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姍掛斷電話,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過臉頰,她知道他心裡會想見到王星辰。
李峰的嘴脣泛白,手微微的抖動着,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彌補自己的錯誤,生命的盡頭有太多的遺憾,對肖樺卻是永遠的悔恨。
“家屬可以進去了。”醫生走出病房沉重的說。
雨姍扶着李峰走進病房,李毅跟在身後,他的眼裡滿是淚水,心裡的痛像是被拉扯着,腦袋裡一片空白。
李峰握着肖樺的手,她的眼睛像是泉水般清澈,就像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她一樣,眼淚滴落在肖樺的手背上,肖樺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你怎麼連補償的機會都不給我,讓我帶着愧疚過完下半生。”李峰的聲音顫抖着。
李峰摸着肖樺的臉頰:“這一輩子我什麼都有了,可卻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眼淚從肖樺的眼角流出,他知道她聽到了,李毅撲倒在肖樺的牀邊:“媽…媽…你聽到了嗎,你最愛的人現在就在你身邊,媽你不要離開我……。”
肖樺的的手微微抓着李毅的手,心電圖成了一條直線,眼淚從李毅的眼睛裡奪眶而出,他知道他最愛的人離開他了,雨姍緊緊的抓着李峰的手,他低聲嗚咽着卻這世界上最痛側心扉的聲音。
“肖姨,你好好的走吧,我知道你是幸福着去的,這個世界上有你最愛的兩個人在你身邊,你不會孤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也在抽泣着,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分別,可唯獨這一種卻是陰陽兩隔。
我的臉色慘白,心裡劇烈的抽搐着,走進醫院的那一刻,我緊緊的握着雙手,那一刻心裡已經不知道痛是什麼滋味,只是想快點見到李毅,可是當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找不到任何語言去安慰他,我知道他已經崩潰了,可是還要強打起精神來面對。
李峰被扶着走出病房,他的眼眶凹陷眼裡含着淚水,一臉的憔悴,雨姍看到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順着李峰看到他身後的李毅,那一瞬間我的心裡一陣搐痛,我知道他已經支撐不住了,煞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看到我眼裡掠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恢復了平靜,慢慢吐出幾個字:“你來了。”
我點點頭:“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阿姨她……。”
“她走的時候很平靜。”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身體控制不住的抽動着,我握着李毅的手:“對不起…對不起…”
李毅抹了抹我的眼淚:“說什麼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錯。”
李毅看了看身後的蕭羽,蕭羽走過來拍了拍李毅的肩膀:“你一定要撐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一定告訴我。”
“好。”李毅回頭看了看我對蕭羽說:“幫我照顧好她。”
李毅說完徑直走了出去,我看着李毅的背影,心痛到了極至,蕭羽走過來扶着我:“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怎麼會這樣,我應該早點打電話的,我…”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整個人抽泣着。
蕭羽把我抱在他懷裡:“他會沒事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李毅這麼落寞的背影,他最愛的人離他而去,他的痛苦可想而知,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麼的沒用,我撫平不了他內心的痛,就連現在我都不能陪在他身邊。
雨姍走到我身邊:“你陪着他吧,我送李伯先回去了。”
“謝謝你,雨姍。”
“不用謝我,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
雨姍扶着李峰走出了醫院,留下我站在原地,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我推開蕭羽飛奔出醫院,李毅,你在哪兒……
“星辰……”
我跑進雨夜裡,大聲喊着李毅,漆黑的夜裡大雨落在我的臉上和淚水混爲一起,我撕心裂肺的喊着,你到底在哪兒……爲什麼你要一個人承受着,我該怎麼辦……
李毅站在雨中,在醫院裡他要強忍着淚水,他不能在李峰的面前倒下,他要處理好母親的後事,他要做一個堅強的人,而在這裡他終於可以做回自己,在雨中放聲痛哭。
“李毅……”
李毅轉頭一看星辰全身溼透的站在雨中,雨水順着髮絲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你來幹什麼?”李毅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吼道。
我看着他模糊的臉走過去拉起他的手:“我知道你心裡的痛,我陪着你。”
“你走,你幹嘛過來?”
“我不會走的。”我大聲的衝李毅喊道。
“你知道嗎,我媽的一生有多苦,她心心念唸的我爸,可是他在幹什麼,他又做了什麼?”
“或許你媽根本就沒有怪過你爸,她爲了她愛的人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不是嗎,她的心裡沒有恨,只有愛。”
我走過去抱着李毅:“回去吧,你還有很多要做的,李伯年紀大了,他需要你。”
李毅在我肩頭放聲的嘶喊着,他太痛苦了,彷彿一碰觸就會碎,我第一次這麼深刻的感受着他的痛苦,在生命面前我們都無能爲力,只希望能好好的過好每一天。
或許這是對逝者最好的弔唁。
這個如蘭草般優雅的女人最後是幸福的,她知道他所愛的人都愛着她,在她的心裡一直都愛着他們,只是命運捉弄,一生孤寂。
在肖樺的最後留下了一封給李峰的信,被夾在一本書裡。
李峰
我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可是和你結婚我沒有後悔。
我先離開了,我知道你和小毅都會陪着我,我不祈求來世,只想今生不留遺憾,珍惜所擁有的。
你做到了你所承諾的,我不怨你,如果恨能解決一切,我也就不會那麼痛苦。
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不要讓他走我們的老路。
相愛相怨,愛恨相伴,最後陪着我的還是你。
肖樺
一個星期後,肖樺的遺體火化,很多人都到場弔唁,橙橙和小柏也來了。
橙橙眼裡噙着淚花:“怎麼會這樣?”小柏抱着橙橙,眼裡也是充滿了悲傷。
來弔唁的人很多,李峰一直沒有說話,他的手裡拿着肖樺的信,一直看着照片裡年輕的肖樺,這個在商界打拼的人,擁有了別人所羨慕的財富,可是他卻無法擁有最簡單的幸福。
李峰坐在輪椅上看着肖樺的墓碑:“我這樣的人怎麼值得你爲我付出這麼多,你就先在那邊等着我。”
李峰的聲音哽咽着,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痛,他老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李峰,此時此刻只是一個滿心愧疚的丈夫來弔唁自己的妻子。
“雖然沒有見過你,可是我知道你是個恬靜賢淑的好人,一路走好,保佑您最愛的人幸福。”
我把花放在了肖樺的墓碑上。
愛情或許會隨着時間淡去,可是終究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兩個人,他們有牽掛,有剪不斷還理不清的愁緒,有愛恨交織的痛,他們把對方深深的刻在了心裡,在這個人的心裡她或者他曾經來過,這就足夠了。相愛相伴,最後留下的還是你。
生離死別,最怕的莫過於有一天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