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浩原本以爲自己的血是萬能的,原本以爲自己的血液能夠起到起死回生的效用,可是他奮不顧身的連放兩碗血灌輸到錢任豪的體內卻依舊沒有換來錢任豪的一次呼吸。
錢任豪以前最喜歡喝史浩的血液,期望史浩的血液能夠讓他變得更龍江一樣生猛,可是這次,史浩不惜身體放出兩大碗,他卻只是靜靜的躺在充斥着刺鼻血腥味小房間裡的牀上,不曾對嚮往已久的那兩大碗血液看上一眼。
錢任豪的胸口被鍾龍手中那把改造過威力超強的手槍打出一個大窟窿,子彈透過心臟貫穿了他的身體,如果不是錢任豪的身體強度高於常人,加上那股子無堅不摧的信念,他怕是要當場死亡,能堅持那麼久,已經算是奇蹟了。
史浩如今的血液與-P-1融合的精純度雖然能夠強化身體,治癒傷勢,但是卻無法將已經停止跳動的破碎心臟治癒。
史浩手腕上的傷口依舊在流着血,揮灑在白色的牀單上,點綴出一朵冬日裡最美最嬌豔卻無人欣賞的梅花,史浩的臉色蒼白無色,看上去憔悴不堪。
一次性放出兩碗血,任何人都會吃不消,若不是史浩的身體素質過人,憑藉一種超強的信念支撐着頭暈目眩疲憊不堪的身體,恐怕早已經倒下了。
他眼神靜靜的看着睡的安詳的錢任豪,在他眼裡似乎沒有看到太多的悲傷,還是因爲物極必反的定律,悲傷過度卻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史浩,龍江,王華,張天強四人圍坐在錢任豪的身邊,靜靜的陪伴在這個一直不起眼不高調看似一無是處最後卻爲報仇犧牲了生命的兄弟的身邊,看着他安詳的離去。
他們的眼淚早已經乾涸,臉上卻殘留着幾道讓人忍不住心碎的淚痕,四個堅強的有如鐵人一般的男人,方纔卻像小孩子一般無助的大哭了一場。
站在史浩身後的黃玉鑫安靜的看着這一切,心裡並沒有因爲剛纔劫持警察放走史浩等人的事而後悔,她換下了那身警服,因爲她覺得自己已經不配穿那套肩負着保衛人民財產責任的工作服了。
看着史浩面無血色的神態,黃玉鑫內心裡一陣酸楚疼痛,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敲擊着,黃玉鑫對錢任豪並不熟悉,但是從史浩等人的神態中,她卻似乎能感同身受的體會到史浩等人的悲傷和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
“錢總,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是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爲什麼這次你要這麼勤快,爲什麼你要去冒那個險,知道嗎,浩哥多麼希望你還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繼續過着無聊時泡泡妞,閒暇時打打牌的生活,那樣,你就不會出事了。”
看着錢任豪蒼白冰涼的臉,史浩的眼神異常的平靜,平靜的有些不正常,他喃喃的說着,卻漸漸有些哽咽,“浩哥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甚至浩哥現在都不敢把你送到醫院去,只能讓你趟在這麼一個陰冷的小房間裡,你不會怪浩哥吧!錢總,爲什麼要這麼傻,你甚至還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劉靜思還在苦苦的等你,你就這麼走了,讓劉靜思怎麼辦啊。。。”
黃玉鑫星眸中閃爍着晶瑩的淚花,好看的眼角忍不住涌出兩行清淚,她轉過頭悄悄的擦去臉上的淚水,隨即伸手將嫩白的小手放在史浩的肩頭上。
史浩回過頭看向黃玉鑫,眼神平靜的讓黃玉鑫的心臟都抽搐了一下,哀莫大於心死,此時此刻,或許就是史浩的最佳寫照吧。
黃玉鑫愣了一下,輕聲細語的說道:“史浩,你流了好多血,先去止血吧,他...他已經走了,你們這樣也無濟於事。。”
“我知道。”史浩淡淡的說:“我想再陪一會兒我的兄弟。”
“可是你這樣他也不會醒過來,反而會傷了自己的身體,先去止血休息一下,好嗎?”黃玉鑫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史浩。
史浩轉過頭看着錢任豪,語氣惆然的說:“我沒事,謝謝你。”
黃玉鑫見勸不動史浩,便徑自走出去,隨後回來手裡拿着一些止血藥和紗布,沉默不語,好似一個小嬌妻一般靜靜的爲史浩的手腕止血,然後包紮着手腕上傷口。
這一夜幾人徹夜不眠,直到天亮幾人纔有些昏昏欲睡,史浩等人便趴在錢任豪的牀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好好睡一覺吧,你們太累了。”黃玉鑫靜靜的走了出去,爲史浩等人買了幾分早餐,然後找來一些棉被幫史浩他們四人披上,寫了一張紙條留在史浩身邊,便徑自走了出去,到外面攔了倆出租車向警局趕去,昨晚做出那麼大逆不道的舉動,黃玉鑫下了莫大的決心,良心的譴責,讓她不得不去警局自首。。
黃玉鑫前腳剛走出去,趴在牀上的史浩便睜開了雙眼,或許說,黃玉鑫爲他披棉被的時候,史浩便已經醒了,只是他一直沒有起身和黃玉鑫說話,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想法。
史浩知道黃玉鑫是去自首,但是以他現在的情況,卻不能爲黃玉鑫做任何事情,唯有裝睡逃避着他不願意卻也無能爲力的這一切,看着眼前的紙條,那幾行工整秀氣的字,史浩輕聲喃道:“謝謝你,玉鑫。”
大仇得報,還沒來得及高興,新仇卻又緊隨而來,突兀的變故讓史浩等人有些措手不及,就好像經歷了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把一條狼殺了,自己的同伴卻又被一頭老虎咬傷,而那頭老虎又跑的無影無蹤一般的無助和茫然。
史浩沒有怨天尤人,沒有憤世嫉俗,剩下的,只是內心裡無盡的憤怒,欲殺盡一切敵人的憤慨,此時此刻,他們四兄弟心裡正醞釀着一股殺意,如果這股怨憤無法得到宣泄,他們自己都可能會因此一蹶不振。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史浩需要泄憤,而唯一的手段,便是殺。。。
雨星和三十幾個精英學員被聶建抓起來,不過他們並沒有殺人放火,只是聚衆鬥毆外加私自攜帶槍械,並不是什麼死罪,史浩也不需要去擔心他們,不過史浩也不會讓他們一直呆在監獄裡,給劉安和燕家通了個話,一個星期後,雨星等人便在劉安和燕家的幫助下被釋放了出來。
錢任豪已經入棺,但是史浩卻沒給他弄一個風光的葬禮,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此時聶建正在全城通緝史浩,王華四兄弟,大街小巷貼滿了史浩、王華等人的頭像,懸賞獎金數萬,提供消息都有數千,這讓史浩他們儼然成爲了過街老鼠。
黃玉鑫因爲知法犯法,被拘留了起來,而且也被撤了職,但是卻也沒什麼大事,這讓史浩內疚的心也舒服了不少。
修養了一個多星期,史浩等人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史浩還有點輕微的貧血,不過這並沒什麼大礙,這一天雨星和顏風以及顏雨都被叫了過來。
史浩、龍江、王華、張天強等人端坐在一張長一米許的方形木桌旁,雨星,顏風顏雨三人則靜靜的站在一旁,紛紛在猜測史浩有什麼吩咐。。
沉默了片刻,史浩最先開口打破沉默,沉吟道:“顏風,查到那個車牌號的信息了嗎?”
顏風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在史浩灼灼眼神的逼視下,顏風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是鍾家....鍾龍的車。。。”
鍾龍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於自大,且太低估了史浩的實力,他本以爲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以爲距離那麼遠,四周又是漆黑一片,沒人會發現是他乾的,但是他卻想不到史浩的眼神那般犀利,仍舊看清了他的車牌號碼。
“鍾龍。。。”史浩重重一掌拍在木桌上,‘堅硬的方形木桌發出一聲沉重痛苦的‘哐當’聲,頓時碎裂成一堆木板散落在地上,他冷哼道:“鍾家害的潸潸至今生死未卜,現在又殺了我的兄弟,鍾家,我一定要你血債血償。。”
“鍾龍這個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他。。”龍江憤怒的大聲咆哮起來,充血的雙眼彷彿燃燒着熊熊怒火。
雨星看着暴怒的史浩等人,卻是低着頭,沉默不語,似乎不敢去直視史浩的眼睛,他雙拳緊緊的拽着,手臂都在微微的顫抖着,史浩等人的話語和表情就好似來自地獄的厲鬼狠狠的撕咬着他的身體和皮膚,懊悔和自責讓他開始痛恨自己。
‘噗通’
雨星突然雙膝跪在地上,看着史浩,懊惱的說道:“浩哥,你殺了我吧,我混蛋,我不是人,如果不是我,錢大哥可能就不會死,都是我害了他,浩哥,你殺了我吧。。。”一邊說,一邊揚起巴掌狠狠的煽在自己的臉龐上,嘴角很快便溢出了鮮血,臉蛋被煽的紅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