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樓的樓梯有多少層,夏弦月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正在半空中迅速下墜,剛剛腳一用力,現在又是疼得厲害。繼續墜落下去將會狠狠的摔落在水泥臺階上,可是她已經用不上一點力氣,隨着身體的下墜,夏弦月的心裡也越來越沉:完了,這下完了……
忽然一陣風掠過,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夏弦月的身體。夏弦月一驚,條件反射的想掙脫,耳旁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討厭的調侃着她:“小月月別怕,太爺爺來救你了!”
是他!
夏弦月心裡本能的踏實了下來,是小祖師……
雖然她總是會被小祖師欺負,雖然她對這個小祖師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可是在危機的時刻,她卻發現原來小祖師在是這麼的有安全感。
輕輕的把夏弦月靠着牆壁放下,洛陽站起身,對居高臨下俯視着他的戰車微笑道:“我可以欺負她,但是,你不能!”
“噗”夏弦月氣得幾乎噴出一口鮮血,有洛陽這麼說話的嘛!
“哈哈哈”戰車俯視着洛陽發出金剛般的怪笑,雙手合十道:“施主,你也是來佈施的麼?”
“禿驢?”洛陽一步一步緩緩走上去,看到戰車的頭頂上香疤,好笑的問道:“你是哪個寺的?”
戰車臉色一黑:“大林寺!”
既然說了,就必然不想留活口。戰車已經聽到遠遠的警笛傳來,應該是警察的援兵到了,不過他不擔心。他有信心在警察衝上來之前安然逃遁。
“哦大林寺的禿驢,呵呵,知道心越禪師嗎?”洛陽隨口一提,這位心越禪師也是他昔日的好友,曾經共同探討佛理禪功,乃是大林寺當時的方丈。
“心越禪師的舍利子如今供在大林寺,我怎麼會不知道?”戰車沒想到洛陽會問起這個,不禁有些奇怪。
故人已經西去,只留下舍利子嗎……
洛陽心底發出一聲嘆息,此時他已經走到了戰車的面前,戰車高大的身軀就像一堵牆似的擋在那裡,洛陽一米八的身高也不過到他胸口而已。
“施主,動手吧!”戰車雙手合十,輕蔑的俯視着洛陽。他已經習慣了勝利,已經習慣了無視時間法則隨意奪走戰敗者的生命。漸漸的他覺得自己有點佛祖的感覺了,俯視衆生,衆生皆爲螻蟻。
“好。”洛陽說着伸出兩根手指來,夏弦月急忙高呼:“小祖師小心,他練的是金鐘罩!”
當然是金鐘罩,還是大林寺正宗的童子功呢!
洛陽早就看出來了,這大林寺正宗的童子功金鐘罩和別派的金鐘罩不同,大林寺的童子功金鐘罩練到什麼層次,直接從頭上就能看出來。普通人的太陽穴是微微下陷的,但是大林寺的童子功金鐘罩練到極致,是太陽穴隆起的!而且練得越好,頭上毛髮就越少。其實不止是頭上,確切的說是渾身都會變得一根毛都沒有!
這在大林寺的童子功金鐘罩法門上說來,是到了“六根清淨”的境界,是爲大成。金鐘罩並不算是上乘功夫,但是能練到大成,也同樣具有非同小可的威力。
但是萬事無絕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無懈可擊的,武功也是一樣。即便是金鐘罩,也不可能就修煉的真渾身硬如鋼鐵,同樣也有罩門。這就像是犀牛一身鐵皮,蚊子卻一樣能找到它皮膚褶皺處去吸血一樣。
洛陽的手指輕輕的搭上了戰車的手腕脈門,看起來就跟愛撫沒什麼區別,這讓戰車愣了下,莫名其妙的看看洛陽:“你做什麼?打我啊!”
洛陽含笑不語,他的食指中指貼在戰車的脈門上,很快的就感應到了戰車的脈搏。
然後戰車就發現洛陽動了,但是隻是手指在動!還是就一根手指!他驚訝的看到洛陽就跟閒得無聊似的,食指輕輕的敲擊着,就像是有的人在思考時會無意識的手指敲擊桌面一樣。
“你這是做什麼?”戰車摸不着頭腦的問道,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洛陽在幹什麼了!他感覺到洛陽的手指敲擊的頻率在變化,是的!在變化!
洛陽手指敲擊戰車脈門的頻率在漸漸和戰車的心跳接近,並融爲一體,這讓戰車甚至感覺不出到底這一下一下的是洛陽的敲擊,還是自己的心跳!
但是戰車能感覺到這敲擊越來越重!
“咚咚咚咚咚咚……”
雖然看起來洛陽的手指仍然只是輕輕的敲着,一點都沒有變,可是戰車的心裡卻像是有一杆大錘在重重的敲擊着!每一下,都敲得他心裡一顫一顫的,讓他感覺有種要神魂俱滅的危機!
可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戰車感覺到洛陽的手指敲擊似乎在越來越快!
洛陽的手指敲擊的越來越快原本並不可怕,但是戰車卻發現自己的心跳在和洛陽手指的敲擊統一了節奏之後,就開始在跟着洛陽手指的敲擊走了!
也就是說,洛陽的手指敲擊越來越快,戰車的心跳也跟着越來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車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濃重的鼻息就像老式風箱的抽動,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劇烈的心跳讓戰車完全無法擺脫!
戰車拼命嘗試着想讓自己的心跳緩慢下來,可是竟然做不到!那心跳的頻率,快得讓戰車甚至渾身都動彈不得!戰車驚恐的盯着洛陽,可是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竟然連眼珠轉動都做不到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劇烈而毫無停歇的心跳,就像是戰車的心裡有一面牛皮大鼓在被重重的擂響……戰車眼白充血,似乎要迸裂出眼眶來。他原本繃緊了力氣的身體也越來越緊張,骨骼在“咯咯”作響,戰車腦海裡一片空白,除了恐懼之外,再沒有其他!
夏弦月在樓層下,只能仰視着看到洛陽的背影和戰車的上半截身體,她驚訝的看着這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她不知道洛陽做了什麼,但是她能看到戰車的臉色漸漸變得紫紅色像茄子一樣可怕,急促的呼吸着就像是發情的野獸!
洛陽和戰車兩個人一言不發,可是他們之間形成的氣勢,卻像是驚濤駭浪般讓人感到沉重,時間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夏弦月下意識的後背貼上了牆壁,無形的壓力壓迫得她緊張的甚至忘記雙腳的疼痛,她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戰車可能敗了,敗得很慘……
戰車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心中從來都沒有過的恐懼感讓他這一刻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懦夫,如果可以,他很想能夠跪下了抱着洛陽的腿痛哭流涕的求他放過自己。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皮膚青筋暴起,血管都能清晰的看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洛陽的手指在一連串綿長不絕的重重敲擊之後,忽然猛地停住!
“呯!”
這一刻,戰車感覺自己就像是聽到了一樣類似於玻璃杯子落到地上摔碎了的聲音,很清脆。戰車知道,那不是玻璃杯子,碎的,是他的心。
沒有鮮血,沒有觸目驚心的傷口,這個高大強壯的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眼白充滿血絲的盯着洛陽,仔細看去,那瞳孔中充滿了恐懼、不解、後悔、哀求……
戰車拼着最後一口氣,強撐着張口問道:“這是……什麼……功夫……”
“玄意拳。”洛陽收回了手,淡淡的道:“玄意拳的碎玉指,當年我和心越禪師切磋武功,他敗在我的碎玉指下,曾經對我說我這碎玉指太過於霸道,勸我不要再用。我答應他,只對該死之人用之。”
“好……好厲害……”戰車恍惚間得到了一種滿足,原來,這是心越禪師都敗在其手下的絕世武功啊……
“噗通!”
就像鐵塔傾倒一般,戰車龐大的身軀重重的向後倒去,砸落到地上,似乎震得地面都微微震顫了。
“啊小祖師,你,你對他做了什麼?”夏弦月難以置信的看着戰車倒下,她吃驚的喊道。
“我什麼都沒做,你看到了的。”洛陽轉回身對夏弦月若無其事的笑道:“我只不過是對他講了些人生道路,然後他羞愧得無地自容,太激動了,結果就猝死了。”
“……不可能!”夏弦月不相信真是這樣,可是她沒有一點證據,因爲她眼睜睜就看着呢,雖然聽不清洛陽和戰車之間有過什麼交流,但是她能看清動作呀!
她確實是沒看到洛陽對戰車做什麼,如果說只是兩人搭着手,結果戰車就猝死了,夏弦月是絕對不相信的!她敢指着太陽發誓,洛陽搭着戰車的手那動作,比正宗的同性愛人還要柔情似水呢!
可是如果不是洛陽動手,戰車到底是怎麼猝死的?夏弦月覺得自己真是搞不清楚了,這時候樓梯下面已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應該是警察衝上來了。
“你知道該怎麼說。”洛陽對夏弦月眨眨眼,“嗖”的衝上了樓去,輕盈的就像是一隻狸貓,連點腳步聲都聽不到。
“我……”夏弦月無語了,她知道洛陽的意思。其實她也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可是她無法容忍別人當着自己的面殺人!但是洛陽真的殺人了嗎?夏弦月不知道,即便是她親眼看着,她都不敢確定洛陽到底殺沒殺人!不確定的事情,讓她怎麼說?再說如果真是洛陽殺的,洛陽殺的也是該死之人!就像是那個蜘蛛,同樣也是該死之人!蜘蛛的事情,夏弦月就昧着良心替洛陽掩蓋了,這一次呢?夏弦月不能不爲玄意門考慮,如果洛陽殺人的事情曝光出來,玄意門怎麼辦?而且……洛陽到底有沒有殺人呢?戰車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夏弦月正在糾結的時候,警察們已經衝上來了,立刻有人用擔架擡起了夏弦月,又有人去收拾戰車的屍體……
等到夏弦月回到局裡,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悶着頭理思緒的時候,洛軍皺着眉頭進來了,屈起手指在夏弦月的桌子上敲了敲,引起了夏弦月的注意之後,洛軍問道:“戰車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我也不知道……局長,屍檢報告怎麼說?”夏弦月支吾着,又替洛陽隱瞞了,然後扭轉話題去反問洛軍。
洛軍盯着夏弦月看了一會兒,把手裡的屍檢報告丟在了桌子上:“由於特別激動而心跳過速導致心力衰竭猝死……我也不懂這亂七八糟的名詞,我只想知道,這個戰車是怎麼會那麼激動的猝死的?”
“我開槍打傷了其中的一個,但是我衝上來的時候,就看到另外一個逃走了,戰車猝死了。”夏弦月低下頭僞裝成看屍檢報告,心裡也是跳得厲害。
“……嗯,好,這種人渣死的好!”洛軍嘆了口氣,對夏弦月說道:“這個犯罪團伙叫吞破天,在國際上都是小有名氣。搶劫、殺人、販毒、走私軍火、黑吃黑、打劫銀行、珠寶行、運鈔車、盜竊文物、名畫、珠寶……簡直就是百無禁忌無惡不做!這次這個犯罪團伙到我們燕山市,經過國際刑警給的情報,應該只是偶然性的路過,但是我們必須緊張起來。吞破天團夥在我們這裡死了一個,傷了一個,他們這種犯罪團伙應該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知道了局長。”夏弦月把那報告上幾行字翻來覆去的看,就是不敢擡頭去接觸洛軍的目光,心虛着呢。
“根據國際刑警傳來的情報信息,吞破天團夥一共有六個人,分別是受傷逃逸的龍眼,猝死的戰車,還有醫生、護士、煙壺、密碼這四個人,他們的真實名字不詳。國際刑警的意思,是希望能和我們共同合作來在燕山把這個犯罪團伙一網打盡!夏隊長,”洛軍拍了拍夏弦月的肩頭:“剛剛破了文物盜竊案,現在又來了吞破天犯罪團伙,又得辛苦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