西卡再去打攪珍妮弗的正常休息,她不顧傑西卡對自己的無視,走過去主動對她說道:“珍妮弗已經休息了,麻煩你換個時間再來。”
傑西卡冷嗤了一聲:“嗬,這才認識珍妮弗幾天啊?你居然都可以命令我什麼時候纔可以看珍妮弗麼?你對珍妮弗的瞭解有多少?你知道她有哪些怪癖?甚至是她的隱私你又知道多少?”
傑西卡見笑笑無言以對,她的表情越發張狂起來:“如果這些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不要在這裡跟我說這些話,論照顧珍妮弗,我比你更有資格!”
說完,傑西卡很不友善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徑自走進住院部。
珍妮弗的隱私?
笑笑只記住了這句話,她追了上去:“傑西卡,我有話要問你!”
傑西卡頓住腳步,蹙緊眉頭問道:“問我?問我什麼?”
“你說,你知道珍妮弗的隱私,我想問你這個。”
笑笑眼神篤定的看着傑西卡,後者卻突然張狂地笑起來。
“沈笑笑,你開什麼玩笑呢?以珍妮弗目前的名氣來說,你覺得她的隱私是這麼容易就會告訴你的麼?我明着告訴你,現在有很多家媒體都在聯繫我,都想從我這裡挖掘出一手的資料,只是價格沒有談攏而已,你要知道也可以,”傑西卡微頓,伸出細白的手置於笑笑的面前,又道,“給我一個值得把一切告訴給你的數字,我一定知無不言,並且,答應你永遠不會來煩她。怎麼樣?交易夠公平吧?”
笑笑蹙緊眉頭,怒視着傑西卡,沒想到,珍妮弗曾經最最信任的助手,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
她真爲珍妮弗感到悲哀!
“你要多少錢?”
“1000萬,對於珍妮弗的隱私來說,這個數字並不多,”傑西卡得意洋洋地看着笑笑,“千萬別說我故意刁難你,你現在已經是即將與ONLY的總裁結婚的人了,這個數字對你來說只是小意思吧。”
笑笑咬緊了壓根,越發對這個看上去美麗大方,精明能幹的傑西卡感到厭惡。
只是,1000萬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天文數字,雖然她和天丞已經結了婚,但她要如何跟他開口說要用1000萬這麼多?
可是笑笑想起那天傑西卡用那些言語來傷害珍妮弗的時候,心裡就像又把刀子在不停翻攪着,她不希望傑西卡再去打擾她的媽媽!
笑笑咬緊了嘴脣,想了好幾分鐘,直到傑西卡有些不耐煩:“你想好了沒有?沒有的話,我還要進去看看我的珍妮弗呢。”
聽到傑西卡說要進去,笑笑條件反射地說道:“這話是你說的,請你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
“放心吧,我要的只是錢。”
……
回家的路上,笑笑始終都在琢磨着要如何跟天丞張口要1000萬,她絞盡腦汁,卻一下子想不出有力的說辭。
可是傑西卡只給了她三天的時間,如果她三天之內沒有給她1000萬,那她就會把珍妮弗的隱私賣給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