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氣流轉直至將體內的毒素全部驅除出去之後,這時候洛陽卻停不下來了。他體內的真氣,在驅除毒素的同時,發生了奇特的變化。
首先,是體內的真氣就像是大浪淘沙一般,每運行一遭,都會沉澱出些許雜質。這種雜質,就和體內散落着的狼藉之氣極其相似,一經沉澱出,便和體內的狼藉之氣混爲一體。
而相對的,真氣就會愈加精純一分。原本洛陽體內的真氣,雖然雄厚,卻略顯駁雜,就像是天空中的明月,雖然皎潔卻總有許多斑點。又像是一塊璞玉,雖然精美,仍有瑕疵有待雕琢。
漸漸的,真氣越來越精純,逐漸演變成純白幾近透明,而沉澱出來的雜質也漸漸被同毒素、狼藉之氣混合在一起驅逐了出去。
其實洛陽也是借了中毒的機會,這毒素恰好和他真氣中的雜質有相合之處,本來沒有什麼關聯,卻是可以彼此混合捆綁。這樣才藉機完成了對真氣的提煉。
而在提煉之後精純之後,洛陽體內的精純真氣仍然稱得上雄厚。這時候那真氣便開始自動的濃縮起來,這是由於真氣之中缺少了彼此阻隔的雜質之後發生的事情,倒不是洛陽有意去操控的。
但是洛陽在發現這一點之後,心中一動,想到這會不會是一個突破到新的領域的徵兆呢?於是洛陽便有意去迎合,讓真氣越來越壓縮,如果說原本洛陽體內的真氣有一間房那麼大,現在就是直接壓縮到了只有一個蘋果那麼小!
變小是質量壓縮到了極致的變化,而真氣仍在自動的壓縮着,洛陽一邊推波助瀾一邊暗自心驚,不知道這真氣如此變化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可是既然會有這種奇妙的變化,總要嘗試了才知道。反正萬一出了岔子,自己完全可以利用銀針封穴自救。
當真氣越來越壓縮,到如同一粒黃豆那般大小時,忽然洛陽心頭一寒,似乎預感到將會發生一件超出自己控制的險事,可是這時候已經欲罷不能。
果然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他體內的真氣忽然如同點燃了的炸藥包一般猛地爆炸了!
轟!
轟!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自丹田中往外爆去,順着經脈一直蔓延全身!
糟了!
真氣在體內爆炸了!
洛陽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雖然心慌但是仍然努力維繫心神,習武若有了岔子,一定不能亂了方寸。只要心念守一,總能撐得過去。
他感覺到那壓縮到極致的真氣瞬間將全身的經脈、骨骼、關節都轟炸了一遍,這種痛苦實在是難以形容。就像是每一寸經脈、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膚都被炸得粉碎,然後又一寸一寸的重新接駁上似的。
痛苦的加劇讓洛陽簡直是欲仙欲死,幾次都幾乎要失去意識,可是他知道這時候正是緊要關頭,越是痛苦就越需要承受。只要能撐過去,對之後如何推進才能更加清晰,也是對心神的錘鍊。
等全身上下都被轟炸了一個遍之後,洛陽卻忽然有了一種渾身輕鬆的感覺。就像是去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溫泉浴,除卻了身體的污垢死皮,十分清爽。
這卻是在洗髓伐筋之中,真氣把他的肉身進行了第一次洗練。這次洗練達到了去除糟粕淬鍊精華的作用,此後真氣已經徹底融入了每一寸皮肉、肌膚、內臟、筋骨,讓他的肉身強化到了一個完全超脫常人的境界。
洛陽並不知道,就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開始進入到了一個嶄新的、數百年無人能夠踏入的境界。
這並不是夏有福所說的洗髓伐筋,只是現在夏有福不知道這是什麼,洛陽也不知道……
可是他卻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不一樣了,好像自己的這個身體十分輕盈,就有種像要能如鳥類一樣飛翔的感覺。風吹過時,就似能直接穿透他的身體,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天、這地、這風、這雲、這花草樹木、這鳥獸魚蟲,似乎隱約間他觸摸到了什麼。
“師父”
“陽哥”
夏有福和施希看到洛陽緩緩的睜開眼,連忙輕聲喚道,洛陽看了一眼夏有福和施希,卻見老徒弟和心愛人都等得滿面焦急,頭髮微蓬,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再扭頭一看窗口外,竟然已經是夜幕降臨繁星點點。
“你們,在這裡等了多久?”
洛陽有點難以相信,因爲他覺得自己剛剛的狀態好像並沒有持續多久,好像很短,或許只有一盞茶的功夫。怎麼天就黑了?
“陽哥,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施希關切的問道:“你現在……怎麼樣?”
“我?很好。”洛陽充滿愛意的目光就似溫柔的手拂過施希的臉龐,顯然這一天一夜施希和夏有福都是守在這裡,有妻如此,有徒如此,夫復何求?
說着洛陽伸出手來向一旁搭着的衣服隔空一抓,那身衣服竟然就像是會飛一般自動飛到了洛陽的手裡。而這時洛陽已經站起身來,動作極快的讓施希和夏有福甚至都沒有看清,洛陽便已經出水站到了窗口,而衣服都已經穿得整整齊齊。
“師父,恭喜您再突破一個境界!”夏有福驚喜的躬身作揖,洛陽的變化,最清楚的人莫過於他。夏有福本身已經是化神還虛的境界,他能夠分辨得出,洛陽在此之前雖然強大,卻是夏有福能夠看清的。可是此刻,夏有福已經完全看不出洛陽究竟有多強大,只知道如同浩瀚星空渺無邊際。這已經是遠遠超出夏有福的表現,夏有福不禁好奇的問道:“師父,這個境界,叫什麼?”
“哦……”洛陽未經思索,卻是脫口而出:“入道”
“這個境界,原來叫做入道啊……”夏有福口中念念着,只覺洛陽這信手拈來的名字卻是十分貼切,似乎只有“入道”才能準確形容這個讓人覺得飄渺無邊的境界。
“入道,入道,入道……”洛陽卻是仍在口中反覆念着這兩個字,心中似有了一絲明悟。
一時興起,洛陽忽然縱身從窗口躍了下去,這一次卻並不像之前需要提氣或者藉助外力,而是他能夠感覺到似乎地心引力對自己的作用都減弱了許多,生像是隻要他咬一咬牙,就能掙脫地心引力的束縛似的。
真個如同羽毛一般輕盈,緩緩的落到了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更沒有激起一粒塵埃。而最神奇的是,洛陽可以發誓自己沒有動用一點真氣。
太強了!
洛陽興奮的心中難以抑制,他只把腳尖輕輕一點,整個身體便“嗖”地騰空而起,離地幾丈直上房頂。再腳尖一點,便如在虛空中踏步一般,飄飄欲仙的到了大院之外。
“陽哥”施希急忙撲到窗口往外望去,卻見洛陽此時已經到了臨街對面的人工湖。
夜色中湖面平靜無波,而洛陽此時卻就如閒庭漫步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在水面之上,真如踏浪而行般瀟灑自如。
天吶!施希心中驚呼,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此刻洛陽竟然真的是在水面上走,而且是那麼的愜意。這可是即便號稱天下輕功第一的君子門都不曾有過的絕頂輕功啊……
“這好像已經超脫了輕功了……”夏有福吧唧吧唧嘴,羨慕、崇拜的看着師傅的背影:“當年達摩一葦渡江,師父如今的境界只怕比起達摩來都不遜色了……”
洛陽晃了一圈轉眼就回來了,夏有福連忙提了一雙鞋子過來對洛陽道:“師父,先把鞋子換一下吧,怕被水打溼了……”
說到這裡,夏有福愣住了,他看到洛陽的鞋子鞋面上根本一點水都沒有。洛陽擡起腳來,只不過是鞋底有沾了一點水跡,就像是在馬路上踩過一灘水似的,比那還要乾淨些呢。
“陽哥,你好像……白了很多……”施希凝望着洛陽,女兒家和男人不一樣,看到的角度也不同。她清晰的看到洛陽的皮膚白皙細膩得簡直勝過了自己!要知道她可是妙玉體啊,天生的皮膚就跟瓷器一般,洛陽的皮膚竟然變得這麼好,簡直是不可思議!而且,好像更帥了呢……施希不禁捧住小臉心想,怎麼好像多了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呢……
“有嗎,這水可是黑了……”洛陽皺了皺眉頭,那木桶裡的水黑得簡直就跟下水道里的污水似的,又臭又腥,還黏黏的,讓洛陽一下子想起了報紙上報道的地溝油。
“師父我這就去倒掉。”夏有福連忙過去拇指食指一掐,把那大木桶就跟捏了根草似的提了出去,也給師父師母留下個二人世界。
只是這時候洛陽卻沒有心思和施希去顛鸞倒鳳,因爲這時候他發現了一個極大的問題所在他的真氣沒了!
原本渾厚如大海的真氣竟然連一絲都不剩,他剛剛所作的一切,完全都是肉身所達到的!洛陽信手從地上拾起一粒石子,手指輕輕一捏,便化成了粉末,洛陽不禁暗自心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