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左腿傷勢未愈的原因,趙三元站姿含胸駝背,但那份執着與堅韌卻很震撼人心。雖然視線沒有相對,杜如白從側面還是能感受他的決心之大。他站起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片刻,平復了下心情,纔開口對趙三元道。
“我知道我不夠資格評價你什麼,不過,我既然珍視喬思渺的幸福,就不能眼看她受傷害。你要和烈昊天爭沒事,但如果讓喬思渺陷入兩難,並因此感到痛苦矛盾,我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希望你好好考慮清楚,守好那條底線吧!我相信你明白我指的是什麼!”
趙三元轉過頭,看他,嘴角扯起戲謔的笑,“你如果想加入這場戰役,我樂意奉陪到底!如果打定主意退出的話,就請安靜如雞,別拿那種高尚的理由當藉口,指責我什麼!世事無絕對,喬思渺也需要成長。別總把她當無知少女看待!”
仍堅持支撐住身體,手指向房門,下逐客令道,“感謝你特意過來跟我說這一番話。我知道你公務繁忙,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請早點離開吧!”
杜如白見識到趙三元的態度也知道多說無益。向他點頭致意後,轉身就往門口走。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住腳步,心裡暗暗掙扎了幾秒,隨後還是扭頭回來,站在趙三元面前,語氣含糊地說道,“你……跟上官小姐最近怎麼樣了?是不是發生一些事情?你現在一點都不關心她的情況嗎?”
趙三元愣住了,心裡瞬間升起惱怒的情緒,“杜如白,你管的有點兒寬吧?我跟她怎麼樣關你什麼事?你還是操心好你自己,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哦對,你如果對上官燕有興趣的話,追她我也一點意見都沒!不用來探聽我的口風!
“如果是想拿上次的事情做話題,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一場意外而已,我們互相都沒有認真!雖然對不住喬思渺,但我會用今後全心全意的愛來彌補!所以呢?你還有什麼話說?”
趙三元情緒激動,身體晃動了下,傷腿再也無法支持住,猛地坐倒在輪椅中。但一雙眼睛銳利地盯着杜如白,氣勢絲毫不輸。
“你誤會了!我沒想那麼多!”什麼探聽口風?什麼想追上官燕?什麼拿這個造話題,阻止他和喬思渺的進一步發展?趙三元都在想什麼啊!杜如白真不知道該讚揚他的反應之快,還是鄙視這人心眼之多!總之,這樣胡亂猜測,真是讓人十分的不高興。
泥人也是有三分脾氣的。杜如白真想就這樣扭頭走掉,隨便這自負的傢伙怎麼樣吧!但是,心裡總有幾分過意不去,對一件事的知情不是自己所願,但如果對當事人隱瞞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的過錯了。他看起來溫和,內心其實很有原則。幾乎得了強迫症的地步。所以,這件事留在心裡過夜,對他是煎熬。還不如痛快說出來的好。
趙三元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深呼吸,人猛地靠向椅背,雙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擡眼看杜如白,放緩語氣道,“好啊!我倒想聽聽,你對我和她之間有什麼高見?說好哦!既然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就千萬別說我猜中的那幾點!
“如果要面子打擦邊球,也恕我不掩飾對你的不待見了!趕緊給我走人!並且往後也不必出現在我眼前了!反正你是因爲喬思渺的緣故跟我交往,我們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不適合做朋友!所以,嗯哼,
話不多說,就這樣吧!你請吧,我洗耳恭聽!”
杜如白聽了這話,臉上終於顯露出一絲不快。再好的脾氣都要被這個人給磨光了。其實這一段時間大家相處的還算愉快,除去喬思渺的原因,他心裡對趙三元並沒有什麼成見,甚至覺得他心直口快,想做什麼做什麼,倒挺讓人讚佩的!哪知今天才徹底知道,趙三元對自己有多麼排斥。明明自己還沒說什麼,對方都已經把話說的這麼絕了。這樣不留餘地,以後再想深交也不太可能。互相會尷尬!
“也許是因爲天天在醫院待着,腿又不能走,所以心氣難平吧。”杜如白在心裡給他找了個理由,這樣自我寬慰,心裡纔好受一點,沒計較他的無禮態度。
杜如白這次沒有請示趙三元,直接坐回靠窗的單人沙發,胳膊肘撐在膝蓋上,雙手合掌交握,組織了下語言說道,“我長話短說!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你跟上官小姐發生了口角之爭,她一氣之下回了家。晚上在瑪果酒吧買醉,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一個自稱她男友的傢伙突然出現,要帶她離開!上官小姐那時候已經喝得很多了,張口就把他臭罵一頓。”
杜如白說到這裡看了看趙三元的臉色,並沒有覺察到劇烈的情緒波動,於是接着說道,“後來被糾纏的急了,竟然直接把你的大名擡出來,告訴他你就是她的男友。叫他知趣點,有多遠滾多遠……”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說得清楚點!”趙三元果然臉現焦急之色地直起身子,打斷杜如白的話道。
“上官小姐說,你,趙三元,靠自己白手起家,盛唐大酒店的老闆,是她看中並且以結婚爲目的的交往對象!”杜如白應他的要求,說的更具體詳盡了。
“哈哈……”趙三元愣了幾秒,隨後大笑。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笑了一會,突然臉容一肅,問道,“然後呢?事情有後續嗎?”
“額,那男人大吵大鬧,不肯罷休!上官小姐就一直說怎麼當初瞎了眼,看上他這種人,然後又說你有多麼不同多麼好!那個人被刺激很了,竟然想當衆動粗,可惜他跟上官小姐交往一段時間卻一點都不瞭解她!
“那瑪果酒吧的主人也複姓上官,正是上官燕的父親上官潮。所以呀,他雖然在H市也是有頭有臉的,卻被一頓暴打後轟了出去。更出人意料的是,上官潮老爺子似乎老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呢!”
杜如白說的慢條斯理,心裡感覺怪怪的,像是在嚼別人的八卦。事實上,要不是相識一場,他真不想掉價兒地說這些。
而身爲這場大戲不可或缺的主人公,趙三元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疑惑不解,哭笑不得,另外還有幾分驚嚇。
他也算情場老手了,眼不瞎心智不缺,怎麼會感覺不到上官燕對自己的好感!那件事之後,沒有接收到自己任何形式的交代,就那樣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自己來往,甚至對自己暗示中意的始終是喬思渺這件事都不以爲意。他闖禍住院,上官燕也衣不解帶地在旁照顧。車禍醒過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從手術室出來,睜開眼看到的也是她。
趙三元到現在都無法忘記自己一身繃帶現身時,上官燕瞬間溢出眼眶的淚水。爲了遮醜,還故意說什麼藥水的味道太濃烈刺鼻。零零總總,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那他對喬思渺的感情也沒資格算了。
可
惜,喬思渺先她一步出現,讓趙三元懂得了什麼叫做一眼萬年。這種情感衝動,他前面二十七年從不曾有過,今後大概也沒有再出現的可能。本能的直覺讓他無法放手,做出其他選擇。所以,唯有揣着明白裝糊塗,硬生生地把上官燕往相背的方向推去。
可是,自己都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了,上官燕還要這樣執迷不悔又是何苦?趙三元想不通這點。看她對前任的表現,明明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啊!
嗯,時間,也許是時間太短吧!如果幾天之內就把他從心底連根拔起,那他趙三元也太失敗了點。
不過,瑪果酒吧的主人叫上官潮?是上官燕的父親?呵,說什麼前任不瞭解她,自己又有多瞭解呢?真是想不到,她家世背景這麼龐大,實力雄厚,簡直堪與烈家分庭抗禮了!這要放在以前,說不得還要主動接近她,追求她呢!可惜,世事弄人!
“所以呢?呵呵,不用說我也能猜到了!上官老爺子肯定看不上我這樣的嘍囉,斷然不允許燕子再跟我來往!說不定,還要找人對付我,爲他女兒出氣!是這樣嗎?”趙三元說話的語氣透着淡淡的無奈和愧疚,跟剛纔大相徑庭。
杜如白接話道,“嗯,算答對一半吧!上官老爺並不是看不上你的家世和自身實力,而是……人品!找人對付你沒聽說,畢竟他是個名聲不錯的慈善家!只不過給上官小姐禁足在家了,我猜想,這也正是她多日未露面的原因吧!”
趙三元聽到這裡,身體都癱軟了,心裡不知道啥滋味,總之不舒服的很。眼神看着杜如白又變得挑剔刻薄起來,“說完了嗎?我不想給你總結陳詞的機會了。不想再聽逆耳之言,再次感謝你費這麼多口舌告訴我這些!不送了!”
“三元兄,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記得那天你在瑪果被綁架的事嗎?其實也是上官老爺子做的。我不清楚他的目的,放你走的是他女兒!她的動機倒是很好解釋!許多事情都不像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你呢,我覺得也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說這些並不是想增添你的煩惱,只是單純覺得你有知曉的必要。好了,我不給你添堵,這就離開!你保重!”杜如白一口氣說完,站起身,再不做猶豫,三兩步便走出病房,消失在趙三元的視線中。只留下他風中凌亂。
“上官燕啊上官燕,你真是我的剋星呢!哦不對,我是你的剋星?得,我們互爲剋星算了!也怨我,好端端爲什麼撞了你的車?你作爲正義女青年要幫我排憂解難,我爲什麼不拒絕?”趙三元自言自語地說話,伸手,在自己腦袋上胡亂抓了一通。心被生生絞成麻花狀的糾結。
“假的!假的!姓杜的怎麼會知道這些細節?哎呀,我剛纔應該臭罵他一頓啊!明顯造謠生事嘛!”趙三元一個人在病房裡大喊大叫,驚得隔壁打盹的小護士趕緊跑過來,問長問短。
趙三元爲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撩了兩個妹子一通,看上去跟往常似的風流不羈,只是心裡已經打響了一場戰役。“上官燕如果真因爲我的原因被她父親懲罰,我該不該上門解釋一下啊!可是去了的話,我要怎麼說?
“我跟你女兒只是朋友關係,她跟您開玩笑呢!額,好假!人是生意場上的老混混了,會被我唬住?再說,我上門表態,未免不給他和他女兒面子啊!可如果不聞不問,也是對她的二次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