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信箋被他雙手合十之時，佛祖已喚了他入殿。
什麼也不說，只是隨手扔了本佛經給他，可一顆心卻再也靜不下去，心中、腦中，皆是她。
直到夜幕降臨，那熟悉的腳步聲踏夜而來，輕盈的腳步撩動心絃，反而叫他一顆煩躁的心莫名的安寧下來。
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佛殿那頭傳來的聲音。
佛祖說：“聽聞你的棋藝勝過清遠？”
“僥倖。”她的聲音聽起來無悲無喜，卻有些清脆：“也只對弈過一次，那日，是他心不靜，朝陽勝之不武。”
佛祖卻笑：“是否僥倖，朝陽與我對弈一番便知真假。”
話音方落，那白眼繚繞的佛殿上便浮出一方棋盤，她依舊執的黑子，不攻不守，落子爽快，沒有一個女兒家的心思，顯得大氣十足。
“你近日可是悟了一套新法？”
“是。”
“使得可還順手？”
“雖不可弒佛，但殺魔有餘。”
殿內的他已然聽得心驚肉跳，但佛祖卻不以爲意的一笑，沉眸中泛出光來：“你可曾與你夫君交手？”
似乎沒料到佛祖會有此一問，那執棋的紅衣女子微微一頓，許久之後方纔落下一子：“鮮少……他……他不會同我動手……”
“哦？”
“無論玄冥還是夜墨，法術是否高於我，朝陽不曾知曉。但……但這佛殿之中的弒天戰佛，必定是高於朝陽的。”
啪嗒一聲，佛祖又落下一子。
“你何以知曉？”
“都能弒天呢，我還能比得過他？”
聽不出那口吻中究竟是嘲弄，還是譏諷，他自蒲團上緩緩睜開沉靜的雙眸，拽着佛經的手已緩緩捏緊，只聽佛祖低沉的聲音依稀從不遠處傳來：“你這般說，便是將他當作你的剋星了。”
“難道不是？”
她輕快的回着，看似漫不經心，可落下的棋子已錯了位，滿盤皆輸。
佛祖朗朗一笑：“再來一局吧。”
她咬了咬牙，不知想到了何事，一張臉蒼白蒼白的，緩緩從袖中掏出一方小錦盒放於棋盤旁，手指一撥，便露出其中青青綠綠的果子，扔了一顆入口，緩緩咀嚼起來。
不知是有意無意，但新的一局開始之時，佛祖已從她的小錦盒中取出一枚果子。
幾乎來不及阻止，佛祖便將那果子吞入腹中，不過一會兒，那臉色竟比朝陽的還要慘白幾分。
“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佛祖您怎麼……”
“哦。嚐嚐。”
她無奈搖頭，緩緩伸手捂上胸口，又吃了一個果子：“佛祖難道今日喚朝陽來，便是同朝陽對弈一番？”
“我是想同你說說，你那夫君……”
話音剛落，朝陽的棋子又錯了。
內殿中的白衣男子已緩緩起身，佇立於白玉蘭雕花石門後怔怔看着她微蹙的眉頭，以及那咬牙切齒的小憤怒，對着手中果子狠狠咬了一口，方纔冷冷清清的說道：“佛祖，我夫君早已去了。”
“哦。”聞言，佛祖臉上不禁浮出一絲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說說你那位亡夫……”
“咳……”
沒想到佛祖竟然也會開玩笑，驚得朝陽險些將口中的果子吐出來，緩緩擡手順了順氣，她的聲音已有些吞吐：“佛祖……究竟想說什麼？”
“我留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