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人是鬼？”
林天楚無力地半癱在椅子上，眼裡帶着迷惘，望着依然未醒的林雪依。
如果說穿越八百年時空這荒唐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那麼從千丈涯到江陽市這數千裡的橫移也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他不是穿越而至的呢？明明已經死在千丈涯下，何解會忽然在八百年後出現在九姐的屋頂的？
這個懸疑掛在林天楚的心頭，讓他夜不成眠。
“咳……”
咳聲短促而壓抑，作爲忍者，只要擁有一剎那清醒，那麼林雪依都不會讓自己表現出虛弱的一面。
緩緩地睜開雙眼，雖然身體無力，眼裡帶着痛苦的神色，但是她的臉容除了蒼白一點外，神情並沒有不妥。
她的舉動吸引了林天楚，林天楚不禁感概：“忍者，真是一個殘酷到極的職業！”
走前扶起林雪依，讓她背背在自己的胸膛。林雪依十分的虛弱，根本就坐立不穩，只要林天楚一鬆手，她就不會不由自主地往兩邊側倒，故此林天楚只好雙手抱着她的腰，不讓她倒下。
天地良心，林天楚並不是真的有意在此時佔林雪依的便宜的！當然，他的手扶着的位置比較敏感這一點，那就忽略不提吧。
“雪依，你好點了嗎？”林天楚急忙問道：“還有哪裡不適呢？”
林雪依眼珠艱難地轉動，瞟向一旁的水壺，艱澀地說：“水……我要水。”
林天楚馬上照辦，一手提過水壺，杯子也免了直接就喂林雪依飲用，清水入喉後的林雪依精神了兩分，忍者的回覆能力，的確不能小覷。
“咳咳……夠了。”聽到林雪依的咳聲林天楚才放下水壺，問道：“雪依，你怎麼會去盜取殺神扎記的？”
林天楚的語氣有點責難，可林雪依卻從這責備之中聽出那濃濃的關懷，終於，她都走進了林天楚的心，自己這一個外族，終於被林天楚接納了。
一聽得殺神扎記四字，林雪依像迴光返照一般，全身無來由地充滿了力量，雙手手掌撐着牀，腰板挺直。
“放心，不用緊張。”林天楚依然一手環抱林雪依，另一手拍了拍她的香肩：“殺神扎記我已經取到手，丟不了的。”
“那就好了。”緊張過後林雪依又再全身一軟。
當然，這一軟與剛纔有着本質上的區別，這一軟只是因爲她心中如釋重負，而且更因爲這個原因，她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幾分，起碼說話也順暢得多了。
“現在回答我，爲什麼要冒險去盜殺神扎記，如果不是那個柳生“殺神”爲人好勝，被我激走的話，你已經……”
最後一個死字林天楚說不出口，他的心中在避忌着。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林雪依這個像狗皮膏藥一般，死賴在自己身邊，對自己不斷宣揚男性至上論的女人在自己的心中變得如此重要的？
林天楚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林雪依出意外了，他會殺到東洋去，作出人屠的殘酷之事，把整個東洋武林全滅了。
“林大哥……謝謝你！”林雪依感覺到林天楚的關懷，心中一暖，這一聲林大哥叫得情真意切。
以前，她叫他作爺，雖然聽起來恭敬，但卻沒有絲毫真情，那一聲叫喚只是在她骨子裡的奴性驅使下叫出的。
林天楚不語，林雪依甜甜一笑，感覺到很幸福：“我去盜殺神扎記，因爲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我有嗎？”林天楚反問，心有點虛。
“有。”林雪依鄭重地點點，“雖然你對我沒有打罵，沒有冷着一張臉，但我也知道，你抗拒我，並不是因爲我是異族，而是因爲你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我這麼一個麻木，缺失自我的女人。”
“其實我是麻木，我是大男人主義的擁護者，這點沒錯，但我生長在這個資迅發達的年代裡，我很快便從各從渠道理清，我這樣的女人不會被一個男人真心的愛護，只會讓一個男人覺得佔有我是理所當然的。”
林天楚沒有反駁，他到這時才認清楚，原來自己的心理會這麼陰暗，因爲，他正如林雪依所說一樣，他曾經都是這麼想過。
“我那時在想，怎麼才能讓你接受我，我想了很久都沒有頭緒，就在我懊惱的時候，我看到了七殺，看到了高成……你很在乎他們！”林雪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才緩緩地繼續說下去：“我不理解你們華夏人的道義，我不明白你們男人怎麼就這麼看重兄弟情，但我知道，只要你身邊的好友都接受了我，那麼……那麼我就有可能獲得你的愛。”
林雪依臉紅得你熟透的蘋果一樣，以東洋的國情女生向男生表白時會臉紅的女人，在這世上還真的少見了。
“這跟你偷盜殺神扎殺有什麼關係？”林天楚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不能讓這氣氛變冷。
“因爲七殺他們對我……不對，是對東洋這一個國家有着很深的恨意，那種恨是發自內心的，我也查過華夏的歷史書，發覺華歷對於七十年前那一場戰爭的註譯與東洋的不同，配上七殺他們對我的拒絕，敵視，我知道華夏的史書纔是真實的。”
林雪依臉上有點愧疚，爲他們東洋人的先祖於七十年前那場侵略而慚愧。
“其實歷史的真相對於我這種小女人不算什麼，我只是想讓他們接受我，讓他們影響你，不再抗拒我，所以，我去偷盜殺神扎記。”
“雖然我只是知道殺神扎記是東洋瑰寶，並不知道他珍貴在那裡，但我要證明，我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你林天楚的圈子裡，我已經可以跟我的祖國，那個齷齪的國家一刀兩斷……到最後我真的偷到殺神扎記後，我才知道我惹禍了。”
“殺神扎記雖然並不是什麼珍品，但是它記載了柳生殺神一生的輝煌戰跡，是東洋武林的精神寄託，所以我想東洋方面的高手絕對不會放過我……”
林天楚全身一震，他只在乎殺神扎記中那斷關於自己描寫背後的真相，他沒有想過精神信物這一點。
以東洋人的行事風格，只要東洋武林一天不滅，那麼他們一定會用盡方法把殺神扎記取回，這是不用爭議的事情。
這個小妮子，居然爲了這麼一個聽起來荒唐，但卻讓人震撼得快要窒息的理由而去以身犯險？她是瘋，還是癡呢？
“我知道東洋武林不會放過我，但我不怕，因爲我知道只要我證明了我的決心，你身邊的朋友就會接受我，你就不會再抗拒我……我……我這樣想，是不是很卑鄙啊？”林雪依說到後面眼眶通紅，聲音也壓得極低，隱隱有點哭音。
林天楚心頭狂跳，女人很簡單，她做出這麼一件震動東洋的事情，居然就是爲了這麼一個簡單的理由。同時，女人也很複雜，她爲了自己能接受她，居然想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
姑勿論她的想法、做法是不是正確的，起碼她對自己有這一份心，林天楚他……感覺到羞愧，無言。
他憑什麼，憑什麼讓如此一個女孩傾心於自己，他配嗎？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這個女孩半分，他怎麼配得到她的鐘情。
“林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林雪依咬了咬脣說，語氣帶點哀傷，更帶點堅定：“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可以離開，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出現在你的眼前，但是請你在我跟蹤你，偷望你的時候不要把我揪出來，好嗎？”
林天楚不回答，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去做，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處理感情的高手。
“我明白了……”林雪依艱難地撐起身，掙開林天楚的懷抱：“我會以後都不再在你的臉前出現的。”
“留住她！”一個聲音在林天楚的心中吶喊。
留住她？爲何
對，因爲現在整個東洋武林都在追殺她，我不能讓她獨自漂泊在外。
不錯，要留住她，我不能夠讓她一個女孩在異國他鄉孤苦無依。
留住她！
是的，我要留住她，我承認我……“雪依，不要走。”
林雪依全身劇震，忽然，一個深情的擁抱從後而至，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聲邊響起：“不要走，永遠，永遠不要走。”
“好嗎？”
“好。”林雪依癡癡一笑，笑得如櫻花般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