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份,蘇俊達站於陽臺之上,望着那一閃而過的流星,心中有點怯意。
這是一份近鄉情怯之情,想到明天將要回鄉去了,這麼多年沒有回過老家的他,心中生出一絲情怯。
“轟!”推門聲響起,林天楚從客房中走了出來。
“睡不着?”
蘇俊達不回頭也知道出來的是林天楚,只因林天楚與花容並不像自己想像一般共處一室,而是向他要了兩個房間分別居住,而傳來聲響那個地方正是林天楚的睡房。
“你也一樣?”林天楚走到了陽臺,與蘇俊達同站一處。
“是的……啵!”打火機的聲音響起,蘇俊達點燃一根香菸,同時遞出一根:“要嗎?”
林天楚搖頭,蘇俊達啞然一笑:“對啊,吸菸有害健康,還是不要抽是好。”
林天楚不知道如何迴應,他聽得出來,蘇俊達的心中滿是懼意,他在懼怕着,只是,他並不知道蘇俊達怕的不是第六的天門滅絕宣言,而是怕回鄉之中,不知道如何面對鄉親父老。
這麼多年了,他從大山中走了出來,功成名就了,但卻沒有回家鄉看過一眼,這麼多年裡,除了父母上墳那一天,他就沒有回過大山一趟。
當年,他從大山裡出來時,可是那些可愛的鄉親爲他一個硬幣一個硬幣地湊出了讀書的學費的,如若不是這些鄉親,哪能成就今天的畫壇泰斗,至今天,他必定會成爲一個在山中艱苦勞作着的老漢。
“林先生,你說我這一輩子都做了點什麼呢?”蘇俊達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以爲自己過得很充實,我有我的追求,但是現在迴心一想,我爲了那所謂的追求錯過了太多的人,原來,我這麼多年來活着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是這樣的。”林天楚搖了搖頭,不肯定蘇俊達的觀點。
“哦?”
“你的追求是對的,你的一生中都在追尋自己的理想,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這一點讓我好生佩服,只是……只是你有點過而己!”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沒錯到不能彌補?”蘇俊達心中一喜。
“是啊,你只是太執着而己,你還可以彌補的,還有三天……啊,是兩三,不是嗎?”擡頭望天,只見月兒已經爬到了天中央,證明着一天的時間已經過了。
“又少活一天了嗎?”畢竟只是凡人,蘇俊達聽到自己的生命又小了一天,多少有點唏噓的。
擡頭望了一會夜空,蘇俊達緩緩開口問道:“天門,到底是什麼組織!”
“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林天楚說道:“而我的猜測,你想聽一下嗎?”
“猜測?”蘇俊達想了一下,點頭說道:“願聞其詳!”
“我懷疑,天門是有國家背景的?”林天楚停了一下,良久說出這麼一句話,蘇俊達一驚,張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林天楚:“此話何解?”
“嗯……我慢慢說給你聽吧!”林天楚思索一下,整理好思路才繼續往下說去:“首先,天門的立門時間並不多,我聽我鬼谷門中的一前輩說過,天門成立其實只有七十多年!”林天楚口中的鬼谷門前輩自然就是鬼谷天師了。
只是鬼谷天師不問世事,他根本不知道七十多年前華夏發生了什麼大事,而林天楚不同,他在現世行走了一段時間,對於七十多年前的事多少有點耳聞。
“你是說?”蘇俊達越聽越覺得有理。
林天楚點了點頭:“我記得,在上世紀華夏國出現了一場災難,全國上下舉行了一個叫做什麼文化革命的運動,你想想看,那個年代裡面,多少寺廟道觀被推倒,但是天門這擁有濃厚佛教色彩的門派卻依然存在,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一點問題嗎?”
的確,上世紀那一場運動裡面,華夏大地多少歷史名勝利被推到,多少古風文化被催毀,如若鬼谷門與天機門兩大門派不是不問世事,而且更是玄學大派,山門之中布有常人不能破的陣法的話,相信這兩個代表着“封建迷信”的派系也已經在上個世紀滅亡了。
林天楚相信,就算以鬼谷、天機兩門之強也好,在面對無數經歷過戰爭的精兵戰士時,他們一樣有被滅的可能,而且那些精英戰士更不會傻呼呼地空手跑來滅你,而是必定帶有火器的。
一計算下去,就算天門要比兩門強大也好,但也沒有可能抗衡得了國家機器,林天楚自從去過C國之後,他所看到的見到的都讓他有所感觸,C國偉大的元首桑昆總統如若要查一個人的話,那麼相信這人躲到天涯海角去也會被揪出來,如若他要滅一個人,那麼就算這人不被殺死也好,下半輩子也會過得極是辛苦。
一個小小的C國總統也可以有如此的威能了,更何況是華夏這麼一個強國,如若華夏這部國家機器全力開動,那麼相信沒有任何一個民間勢力可以不滅亡。
“你的想法有道理。”蘇俊達哩喃一聲:“在文化革命之後天門依然能存在,我想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天門是國家的養的打手。”
“但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爲何國家要養這麼一個勢力呢?”蘇俊達還是不解地問。
林天楚不覺意外,他雖然是美術協會的名譽會長,算是身居高位的人物,但生之中只沉瀝於學術研究之中,根本就不同得太多外面黑暗的事情。
“這個很簡單,因爲我國有五千年的歷史,而在百年之前,我國依然身處於武俠時代,門派可以被遷滅,但是文化卻不能被洗刷,所以……所以上面!”林天楚指了指天空:“上面的大人物想到一個新的方法來限制國內的武俠風潮,那就是堵不如疏!”
“爲何?爲何要限制呢?難道這樣不怕國內人民失去血性嗎?”蘇俊達終於問出一個有見地的問題。
“不會,正如我所說的一樣,我國五千年的武俠文化已經根深蒂固,再如何限制也好,也不能全遷,而江湖俠客其實只是一個好聽的名字而己,說得再坦白一點,他們只是一些持武自傲的刁民。”林天楚說到這裡忽然覺得不對,馬上改口糾正:“雖然不全部是,但大部分都是。”
“你的意思是說,江湖中的俠客在這個年代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蘇俊達還是有點糊塗。
“不是,是不需要大量地存在,一個國家的民風彪悍固然是好,但是如若民風太過鐵血,那社會局勢一定不會平靜,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任一部分人,而限制一部分人!”
“我明白了。”蘇俊達雙眼放光,同時心裡產生一點擔憂:“林先生,我明白國家爲何會如此做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想不到還是什麼的,有一個問題他們彷彿忽略了?”
“哦?”林天楚還真的沒有想到還有什麼問題是上面忽略了的,所以也心中好奇。
“這樣說吧,天門是國家養的門派,他已經打上了官方的標籤了,但是民間呢?”蘇俊達的問題鏗鏘有力,讓林天楚不懂得回答。
“民間沒有武俠思想的流傳,民風自然溫馴,便於社會管理,但是……但是如若上面貪官腐敗一多,那麼伯姓不就沒有依靠之人了嗎?”
“我想,如若真的要讓伯姓有所依靠,讓上面的貪官有所忌憚,那麼是否需要一個民間的武俠團體出現,震懾一下人心呢?”
“這個……”
林天楚震動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麼一個問題,一直以來他發展勢力只是想讓自己身邊的人有一個依靠而己,他並沒有想得這麼的深,而且,他也沒有這顆憂國憂民的心。
但是,今天經蘇俊達如此一提,或許……或許他那顆心正在波動,對啊,如若貪官污吏橫行,但民間卻沒有節制其的團體,那百姓怎麼辦?是否要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重生之後第一次,林天楚開始爲這個國家的狀況想了一下,他心底裡面那份“我是大宋子民”的觀念正在淡薄,慢慢地,他的腦海中出現一個聲音:“我,林天楚,是華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