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季世淡然的看着她,黑眸中不見半點殺氣,只有揮不去的愁容凝聚,像白霧籠罩着清水湖面,那般深沉的不見半分清明。
可是,他卻沒有提常靖軒的事,只是淡淡的反問她:“你昨天中午說你欣賞我爲妻子復仇的那番決心,可你又知不知道,復仇之後我爲何還要創立黑暗之城,還要給自己下咒,帶着記憶不斷輪迴?”
千雙一愣,不明白季世爲什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沉思了一會兒,方說:“爲了銘記這份仇恨?”
季世緩緩點頭:“我不但想要銘記這份仇恨,還想要那些害死她的人每一世都不得善終,不親眼看着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輪迴重生,一次又一次的飽受煎熬,我死不瞑目。”
聽到這話,千雙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難道季世打算用同樣的方法來折磨她?
看着千雙臉上驚訝的表情,季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薄脣輕揚,淺淺一笑:“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害怕,而是你剛剛提到了二千七百年,讓我想起了一件舊事……”
“什麼事?”
“我不斷輪迴的另一個原因。”說到這話時,季世的眸光變得意味深長,語氣中也帶着淡淡的憂愁,“我用巫術追蹤到她的魂魄,也找到了輪迴之後的她,原以爲可以重新開始,但很多事往往事與願違。她,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份性情,那個模樣,變得陌生,變得疏離……如同我反覆折磨仇人七世之後,突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當初的意義,他們死不死已經與我無關了,有沒有飽受折磨也與我無關了。”
“是因爲心中的那份執念消失了嗎?”
季世看着遠處隨風舞動的枯樹枝椏緩緩搖頭:“執念還在,但讓我固守這份執念的勇氣沒了。好在,那孩子比我執着多了,壯大黑暗之城,發揚黑巫術,雷厲風行,無所畏懼,讓黑巫術稱霸天下便是他唯一的執念,直到他聽到你的名字,殷瑤這個名字。”
往事一旦被打開,便總是渲泄而出,叫人措手不及。
原本以爲這些事會是由寒清或是寒霜口中說出來,沒想到,最終告訴她所有事的人竟然會是季世。
“其實他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一直很尊敬我,可當他知道我不再打算復仇,不再打算理會黑暗之城的事務之後,他一度對我很失望。但是後來有一天他對我說,說寧山有一位名叫殷瑤的女子創建了神女門,自創白巫術,專門剋制天下一切邪術,這其中也飽含了黑巫術,他雖然忌憚,卻也佩服,還問我要不要去神女門,找這位傳奇女子接觸身上的巫咒,抹去記憶,真正的輪迴轉世,爲自己活一次。那一刻,我覺得他長大了,即便沒有我,他也可以獨當一面,所以我便選擇一直沉睡,長眠不醒,倒不是沒有想過再入輪迴,只是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再次輪迴也不過得到與失去,倒不如眼不見心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