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君翊自顧自的開口,“你父母遇害的那天,你就躲在臥室裡,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你看着我的眼神是空洞的,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我也從來沒見過哪個小孩子像你那樣哭過,雙眼都哭紅了,卻硬是咬牙沒發出一點兒聲音。你那麼倔強,那麼固執,我早該知道的。”
他緩緩平靜的說着,茉莉也隨着他的話漸漸陷入了回憶。
那時的驚嚇依舊曆歷在目,危機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當那羣人闖入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
可初次之外,她依舊記得那時身着警服且改變了模樣的他,抱着她的時候,即便懷抱冰涼,卻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莫名的讓她整顆慌亂的心平靜下來。
“還有我們第二次見面,是在你父母的葬禮。”說着,君翊便落下第二子,“你那時極其平靜,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我也想象不到一個小孩子怎麼能將自己的心事藏得這麼深。其實你早應該知道,當初看過你父母設計的程序之後,我必定是不會要他們的命的,就算我做事再狠,也是一個惜才之人。”
是,她的的確確也有這麼想過。
外界流傳的那些話並不是真的,因爲傳說中被君翊暗殺掉的人,後來大部分都出現在了白姐姐的庇護所,君翊不會殺掉有才智之人,非要他動手,也必定是擋他路者,否則,他倒也吝惜取人性命。
想着,茉莉便跟着落下一子,又聽君翊沉聲繼續說道:“第三次見面是在天火降臨之時,你看過資料之後應該知道,天火計劃雖然是我設計的,但整個行動由北方統治者掌控,他們利用了致天的器械,卻並不是由我在指揮。”
對,如果他當時參與了指揮,也不可能那麼及時就救了她還有姐姐。
“第一次救你,是對你出於好奇。第二次救你,是對你出於愛惜。第三次、第四次,我已經分不清是爲什麼了。”
那麼飽含深意的話,偏偏從他口中說出來,半點情愫都不留,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淡的事。
接着,他再次落子:“當然,我想你應該不會知道,我們第四次見面,其實是在遊輪上。”
來北方的遊輪,他也在其中,僞裝成了餐廳的廚師,一是想見見他那位久別了的哥哥,二是想看看茉莉的近況。
無數次從她身邊經過,她卻未曾認出他,小心警惕的打量四周每一個人,卻沒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還有後來在惡魔島,你先前看到的黑衣人是我,是我引你去跟古先生見面的。”
聽了他的話,茉莉越發疑惑起來,沒想到他將他們困在惡魔島,卻又一次又一次的爲他們牽橋搭路,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你們離開惡魔島之後,我的確殺了南宮獨秀,那個時候我依然有殺光你們所有人的心思,但因爲你,我打算放慢整個計劃的進度,於是我讓江若琳在梵天醫院投入了病毒。”
茉莉目瞪口呆的聽他繼續說道:“知道江若琳在搜尋倖存者,擔心你會跟他們的人遇上,那個時候你剛學法術不久,還不能靈活使用,便讓我的人去幹擾江若琳的行動,後來大多時候都是我親自跟着你,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兩三次,看着你在破破爛爛的屋子裡將就着度過一夜,我就想要不要將你帶走。好不容易你終於主動找上門了,主動投懷送抱了,你卻像是從來不知男女之情爲何物似的,讓我很是頭疼。”
兩人一直慢慢下着棋,可說着這些話,茉莉始終心不靜,下棋的速度也緩慢,還未落下多少棋子,便輸得一敗塗地。
但君翊的臉色卻一點兒也不好看:“這輩子難得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儘管我每每都知道你的弱點在哪裡,但最終,輸的人卻是我。”
“但至少……你贏了這局棋,不是嗎?”
茉莉故意裝作聽不懂君翊的這番話,自然換得他無奈苦笑:“這次你來找我,又是需要我做什麼?”
每次她到來,都是爲了從他這裡探取什麼秘密,但現在他自認爲自己已經沒什麼秘密沒有被她探究了,除非……
“你該不會是想知道致天在南方原先的根據地,在哪兒吧?”
君翊挑了挑眉,終於擡起黑眸正視茉莉那張秀麗的小臉,茉莉本沒有這個打算,可既然君翊說到了,她倒是蠻好奇。
“在哪裡?”
“呵,真想將我們一鍋端?”
面對他這樣的冷嘲熱諷,茉莉反而一本正經的搖頭:“不,只是想等這一切結束之後,還知道去哪兒找你。再者,江若琳還沒死,我相信你不會任由她逃脫在外,否則你走得也不安心。想必你應該早有打算,不如我們一起合作,如何?”
指骨分明的修長手指在桌面上緩緩敲動着,但君翊看向茉莉的眼神卻是一味深意:“是前者重要,還是後者更重要?”
是知道他在哪兒,方便去找他重要。
還是除掉江若琳更重要?
茉莉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抿緊了嘴脣:“眼下,自然是對付江若琳更重要。”
“這麼說,除掉她之後,對你而言知道我的消息更重要?”佩服於他強大的理解能力,茉莉倒也不惱,只是咬了咬牙,聽君翊繼續說下去:“說吧,既然你都來找我了,想必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不過要我配合你也不難,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是存在交易的,我幫你一次,你就必須將自己給我一次。”
說完,君翊便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好似故意想要激怒茉莉似的。
換做以前,以茉莉的性格說不定會直接起身走人,但這一次,茉莉卻難得心平氣和的對他說:“你就不怕我再殺你一次?”
啪的一聲。
君翊也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來,徑自扔在了桌上:“早就準備好了,現在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