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楚與花容挽手而至,到達村頭的一個牛欄處時,兩頭瘦瘦的老黃牛正睜大眼睛,趴在地上,身體輕微地顫抖,望着站於牛欄外的兩名男子。
“來了。”第六輕笑一下,算是與林天楚兩人打過招呼了:“林兄,兩日未見風彩依舊啊,來,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杭州某古剎的清心大師。”
“哦?”林天楚打量起第六身邊那人。
只見那人身穿一件唐裝,五十上下,長鬚飄灑長得一臉的慈眉善目,而他那光禿的頭上有着六個香疤。
“阿彌陀佛!”清心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施主有禮!”
“大師有禮。”林天楚迴應一聲,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大師,你乃佛門中人,何故要與第六爲伍呢?你可知道第六乃公職人員呢?”
林天楚說得沒錯,天門有政府背景,那麼第六再怎麼說也是公職人員了,而一個修佛的方外之士與公門扯上關係,在修行界中並不是一件光鮮的事情。
“老衲知道。”清心並不是一個善辯的人,聽到林天楚的話後他無從反駁,只能硬着頭皮應了。
而第六顯然也不打算開口爲這戰友解圍,反而在一旁冷笑着,彷彿在看他的笑話,而且更加了一句:“林兄有所不知了,大師在扳依我佛前,甚至在皈依我佛後都乃我天門中人,而且更位極人臣,身居大梵天天主要職!”
“失覺失覺。”林天楚苦笑一聲,看來自己用言語挑恤的算盤落空了。
本來,他看清心乃一名出家人,而且禮儀舉止更有幾分高僧風範,故此猜想此人必定與外間高僧性格相若,不屑於官門中人爲伍。
但是,現在得知清心其實也是天門中人,馬上便打消了這個主意,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已經戳中了清心的要害。
清心是天門中人沒錯,但這也只是出家前而己,至於第六說他出家後依然身居大梵天天主要職,根本就是無的放矢之事。
第六的居心讓清心感覺到頗測,但是,他的性子卻讓他不淡定起來,不滿地白了第六一眼。
“大師,你看我幹什麼?難道你忘記了,你是來殺林兄的嗎?”第六一臉無事人一般,他最看不起就是那些藉以秘法修練,硬生生無視兩級差距就自以爲天下無敵的傢伙。
第六他狂,但他狂得實在,他修理練的武功只是一套下乘的江湖功法,而招式也是極其普通的一部刀法而己,他的一生中沒有半點奇遇,但是,他就是硬憑着自己的天賦與毅力,在三十之前達到了天七品的高度。
放眼古今中外,有多少人可以做得到呢?就連當年的林天楚,也比他強不了多少,起碼林天楚不敢保證,如若自己所修練的並不是斷脈劍氣這等奇功,並且並不是身處八百年前這個武風濃重的社會時,他能否在第六的年紀時便修練到天品之例。
“大師,真是我佛慈善悲啊!”
林天楚雖然不解爲何第六一而再地挖苦清心這個他找來的助拳,使得清心心神恍惚。但是他知道,只要清心弱上一點,那麼他取勝的機會便會大上一分。
林天楚看得出來,清心並不強大,也就天九品而己,但憑着天門的功法,他有與地七品高手一戰之力,而林天楚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花容出手。
在他的心裡,他依然維繫着八百年前那一個男人的事沒有女人說話時候的觀念,面對強敵,縱使花容強得天下無敵也好,他也不會要求他出手相助。
清心臉上一紅,艱難地吐出一句說話:“除魔衛道而己?”
“除魔?指我嗎?”林天楚冷笑。
“是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清心再宣一聲佛號,那帶着無窮正氣的梵音入耳,讓林天楚心神一震。
“屠刀,我手中何來有刀?”林天楚冷笑。“我手上本無屠刀,有也只是你此等衛道之士強擠給我的,既然如此,你們想我執刀,那我便執刀屠天下,不然爾等又何來有魔可滅呢?”
林天楚說是悲憤,八百年的狂傲忽然涌起,揚起越王劍:“在下手中並沒刀,有的只有一把劍,大師,請賜招。”
“清心大師,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第六得意地笑道,偷偷望向花容,只見花容正一臉焦急地望着林天楚。
看到花容那急態,第六不禁心中一懼,如若這女子出手的話,那合自己與清心之力也只能勉強自保而己,如若再加一個林天楚,那麼他便必死無異。
但是,林天楚的一個眼色讓花容靜了下來,第六猜測得到,不論林天楚再如何弱小也好,這個強大的女人也一定會聽他的命令行事,想到這強大的女人如此重視林天楚,第六冷哼一聲,心中居然妒恨起來。
“不用勞煩施主了。”清心冷哼一聲,宣了一聲佛口,從衣領內拉出一串念珠挽於心中唸誦起來。
“白癡。”第六看到此境,不禁心中得意,暗罵一聲。
當清心手提念珠之時,一股浩然正然猛然生出,正然如洪水巨潮一般直往林天楚撲去。以林天楚此際的修爲,縱使有奇功爲其加持也好,但是階級的差距擺在哪裡,他又能如何能承受得起呢?
幸好,林天楚修練的斷脈劍起早便已經與吸龍勁相融合而成一門亦正亦邪的無上功法,不然的話在邪不壓的前提之下,而且功力相距又如此之大,林天楚早便被這股浩然之氣壓倒了。
“啊!”林天楚大喝一聲,主動搶攻。
他知道,如若自己再處於這被動挨打之際的話,那麼不用多久,甚至不用真正過招也好,他也會被壓跨,故此,他一意識到這點便馬上化被動爲主動。
越王劍讓他舞得飛快,汪海渡身法也發揮致極致,可惜任他再如何強攻也好,清心卻依然不動。
只見清心那些溫和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陰冷,然後淡淡一笑:“無知匪輩,竟敢與我佛相爭,找死!”
“大轉業手!”清心大叫一聲,一雙巨掌猛然拍打而出,此際,林天楚已經感覺到清心這一掌的強大,可惜他此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聲輕響,他的劍尖碰上了清心的肉掌,只一個照面之間,他便被擊飛開去,而清心也保持着佛家風度,並不在此際對林天楚追擊,而是雙手合十,宣起了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你覺悟吧!”
“呸!”林天楚吐出一口血水,單劍撐地,花容看到林天楚此際的狼狽,不禁走了上去:“林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林天楚艱難地回答,心中想着,沒事纔怪!”
他知道自己絕非清心的對手,但是他並不絕望,只因剛纔與清心交擊的一剎那,他居然敏感地看到了第六的眼神。
第六的眼神很邪乎,彷彿在對自己說着什麼,但是,他一時之間又不能理解,除此之外,他更留意到,清心剛纔有意無意地留了兩分力度,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行爲,他留力作甚呢?
以林天楚的實力與他相比,一擊之下失勢的絕對會是林天楚,那麼他留力並不是爲了後續變招而自保,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林天楚想不通來,忽然,他又再看到第六的眼神,馬上明情悟:“他倆不是鐵板一塊的,他正在防備的人是……第六?”
想到此,林天楚不禁覺得複雜,他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