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語琪這一行的,在攻略對象前通常都擺出一副溫和的面孔,總給人一種牲畜無害的錯覺,但在無人看到的背面,她們的手段卻往往果決而狠辣。
有的時候要達到目的,必須採取一些必要的、不見光的手段。
其實從某些程度上而言,祁雲晏也是這樣的人,在需要攀附的對象面前,他謙恭而溫雅,說話時總是輕聲細語的,面上時時帶笑,彷彿比誰都溫柔,比誰都和善,但是你若扒開他這精緻漂亮的皮囊來,只會觸到一泡腐臭的黑水。
風光的背後不是滄桑,便是骯髒。而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光,十有j□j是由無數累累白骨堆積而成的。
短短十數年的時光,他從容優雅地登上這個龐大王朝的權力巔峰,步步生蓮,遊刃有餘。但無人知曉,那每一步之下,到底堆了多少冰冷的骸骨屍首,鎮着多少含恨的怨鬼亡魂。
他就像是那傳說中的妖魔豔鬼,每一個低眸淺笑都勾魂攝魄,致命的誘惑。
忠誠與恭順只是虛僞的假面,欺騙與背叛纔是他最擅長的把戲。而這一次,他原準備踩着趙太后和瑞安公主的肩膀和登上女皇的身側的位置,卻不料陰溝裡翻了船。
在擇選駙馬一事上他動的手腳,不知爲何被趙太后聞悉了。
——東窗事發。
司禮監掌印和東廠廠督,哪一個都是威風赫赫的位置,但越是處在高處,越像在懸崖邊的刀尖上舞蹈,一個不慎就可能跌下崖下深淵,從而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他手中權勢看似強大而堅不可摧,卻其實都不屬於他自己,統統來自身後所倚靠的大樹。一旦依憑的大樹倒了,或是不再提供廕庇了,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就像這史上許多名聲赫赫的宦官雖權傾一時,但事發後不過是皇帝發了一句話,便落得個悽慘無比的下場。
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一旦這貴爲山中之王的虎發怒了,狐狸便是再狡猾也逃不過一死。
九條死路外那僅剩的一條生路,是當即換棵大樹倚靠,而那位年幼的女皇,便是此刻能夠攀附倚靠的唯一人選。如今她新登基,雖稍顯稚嫩卻是正統,再不濟也能與趙太后相抗衡,更遑論她背後站着四個實權派的輔政大臣,只要她肯出手庇佑,無論如何都是能保下他的。
但問題卻恰恰在此——她未必肯出手相救。
宮廷是這世間最涼薄寡情的地方,唯有利益不談人情,哪怕他此刻的境遇一部分是拜她所賜,也不是能讓她出手的理由。若是站在她的角度上來看,其實放任趙太后與他相鬥到兩敗俱傷的地步,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雖將此刻形勢看得清楚,但也不能不搏一次就引頸待戮,手下心腹匆匆往乾清宮趕去之前,他負手站在雕花窗櫺前,低垂着眼睫沉聲吩咐,“皇上必然會提出條件,能答應的便一律答應了,不能答應的……也暫時應下。”
魏知恩躬身應一句是,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沉肅嚴凝,不單是他,所有在場的內侍皆是垂首站着一言不發。明明是炎夏,風雨欲來的陰冷氣息卻席捲了整個司禮監,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祁雲晏習慣性地轉動着翡翠扳指垂眸沉思,鴉黑長睫在眼臉上掃出一大片陰鬱的深影,襯得那張陰柔的面孔愈發蒼白,仿若妖鬼一般。片刻之後,他緩緩闔上雙眸,硃紅薄脣微微一動,嘆息般得輕聲道,“到了乾清宮那邊,就說祁雲晏願爲皇上效犬馬之勞,若今日能僥倖保得一命,從此刀山火海,任她驅使。”
魏知恩領了命便躬着身子快步朝乾清宮走去,宮中規矩多,是不準人跑的,哪怕是小跑也不行,所以他們這些內侍都練就了一身快走的本事,速度比小跑起來只快不慢。
他前腳剛走,後腳慈寧宮的總管太監便親自來了,說是奉太后懿旨召他進見。
這是意料之中事,祁雲晏低低道聲是,並不做無謂的掙扎,只輕掀眼簾,遙遙向着乾清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轉身緩步朝慈寧宮去了,再無回過一次頭。
他一絲不亂地款步離開,腰背挺直,如鬆如竹。然而直至那修長的身影遠去之後,司禮監各位秉筆仍是沉默地躬身相送。
祁雲晏雖然對外使得手段都狠絕毒辣,但對待自己手下人卻是從來不爲難剋扣的,決不作雞毛蒜皮的計較,所以下面的人叫他一聲“祁督主”,都是心悅誠服的。
而世人都言內侍陰狠,不通人情,但其實並不確實。哪怕對外再狡詐陰險,他們內部仍是團結的。同爲苦命人,一同在進宮初被管事太監欺凌,一起提着掃帚長大,又何苦互相爲難?都是相依爲命的兄弟,即使不能雪中送炭,也決不會做那等落井下石的缺德事。
在這一點上,他們其實比朝中那些滿口禮義廉恥卻樹倒猢猻散的大臣們有良心多了。
……
而乾清宮這邊,語琪卻是午睡剛醒。按宮中的規矩,皇帝和各宮主位無論如何都必須午睡,這叫得天地陰陽的正氣,可健康長壽,是老祖宗定下的,必須遵守。
貼身宮女自紫檀鑲玉冠架上取下常服冠,捧着上前伺候她穿上。
正在宮女半跪在地調整玉帶銙的帶扣時,乾清宮的回事太監在花梨木透雕落地罩外替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通報。
語琪低頭撫了撫袖擺,懶懶地道,“怕是祁掌印那邊有急事稟告,讓他進來吧。”
至於是什麼急事……她不可能不知曉,畢竟趙太后之所以能覺察到駙馬一事,都是她做得手腳。之前說過了,做這一行的,絕不會是心軟正直之人。若要達到目的,有時必須得不擇手段,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因爲若是不這麼做,祁雲晏就算暗地裡爲自己辦事,也不會在明面上同趙太后斷絕來往。而這樣一來之後,等於斬斷了他在宮中的所有退路,將他逼到了自己身邊,徹徹底底地成爲了自己的人,而且還能順便賣個人情,正是一箭雙鵰的事。
就算魏知恩不來,她也打算去慈寧宮一遭。只是,既然對方都派人來了,她自然得好好抓住這個機會,不能白白放過了。
魏知恩跟着回事太監穿過花梨木落地罩,一進來便跪下磕了個頭。語琪瞥他一眼,揮揮手讓室內侍立着的宮女內侍都退下,這才轉過身來,漫不經心道,“有事?”
這個祁雲晏的心腹簡潔利落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迅速說了一遍,繼而又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督主說願爲皇上效犬馬之勞,倘若能僥倖保得一命,從此刀山火海,都任皇上驅使。”
雖是讓她出手相救,話裡話外卻沒有半個求字,只應允了日後的相報……到了這種時候,卻還是硬撐着不落面子,可見骨子裡的高傲。
語琪盯着魏知恩看了一會兒,看得他心頭直打突時才輕描淡寫道,“此刻說得好聽,只是朕又怎知他日後是否會反悔不認賬?”
魏知恩咬了咬牙,心道果然督主猜得不錯,這便是要談條件了,然而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得她淡淡道,“讓出批紅權及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他辦得到麼?”
魏知恩一絲猶豫也沒有,便深深地拜了下去,是個替祁雲晏默認的模樣。
語琪半眯起眼,心道那位督主倒是看得清楚形勢,知道他此刻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輕輕勾了勾脣,她漫聲道,“起來吧,隨朕去趟慈寧宮。”
……
語琪提着曳撒踩着石階走上慈寧宮前漢白玉的月臺,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一羣宮人並一個魏知恩,雖然面上雲淡風輕,但那份氣勢卻是如山如嶽,壓得殿外侍候的一幫宮監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
不待慈寧宮的回事太監往裡通傳,她便一左一右地領着魏知恩同張德安進了明間正殿。
趙太后正端坐在鋪着金黃妝緞坐褥的紫檀嵌玉寶座上,一副強捺怒氣的模樣瞪着跪在殿上的那個修長身影。
語琪腳上皁靴剛踏在正殿地上,耳邊便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是青花纏枝茶蠱砸在地上,然後是趙太后氣到幾乎失去理智的命令,“來人!給本宮把這閹豎拖下去打,打到死!”
大殿中央,祁雲晏挺直地跪在地上,碎裂的青瓷混着滾燙的茶湯在他面前四處飛濺,但他卻愣是紋絲不動地跪在原地,並沒有試圖避開,甚至連眼都未曾眨一下,安靜淡漠地像是一座石雕。
語琪裝作沒看到也沒聽到,只若無其事地朝前走了幾步,在跪着的祁雲晏身旁停下,溫良恭儉讓地朝着趙太后作了無可挑剔的一揖,笑吟吟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未等擡頭看趙太后是何表情,她便用餘光瞥身旁那人。
恰巧祁雲晏也偏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他微微一愣,語琪則勾了勾脣角,朝他安撫般地輕輕眨了一下右眼,有點兒戲謔,卻帶着對自己人才有的親近。
目光相接只在短短瞬息之間,兩人沒有任何的交談,但她的眼睛裡有笑容,眨眼的動作輕快又促狹,像是在問同輩的好友:怎麼又被罰跪了?闖禍了是麼?要不要我替你去求個情?
作者有話要說:【課業還有部門的事情一起壓下來,而且每天除了上課還要看一堆參考書,我實在撐不住了,更何況最近更的這個督主每章都要查好多資料超級費時間,每天兩三點睡太熬人了這樣下去我會跟那個十年雪落一樣猝死的。
爲防止你們變成寡婦,從今天開始本文隔日更,謝謝~】
還有一件事,就是……本來以爲你們知道的所以沒有特意解釋,但看來我想多了。
科普一下——
之前看很多文,明朝太監都自稱奴婢,知道是知道但沒有特意去查,這次你們問了就特意去翻閱了下——
明朝無論宮女還是太監,只要是年輕的都自稱奴婢,老一點兒的太監就自稱老奴。
然後督主是有官職在身的所以才能自稱臣,而張德安這種挫怪就只能自稱奴婢。
太監有兩種閹割的手段,一種是盡去其勢,就是雞-巴全部割掉啥都不留,這種不大好因爲如果割得但凡深一些就會尿尿的時候成扇面。
另外一種就是割開兩個球球,把筋割斷,把裡面的玩意兒擠出來,留着雞-巴,這一種一般不會有尿尿的困擾,祁督主就是這種。
還有關於啪啪啪……就算之前有雞-巴的男配我也沒給他們任何福利,在這文裡雞-巴就是個擺設有個屁用啦,有還是沒有有關係麼?
相反沒有雞-巴比較萌好麼,有的那都是糙老爺兒們,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但是沒了那啥的太監就不一樣了,長相陰柔面白無鬚不說,祁督主這種七八歲就被咔嚓的通常身材都比較清瘦纖細,心思也敏感,衣着起居都講究,從來不會有一身臭汗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超級萌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