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還是跟離開的時候一樣，一個走在前面一個走在後面，只是誰都沒有說話。
舒婷看着電梯轎廂裡面自己的影子，臉上沒有一點點的表情，似乎連血色都已經完全退化了。
這樣的她，又怎麼不像是一個行屍走肉呢？
拿鑰匙打開門的時候，舒婷發現家裡的門並沒有鎖，她將鑰匙從鎖孔裡面抽了出來然後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推開門進去。
屋子裡多了一個不速之客，舒婷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昨天那個沉默離開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沙發上，然後從何謙手裡接過書本什麼的也放回了沙發上。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句話。
“今天也不早了，估計閆奶奶還在等着你吃飯呢，那我就不留你坐坐了，有時間過來玩，我十號纔出去。”
舒婷極力的想讓自己的臉色好看一點，不那麼的僵硬，可是努力一番之後，她放棄了，因爲僞裝的太久了，也覺得累了。
“那好，祝你新年快樂，那我先走了，奶奶，我先走了。”
何謙終於離開了，舒婷關上門之後，很安靜的站在鞋櫃旁邊換下腳上那雙穿了一天但是卻始終都不暖和的皮靴。
心不暖，即使穿再高檔的貨色，其實也不過如此罷了。
“婷婷，你爸爸他……”
奶奶的話打斷了舒婷彎腰去拿東西的動作，她擡起頭看了看坐在奶奶身邊的爸爸。也許表情是冷的，可是眼睛裡的那種漠然，卻讓舒智鵬無可奈何。
是他欠孩子的，又怎麼能怪她不知道感恩，不知道諒解呢？
舒婷來來回回將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拿進了房間，舒智鵬想要幫忙，可是看到舒婷那冷漠的神色時，他終於還是無動於衷了。
房門在兩個人的面前重重的關上，奶奶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舒智鵬只是看着那扇緊閉的門上面掛着的一個娃娃默默的發
着呆。
舒婷靠着房門，擡頭看着屋裡面黑漆漆的天花板，外面那微弱的光將天花板上面的水晶吊燈上面的掛飾微微的折射出一點點的光芒，只是那樣的光芒太微弱了，太寒冷了，終於還是不能將舒婷一顆已經被冰封很久的心釋然。
“婷婷，爸爸知道爸爸一直都對不起你，可是生活中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想要就可以得到的。爸爸也想要過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雖然也許爸爸的未來已經不再有你媽媽的身影。可是我的生活也是需要快樂的，我的生活也是需要被人照顧的。”
舒婷上車看完那天不速的短信之後一直都在想，如果一個男人在凌晨的時候給自己發這樣一封似乎帶着點懺悔的短信，她是不是應該選擇去原諒這樣一個曾經犯下錯誤的男人呢？也許應該，也許不知道。
舒婷以爲自己可以很大方的去成全，但是她還是很小氣的選擇了漠然。在她看見那個男人依舊是一臉平靜的坐在餐桌前面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時候，舒婷又想到了昨天他的憤怒，還有他的小情人。她沒有那麼的大方，所以她無法去原諒，一個男人在出軌之後跟自己的妻子離婚，又在離婚多年之後尋求了一個比自己小了那麼多的女人爲摯愛。
那樣的愛情到底是因爲年輕還是因爲享受，那樣的愛情到底是有幾斤幾兩中，舒婷覺得，跟自己都是沒有關係的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什麼都沒有，她只是想要一個家，想要有疼愛自己的父母罷了。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新年，自己在成年之後第一個冷漠裡度過的新年。
那天晚上舒婷並沒有吃年夜飯，一個沒有團圓的年夜晚，隨便吃點什麼就可以湊合着過。
開門關門的聲音讓幾乎有點要昏昏欲睡的舒婷從牀上坐了起來，她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好像都安靜了。
也許那個男人走了吧，也許那個男人還要陪着另外一個女人守歲吧，不管怎麼樣
，都已經跟自己無關了。
舒婷打開了房門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爸爸已經走了，只有奶奶一個人站在桌子前面收拾着並沒有動筷子的飯菜。什麼都涼了，就連一顆心也涼透了。
“奶奶，我來收拾吧。”
舒婷想要去幫忙，可是奶奶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那已經皺紋遍佈的眼角四周似乎又多了一些黑色。
終於還是拗不過舒婷的強勢，奶奶從水龍頭下面清洗了一下滿是泡沫的手，用毛巾擦汗之後只是站在水池邊看着舒婷洗着碗。
“婷婷，你就那麼的恨你爸爸嗎？”
“奶奶，你幹嘛要問這個？”
“我們都想好好的過日子，你爸爸也是一樣，可是他跟你媽媽是不合的，如果硬是將兩個人拼湊在一起，又能幸福嗎？現在，你媽媽也過的不錯，你爸爸又找到了新的女朋友，其實，他們的日子他們去操心就好了，婷婷，你說你要出國留學，是因爲要離開這裡嗎？”
老人的話音裡面似乎還帶着一點點顫抖，不知道是因爲無能爲力，還是對這一切都已經心灰意冷。
“我只是想要找一個自由的地方，沒有人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任何人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罷了。在這裡，我逃不了以前的事情留下來的陰影。奶奶，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會賺錢養你，現在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了。”
舒婷想要尋求奶奶的答案，可是奶奶的答案就一定會讓她稱心如意嗎？
“不，婷婷，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奶奶不會去拖累你，奶奶在這裡過了一輩子，我不願意離開你爺爺。有時間你就回來看看奶奶就挺好，我習慣了一個人過，人多了，我會覺得不自在。”
明明知道也許奶奶說的捨不得其實是不願意拖累，但是舒婷卻還是答應了，她能夠理解一個老人對亡夫的眷戀，可是卻無法原諒曾經給自己造成難過的‘兇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