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門,此時一片的安靜!
雲麓看着天劍尊者,似乎依然是沉浸在自己那昔日的回憶之中一般,冷冷的說道:“那個時候,我的三劍鑄造,尚未完畢!然而,卻是突然聽到了那幾乎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那一刻,在鑄劍中被強行打斷的我,心中充滿了震顫還有驚訝!因爲我知道,鑄劍室的材料,都是採取的厚重的巖壁製成的!一般情況下,是萬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的!可是,那聲音卻是清晰的響徹在我的耳中!那一刻,我走出了鑄劍室!然而,當我看到外界的情形的時候,我卻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雪麓這一生都忘記不了的情景,當自己踏出鑄劍室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就被徹底的驚住了!眼前的情形,讓他幾乎不敢相信!然而,那空氣中清晰而又濃重的血腥味道。以及眼前的情況還有理智,卻是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的,沒有半點的虛假,也不是自己的夢境!”
這一刻,外界的天空,不再是蔚藍!太陽,也不再是金色!原本的蜃樓城中,此時已經是血腥之氣撲鼻!不知道多少人,都已經倒在了每一條街道上!他們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升騰而起!向着天空上,快速的凝聚着!在這一刻,雪麓分明能感覺到,空氣中那種對血液之力的強大的撕扯!如果不是有着九龍天火的護身,恐怕自己,似乎也是抵擋不了這種強大的撕扯之力吧?
“這是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年輕的雪麓顯然不知所措,甚至來不及查找原因!只是看着眼前那一幕幕的殘像,而徹底的發着呆!他的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蜃樓城中的居民,那鑄劍一族的族人的血液,爆體而出!然後,化作無盡的血霧,向着天空飛衝而去!他的耳朵,可以聽到那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血液爆體的那一刻,所發出的驚懼還有痛苦的嘶嚎!一切,都是那樣清晰可聞!整座城市,早已陷入了暴亂!所有人,都是瘋了一般的向着每一處地方逃去!向着他們認爲安全的地方,飛速的衝去!然而,結局都是一樣!血霧,一個個的自他們的體內,衝擊而出!空氣中的撕扯之力,是那樣的可怕!哪怕是族中公認的高手,也是無可抵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死亡!
那無數的血霧,似乎在某種強大的力量牽引下,緩緩的升騰而起!然後,便是在半空中凝聚成涓涓細流。再由涓涓細流匯聚一處,化成一道血色的長河!在半空中,就好像是一塊絲綢隨風飄飛一般的,捲動着,翻滾着,圍繞着半空之上的一個人!而那個人的身形,卻是讓雪麓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因爲,那分明是他的師兄啊!
“天劍,你在幹什麼?”
雪麓那暴怒而又驚懼的聲音,隨着他那激動的心情,聽起來像是帶着哭腔一般!事實上,看着整個蜃樓城的慘狀,雲麓真的想放聲大哭!因爲,這是一場真正的災難!對於蜃樓城來說,絕對的災難!
聽到雪麓的聲音,天空中那被那滔天的血海所包圍的人影緩緩的回過頭!血紅色的眼睛,看着那高臺之上的雪麓,淡淡的笑着!他的周身,鮮豔的血液瀰漫了整個天際!
“劍開鋒,必用鮮血,方能成劍.......”
這是天劍的話語,也是天劍的動機!聽到天劍的話,雪麓的目光似乎才注意到了那天劍的身體的周圍,六把長劍,圍繞着他盤成一圈!而他的面前,那把森然的白劍,發着慘白的光芒!而那光芒的周圍,那鮮紅色的血液,正不斷的圍繞着那長劍緩緩繞動!似乎,在用鮮血,浸染着那長劍一般.......”
“魔兵,你竟然在鑄造魔兵......!”看到這一幕,雪麓立刻就知道了天劍的想法!他竟然想要用這蜃樓城民衆的鮮血,來爲他新鑄的長劍開鋒礪刃!
“不,是神兵!是全天下,最難得一見的神兵!”天空中的天厲目光中有着淡淡的癡迷,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把劍,語氣中似乎有着魔音靡靡一樣:“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鑄造出了天下第一劍,我終於鑄造出了天下第一劍!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只要開鋒,只要開鋒!我的絕世神劍,就成功了!”
“瘋子,你是一個瘋子!”雪麓一邊怒聲喝罵,一邊再也顧不得什麼!飛快的抓起了自己剛剛鑄造好的兩劍,便是飛衝而起!這一刻,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雜念,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阻止他,阻止那個天劍!不能讓他在這樣下去,否則的話,整個蜃樓城,必將萬劫不復........
“來得好!既然你一心送死,我就讓你,成爲我第一個劍下亡魂!用你的血,來爲我的神兵開鋒.....!”看到雪麓的身形想着自己衝來,天劍冷笑一聲!瞬間,便是出手握住了自己面前的那把慘白色的長劍!然後,就是那樣毫無花哨的一揮!頓時,一道霞光,便是帶着神聖之氣,雷霆橫掃!劍氣凌厲,滾滾撲面!飛衝的雪麓,只感到一陣的壓迫和排斥之力!忍不住的,就是將自己手中的長劍出鞘阻擋!
“出劍?那就看看你鑄造的長劍,究竟是什麼樣子!”看着雪麓的出劍,血紅着雙眼的天劍顯得更爲的感興趣!順手,便是一劍揮出!立刻,巨大的弧光,擴散而出!隨着那弧光的擴展而出,雪麓也是臉色一變!自己隨身攜帶的雙劍,在這一刻同時出鞘,阻擋在自己的面前!不過,似乎卻是收效甚微!當劍光波瀾而過的時候,雪麓只感覺自己的面前一輕,頓時長劍折斷!巨大的劍氣,破入了他的身體!那一刻,死亡距離他如此之近.........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整個蜃樓城,便是成爲了一座完全死寂的城市!全城,或者說整個鑄劍一族,三千多條人命,都是被這惡魔屠戮一空!而我,如果不是那兩劍的抵擋,或許當日也是命歸黃泉了吧?”看着所有人都是陷入了沉寂之中,雪麓的眼中燃燒過憤怒和仇恨:“就是你,就是你這個惡魔,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當日,如果不是霜花和冰寒兩劍,恐怕我也早就死在了你的手中!”
“霜花?”“冰寒?”
聽到雪麓的話,整個雪宮衆人都是大驚失色!而持有霜花和冰寒兩劍的雪月兩聖女,也是紛紛的拔劍,凝神觀看起來!
這一看,當真是發現了兩劍的不同之處!兩劍在雪月兩聖女的仔細打量下,很快便是發現了重鑄的地方!只不過,那地方似乎銜接的天衣無縫!再加上原先鑄劍之人的刻意花紋雕飾,因此如果不是非常仔細,非常注意的看着的話,當真是看不出來的!”
“不用看了!”看到雪月兩聖女的舉動,雪麓淡淡的說道:“就是這兩把劍,昔日我採用天空墜落的九塊流星石之中的其中兩塊質地陰寒的礦石,鑄造出了這兩把劍!可是在第一次對戰中,便是被天劍的天厲一斬爲二!不過,卻也救了我一命!後來,當我甦醒之後,我便是重新對這兩把劍進行了鍛造!然後,這才流傳了下來!和我那在最後才成型完美的月刃劍一同,被譽爲魔道三兵.....”
“我說的對吧,師兄?”雪麓說着,再一次把憤怒的目光看向了天劍尊者!估計,如果不是實力的問題!或許,眼前的這位老者,說不定早就衝了過去!三天多條族民的生命,數百年來的仇怨!早已經讓這位蜃樓城的遺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師傅,這不是真的!”聽着雪麓的話,若虛真人大聲說道:“師傅,告訴他們,這不是真的啊!”
若虛真人很害怕,十分的害怕!他不敢想象,一向在自己眼中是神明一般,超然世外,淡薄煙雲的師傅!竟然會有這樣可怕的過去,竟然會有這樣殘忍的過去!儘管,他多少也是知道這件事情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卻努力的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因爲他知道,一旦這件事情真相曝光,那麼不僅僅是晨曦門,就連天劍尊者本人,還有那被正道一向認爲是天下第一神兵的天厲,竟然會是一把徹頭徹尾,使用了三千多條人命纔開鋒的魔兵!恐怕,每個人的心裡,都是會接受不住的!”
“唉.....!”天劍尊者輕輕的嘆了口氣,看着若虛真人的舉動,淡淡的說道:“既有因,便有果!因果滋生,是誰都逃不了的結局!爲師隱瞞了這件事情,已經三百多年了!如今,能大白天下,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爲師終於可以不再守着這樣一個噩夢一般的秘密,惶恐終日!而昔日做錯的事情,能有一個補償或者賠罪的機會!縱然是身死,對爲師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幫助了吧?三百多年的恩怨,今日終於可以解脫了!爲師,心中甚慰!這件事情,你等都不用懷疑!的的確確,是早年爲師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爲了開鋒爲師心中那最完美的一把劍,爲師不惜動用了邪念,以整個蜃樓城,那待我如子的鑄劍一族的族民的鮮血,開鋒了天厲的劍鋒!雖然心願達成。然而卻也是成了終日困擾我的絕大的難題!每當爲師夜深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便是能夠感覺到,那三千多條冤魂的索命!師弟,其實我早已知道我錯了!可是,我缺真的沒有勇氣,去承擔這份責任......”
天劍尊者的聲音,響徹在雲渺山的四周,響徹在了整個晨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