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鬼虎自然不會乖乖地聽雍大天師的話,他不吼還好,這一吼張嘴就各自咬倒一人,扯出魂魄大快剁頤。
四下都是普通人,看不到鬼虎,只看到恐怖分子伸手一指,大吼一聲莫聽不懂的話,就立刻有兩人倒在地上,眼瞧着是活不成了,頓時大駭。剛剛就聽說這是個什麼教派的恐怖分子,現在看來,他不光會搞爆炸,還會邪術,要不怎麼一指一吼就幹掉兩人?原本被那突如其來的劇烈爆炸震撼得緊繃起來的神經終於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崩的一下斷掉了。周圍看到這一景象的人全都鬼哭狼嚎着向外拼命逃跑,可外圍到處都是人,一時逃不出去,這些被嚇到快要發瘋的人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把攔路者統統推翻在地,踏着倒地者的身體往外跑。這種極度瘋狂的混亂很快就像一種超級傳染病般迅速在人羣中漫延,瘋狂恐慌作用下的人羣終於陷入了沒有任何理智的狀態,每個人都瘋了一樣拼命推打周圍的人,呼喊慘叫還有身體碰撞骨頭斷裂種種聲響混在一處,人們相互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那兩個鬼虎如魚得水,在人羣中來回亂竄,不時撲倒身邊的人吞噬魂魄,不多時的工夫,不僅身上的舊傷盡數復原,身體還足足漲大了好幾圈,如果原本他們還是普通老虎的大小,現在就已經趕上兩頭大牯牛了。
雍博文有心想追上那兩隻鬼虎,可被人羣擠得東倒西歪,能勉強護着懷裡的巖裡麻央維持站立狀態就已經很不容易,更別提追趕了。
“我們快跑吧!”巖裡麻央扯着嗓子大喊。
“不行,我非得抓住那兩頭鬼虎不可!”雍博文上來犟勁,說什麼也不肯放那兩隻鬼虎害人。巖裡麻央現在看不到那兩頭鬼虎,可在站臺裡的時候卻見過那詭異畜牲,也知道兩隻鬼虎逃了出來,此時一聽那兩個傢伙就在身側,嚇得心裡直個勁的發毛,抱着雍博文脖子吼道:“再不走警察就來了,你想被他們打死嗎?”
這一吼倒讓雍博文清醒了些許,望着人羣中的鬼虎,恨恨道:“回頭再來收拾你們!”轉身奮起全部力量就往外跑。
可他剛一轉身,就覺得背後陰風呼嘯,一扭頭卻是那兩隻鬼虎猛撲上來。這兩個鬼畜竟然還不想放過他,打算要就在此地把他給解決掉!
“靠!”雍博文大罵一聲,驀得全力使出五雷護身咒,雷聲轟鳴電光閃爍間,周遭十幾人全都被電翻當場,更遠些的人搞不清楚怎麼回事,聽到雷聲看到閃光,只以爲這裡又發生了爆炸,連滾帶爬地向外逃,眨眼間便清出個空場,那兩隻鬼虎見勢不妙,又要掉頭往人羣裡跑。雍博文自揹包裡掏出一大把紙符向來一拋,揚揚灑灑有如飛雪般將上百米範圍盡數籠在其中。“敕,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都天雷公,赫奕乾坤,神龍協衛,山嶽摧傾,邪神魔魅,敢有張鱗,雷公衝擊,碎滅其形,鬼怪蕩盡,人道安寧。急急如律令!”雍大天師倒踩七星,口唸咒語,上方雷聲隱隱,腳下慘叫連連。這便奇怪了,雍博文唸咒爲何腳下會有慘叫?原來剛纔被五雷護身咒電翻那十幾位還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趴着沒起來呢,雍博文一踩起七星步來,高一腳低一腳全都踩在這十幾位身上了。天師唸咒要神通氣貫,倒踩七星每一步都得堅實狠穩,有如釘入地面一般,當年雍博文練習步伐的室內水泥地面,因常年重步踩踏在相同位置,硬生生踩出一串腳印,有如雕上去的一般,這落腳之重可見一斑。這麼多年的腳上工夫都用這幾位身上了,他們能不痛得連呼帶叫嗎?其實這裡面還有幾個倒黴蛋被踩折了胳膊腿,只不過慘叫得過於響亮,把骨折的聲音給蓋住了而已。
雍博文一咒念罷,那空中符紙好像活物般飛來舞去,排成一行行一列列,形成一張鋪天大網,將那兩隻鬼虎籠在其中。兩隻鬼虎識得厲害,不敢靠近紙符,只得連連後退,離着雍博文越來越近。雍大天師冷笑一聲,掏出裝着那幾百隻鬼畜和惡鬼的瓶子,打開瓶口,這就要收了那兩隻作惡的鬼虎。
砰的一聲槍響,雍博文渾身一震,肩頭鮮血飛濺,手一哆嗦沒能拿穩,那瓶子脫手飛出。雍博文大驚,這瓶子要是打碎,裡面幾百只鬼畜惡鬼跑出來,在這擠滿人的廣場上,絕對是一場驚天浩劫,一時顧不得肩上傷處,拼命向前躍出,想要接住那瓶子。誰料想,一隻鬼虎斜次裡跳過來一頂,把瓶子頂得斜飛出去,就見一人自人羣中衝出,猛撲過去,把瓶子死死抱在懷裡,扯着嗓子大叫起來。
只見這位英雄一身制服,手中提槍,滿面堅毅,正是英勇無比的日本警察終於衝破重重阻礙,來到恐怖分子面前,及時開槍打傷並阻止了這瘋狂恐怖分子在人羣中引爆炸彈的企圖!
這警察剛叫了幾嗓子,就見嗖嗖嗖又跳出好幾個矯健的身影,從四面將雍博文圍住,同時舉槍,就要將他這恐怖分子擊斃當場!
雍博文見勢不妙,一個健步衝到其中一個警察身前,擡手把他的槍搶下來,那警察一愣,發出一聲大吼,合身撲上,想要抱住雍博文。雍大天師飛起一腳,正是犀利無雙的撩陰腳。這一腳踢上去,那警察的吼聲立刻變成了怪異地尖叫,抱着胯間跪倒在地。雍博文乘機衝入人羣,這一下變化快捷無倫,其它幾名警察還沒有反應過來,雍大恐怖分子已經成功衝出包圍圈,幾人大聲吼叫着,舉槍就追,可還沒等邁腿,忽聽身後慘叫聲大作,扭頭一瞧,不禁嚇得肝膽俱裂。你道怎地?最先衝出來的那名警察懷裡抱着的那個以爲是炸彈的瓶子中冒出濃濃黑煙,黑煙在空中見風化形,或是死狀悽慘的惡鬼,或是眼光綠光的犬牛動物,一旦化形,立即撲向四下人羣,那抱瓶的英勇警察首當其衝,被幾條鬼狗圍着亂咬一通,眨眼間四肢離體,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那懷裡的瓶子摔得粉碎,一大團烏雲般的黑煙自其間冒出,在地面上緩緩蠕動,隱隱可見無數兇獸正要衝出來。
幾名警察嚇得手足無措,本能地舉槍對着那團黑雲狂射,可對那黑雲卻沒有絲毫影響,子彈穿雲而過,射倒了好些個無辜者。
眼見黑雲之中鬼畜羣出就要釀成潑天的大禍,一人猛得自人羣中跳出來,將那幾個警察統統撞倒踩在腳下,嗖地擲出一疊紙符,舉着個髒兮兮的碗裝方便麪盒對着黑雲大喝一聲“收”,那黑雲便好似遇着了吸塵器的灰法般對着方便麪盒衝過去,卻是俠骨仁心的雍大天師又跑回來救場,只是手頭沒有空瓶,急切間也顧不上再倒炸彈瓶子,只得在地上順手揀了個吃剩的方便麪盒權當急用。
黑雲卷做一團盡數被吸進盒中,這一回那兩隻鬼虎再沒能逃出法網,也被一同收了進去。雍博文一時沒有蓋盒的東西,一低頭見腳下幾個警察還在那哆嗦,說了聲借用一下,自其中人衣服上撕下塊布,將方便麪盒包好又貼上鎮鬼符,總算是解決了這一爛攤子,只不過這麼一折騰,雍大天師身上的炸彈符紙一掃而空,現在是兩手空空,只剩下兩把劍傍身,讓習慣沒事就拋出一疊符砸人和鬼的雍大天師好不自在,連忙轉身開溜。
哪曾想,剛一轉身,咚地一頭撞在一人胸前,那人的胸好不堅硬,雍博文便覺得好似撞到了鐵板上一般,額頭生痛,立足不穩,噔噔噔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倒,正坐在某個倒地警察身上,登時將這可憐的警察壓得背過氣去。
雍博文揉着額頭,心下嘀咕着擡眼張望。
戴墨鏡持竹杖的算命先生就那麼穩穩當站在混亂的人羣當中,似定海神針掣天金架,任周遭人左衝右撞也是紋絲不動。
大日金剛濮陽海到了!想是要把雍博文捉回去好生鑑別擺弄,好弄明白他倒底是不是那個惠果十世轉生的青龍金胎!
雍博文一見這要命的煞星出現,立時嚇出一身冷汗,二話不說,跳將起來,扭頭就往另一個方向開溜。
“南無妙法華蓮經住!”
忽聽一聲大喝,狂風大作,吹得前方人羣東倒西歪,一個黑影挾着泰山壓頂般的狂暴聲勢從天而降,一個拳頭直擊雍博文頭頂。竟是又有日蓮宗的妖僧突襲而來!雍博文腳下猛得一用力,攸然加速,就在那人身下竄了過去,那一拳幾乎是擦着雍博文的後背落下,直擊地面。便聽噗的一聲悶響,拳頭直打擊那地上躺着的一個人身體內,那人就好像體內被引爆了顆炸彈般,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那人一拳擊空,落到地面,以擊地的拳頭做支點,整個身體打橫飛轉,兩腳車輪般踢向雍博文後背。雍博文聽到身後風聲急響,心知不妙,將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雙腳猛得往地上一跺,整個人斜次裡飛竄而出,直躍到前方人羣上方,瞅着那黑壓壓一片腦袋瓜子,看準了一個落下,隨即踩着一溜人頭邁步狂奔。跑了幾步,雍博文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幾年都沒有一點進步的陸地飛騰術居然在這要命關頭被逼得又登上了一個臺階,心中不禁喜不自勝,步子邁得又疾又大,真好像插了雙翼般,足踏人海,疾行而去,只苦了落腳處的一衆不明真相羣衆,被踩得哎呀啊哇慘叫不止。
那日蓮宗的突襲者兩擊不中,輕咦一聲,猛得跳起,揚聲長笑道:“佛法無邊,看你能往哪裡逃!”笑得是豪氣幹去,宛如雍大天師已經是囊中之物,抄兜就可以抓出來。笑罷正要追趕,忽覺頂上一沉,一隻大手覆上天靈蓋,身子重得好像千斤在肩不聽使勁地一個勁地往下落,雙腳着地一陣劇痛,卻是不堪重負被壓得折了,跟着那痛苦一路上傳,小腿大腿噼啪折成無數小塊,盆骨着地連着胯間那重要物件一同粉碎,椎柱隨即寸寸斷裂,失去支撐的身體就好像進了磨盤的穀物被碾得粉碎,最終只剩下一顆光頭留一大灘血肉當中,神智竟然一時還未斷絕,轉着眼珠極力向上看去,只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正收掌躍起,如飛而去,腦海中最後轉着的念頭卻是:“竟然有這種高手!”可憐這位佛法無邊的日蓮妖僧連名都沒機會報出來就當場了賬。
擡手壓死了日蓮妖僧的濮陽海飛身縱起,卻見雍博文竟然在這一眨眼的工夫跑到了廣場邊際,不禁輕讚了一聲“好個陸地飛騰術”,捏了個手印,輕喝一聲去,空中驀得裂開一個漆黑縫隙,一團小小黑影自其中飛出,展翅向着雍博文逃跑的方向追去。
雍博文跑得發了,當真急如電快似風,幾個呼吸間穿過混亂的廣場人海,眼見大路在前,車流如織,一時膽不足,不敢使着輕功跑到車頂上亂竄,落到路邊,見一輛空出租車就停在道旁,那司機站在車旁伸長了脖子向廣場上張望,顯然是在看熱鬧,當即一個箭步鑽進車裡,低聲道:“快說去哪兒。”巖裡麻央趕緊扯嗓子吼了一句,那看熱鬧的司機回身一躬身應了一聲,上車發動,鑽進車流當中。
那司機顯然是個健談的,一邊開車一邊說着什麼,雍博文聽不懂只好保持沉默,由着巖裡麻央應付。出租車司機便有些奇怪,這一對倒好,大人不說話,全讓小姑娘回答,難不成是啞吧,忍不住盯着雍博細看了兩眼,這一看就覺得這人好眼熟,再看兩眼,立時臉色大變,指着雍博文哇啦啦大喊着,猛得踩下剎車,推開車門就跑,卻忘記自己現在正在機動車道上,剛一跳出車門,就有一輛八輪重卡呼嘯開過,登時撞個正着,只聽吧唧一聲,整個人被撞得四分五裂,血漿肉沫崩得出租車裡外都是,濺了雍博文和巖裡麻央一頭一臉。那輛重卡的司機明顯被這一突然事故嚇得失了手腳,車子在路上扭起了八字舞,輪胎在地面上擦起刺耳的尖厲聲響,連着拐翻了幾輛車後,終於失去平衡,側向翻倒,滾動着向前翻飛,連着壓扁了十幾輛車後,重重撞在路邊的一個書刊亭上,轟的一聲炸成一團裂焰。
雍博文和巖裡麻央面面相覤,對視片刻,才如夢方醒,連忙跑到司機位上,發動汽車想要開溜,可車堪堪發動起來,就聽咚的一聲悶響,一人落到車上,笑道:“雍先生,你這是要往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