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有說有笑,驅散了不少戰鬥帶來的緊張感,可是伯爵那邊,幾人沒有一個人心情能夠和林天楚一樣輕鬆。
原因很簡單,貝爾小姐落了下風,或者說,她馬上就要輸了。原本作爲秘密武器的劇毒毒物被雪狼的寒冰剋制,貝爾小姐已經沒有了底牌,如果她沒有其它的手段,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作爲貝爾小姐這邊的盟友,對上林天楚和諾德斯基,幾乎沒有勝利的可能。
“黑寡婦,沒有掌握靈狐變的你,完全不是我的對手!交出靈狐變的傳承碎片,我留你全屍!”諾德斯基低沉的聲音傳來,配合上一雙血紅的眼瞳,宛若地獄的修羅。
林天楚毫不懷疑,如果不會是爲了師門的秘寶,眼前這個殺神會毫不客氣地讓貝爾小姐香消玉損。同時,他更是有些疑惑,當年貝爾小姐暗算自己的姐姐和姐夫的時候,還順手帶走了一塊傳承碎片遠走他鄉?這麼說,諾德斯基的師門秘寶可不只是一兩塊傳承碎片了?如果一門神通就是一塊碎片,那麼諾德斯基的師門至少也是四個傳承!
這絕對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就連林天楚這樣的天品強者,也不免動心,更別提那些江湖上二三流的好手了。自古以來,上古秘寶都是有能者居之,在傳承碎片面前,江湖人可不會講什麼客氣,何況這些傳承不是一般的門派功夫,貝爾小姐這樣一個柔弱女人都可以修煉成一個不弱的強者,何況有些功夫底子的江湖人?看到伯爵他們的眼睛圓瞪,呼吸都沉重了幾分,林天楚知道,伯爵他們動心了。
林天楚還沒有動作,他等着貝爾小姐的答案,咬了鉤的魚兒跑不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貝爾小姐背後的勢力。
“呼~!”
或許是知道自己敗局已定,貝爾小姐沒有做無謂的掙扎了,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放下了自己的雙手,一臉頹然:“呵呵,果然和那個臭男人一樣的無情呢!……諾德斯基,做得不錯!”
“呀,有姦情!”
顧不得身後的八卦女王的驚訝聲,林天楚臉色一緊:一個女人口口聲聲說另外一個男人是“臭男人”,本來就不太正常,這會兒她才發現貝爾小姐臉上有些詭異的笑容,似乎已經晚了——這樣的笑容,怎麼看都是解脫的意味居多!雖然在故事裡聽說過太過這樣狗血的情節,但是親眼見到,林天楚還是有些愕然。
諾德斯基不是傻子,到了現在哪裡還聽不出貝爾小姐的異常?他擡頭看去,只看見那個女人小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身子更是歪歪斜斜,好像隨時都要倒下去一樣,“你——爲什麼?”
本來還打算細問貝爾小姐在搞什麼鬼,諾德斯基的千言萬語最後卻化成了另外一句話:爲什麼?你爲什麼要殺害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你爲什麼躲了十幾年之後又突然突然現身?爲什麼和自己打鬥了這麼久卻突然選擇了死路?
誰都知道貝爾小姐現在這個狀況是生機漸失,離死不遠,十有八九是知道自己逃不了故意選了個體面的“告別”方式。但是儘管如此,自己唯一的親人卻不敢靠近,不敢相信,只敢遠遠地發話,不能不說是一個悲劇。
“爲什麼?爲什麼?呵呵,我也想知道爲什麼!”短短三個字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紮在貝爾小姐的心裡,女人擡起頭,臉上全是溼漉漉的淚痕,好像一下子滄桑了十幾歲,“格倫瓦爾,你爲什麼不能喜歡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比伊娃更加喜歡你,我不要你當我姐夫啊!”
撕心裂肺的呼喊,這個女人用自己無盡的眼淚,敘說着一個叫格倫瓦爾的男人和一對姐妹花的故事,邁着沉重的步子,她淚眼朦朧地朝諾德斯基走來,好像渾然沒有看見地上恐怖的寒冰一樣。
“白樺林,好冷……姐夫,瑪格麗特好冷……”女人環抱着雙手打着哆嗦,秀眉上掛着白色的冰渣,一個趔趄就栽倒在諾德斯基的腳下。番薯三兄弟趕緊氣勢洶洶地把她圍了起來,鋒利的利爪下是深沉的低吼,貝爾小姐卻好像沒有看到這一幕,緊緊地抱着諾德斯基的小腿,“姐夫,抱抱我,瑪格麗特好冷……姐夫最好了,咯咯!”
雖然甚至漸漸變得堅硬,女人的臉上卻滿是幸福的笑容,那一臉的依戀就連林天楚也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心血來潮的表演。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恐怖的黑色毒物的進攻狂潮已經停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揮舞着巨螯,或亮起了利爪,虎視眈眈地守在七八米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包圍圈。
這個時候,諾德斯基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點殺氣,鐵塔一樣的殺神低下了身子,在貝爾小姐面前蹲了下來,他輕輕地捏着貝爾小姐已經有些僵硬的手,眼睛裡已經有了淚光,“爲什麼?”
“諾德斯基!”林天楚有些急切地喊了起來,如果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陰謀,這個狀態的傻大個怕是一腳踩到了閻王殿裡。雖然有些不地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林天楚作爲諾德斯基的盟友,再怎麼破壞氣氛也要說出口。
不過,他的下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因爲諾德斯基已經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打斷了他的話,“真實幻境,靈狐變的秘技——師姐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諾德斯基的聲音有些低沉,話語不多,林天楚卻讀懂了不少信息。真實幻境,顧名思義,就是看起來和現實一樣的幻境,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東西就是靈狐變的秘技,和雪狼的寒冰一樣。很明顯,貝爾小姐是掌握了這個秘籍的,不知道爲什麼卻用在了自己身上,那她那斷斷續續的話,就是自己關於姐夫的回憶,有些溫馨,讓人落淚。
白樺林,姐妹花,一個叫格倫瓦爾的男人,獸靈傳承,諾德斯基的復仇……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地方,但是林天楚知道白樺林一定是貝爾小姐的聖土,要不然即使是靈魂消散,她也要把自己的記憶留在白樺林裡。想必那個時候,那個叫格倫瓦爾的男人一定是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他豪爽,他帥氣,他在白樺林裡邂逅了兩姐妹,根據貝爾小姐的話,林天楚甚至還知道這個男人當時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救下了貝爾小姐——當時她叫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受傷了,她覺得自己好冷,姐姐伊娃束手無措,直到格倫瓦爾橫空出世……於是,姐姐和格倫瓦爾認識了,妹妹也覺得這個叫格倫瓦爾的懷抱好溫暖。時間隨着歷史變得厚重,故事在回憶裡消散,後面的故事不外乎一男一女日久生情,帥氣的格倫瓦爾愛上了善良的伊娃,可憐的少女瑪格麗特成了小姨子,只是誰也不知道少女的心裡永遠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嫉妒是原罪,悲劇爆發了出來,但一切的一切都不恩能夠掩飾瑪格麗特心裡對那個男人的感情。流亡他鄉,加入組織,改名換姓,遇上男人的徒弟……直到此時此刻這種感情纔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這是一個膽小的女人,讓人可恨又恨不起來,可憐也不知從何處憐起,唯有嘆息三兩聲,感慨世事無常。
馬瑪格麗特選擇了在回憶中死去,那樣就可以永遠地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諾德斯基選擇了原諒,完成了對師姐的救贖。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但是所有的幸福都應該是一樣的,至少在此時此刻,諾德斯基這個師弟承認了她的身份,瑪格麗特是幸福的。
“哎!”
一聲嘆息,林天楚聽到了後面安娜漸漸哽咽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