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有東風?林天楚不知道,因爲自己的大意犯了一個戰略性的錯誤,他現在都有些迷茫了。
在美術課上,教書的老師會告訴同學們一個概念:三原色!意思就是說,五彩繽紛的世界,只用三種簡單的顏色就可以繪出來,紅黃藍三種簡簡單單的顏料經過各種配比,就可以形成赤橙紅綠青紫蘭的彩色世界。如果有人問,要是把各種顏色混合在了一起,那最後會得到什麼樣的顏色?
答案是黑色。
在美術上,黑色代表着包容萬象,他是所有顏色的集合,而白色則是純潔和空無一物,你若需要用畫筆描繪出白色景象,最高明的手段就是什麼都不畫,這叫“留白”。
與之相反,在空間物理具體來說就是光學上,三原色則是指的紅綠藍,這種三原色又叫減法三原色。光學知識告訴我們,我們要“看見”一個物體,是因爲這個物體吸收了某種波段的光波而我們眼睛接收到的則是剩下的光波,也就是說,我們看見的物體顏色,實際上是物體實際顏色排除後,其它光源顏色的集合體,和物體實際顏色是“相反”的!
所以,在光學上,只有黑色才代表着零。最具有表現力的,就是黑洞,那裡巨大的引力使得光線都逃不出來,生命更是不可能存在,所以才呈現出死亡的黑色。
而林天楚說考慮到的就是這一種,黑色的石屋裡什麼都沒有,連光線都被隔絕了,和黑洞不是差不多嗎?所以,月狼在石屋裡根本就不會有影子,很正常的推理——但是,黑夜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嘛?顯然不是。
飛機飛過長空,地面會留下巨大的黑影,若是飛機的體積足夠大,離地面的距離足夠低,人若是站在飛機底下,和身處黑夜沒有什麼區別。也就是說,影子是能夠造成一時的黑夜的,要是影子足夠多,那該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無限疊加起來,黑咕隆咚的黑夜硬生生地被人造出來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問題,就出在魯伯斯那道詭異的月光上!
林天楚想不到,那道月光足夠強,強到能夠穿透老舊的石屋並不嚴密的石壁,照射到小黑屋裡去。雖然這樣的光線並不明顯,人類的眼睛看不見,但確確實實是照射到了,不是嗎?看不見並不等於不存在,眼睛常常也會欺騙自己的。所以,巨大的石壁留下了巨大的黑影,在黑漆漆的黑屋裡根本就看不出來,知道衆人把月狼丟進了石屋裡,也一樣沒有人能夠發現。
直到安娜對皎潔的月光發出了感慨,說自己的靈魂好像也被抽走了一樣,林天楚這才反應了過來:自己可是天級的強者,就算再怎麼累,怎麼可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是眯着眼睛想睡覺?這顯然是有問題的!
所以,一看到月光依舊那麼皎潔,林天楚已經有了最不好的打算:魯伯斯怕是沒有死,這一次它的復活,將會更加的強大,而林天楚就算知道這一點,也沒有半點辦法阻止!
“林,你是說就算我們把月狼藏在石屋裡,魯伯斯也能復活?”不知道林天楚的心裡所想,安娜依舊有些不依不饒地開口了。
“是啊,我忘記了,這間石屋是一百多年前的掘金人留下的,老舊破敗,數百年的風雨腐蝕,厚實的石牆也有了漏孔了!”林天楚苦笑着開口了。
唯一的遮陰布因爲歷史的原因失了效,林天楚說不鬱悶是假的。就算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了自己身上,安娜的心裡舒服了一些,也不能阻止魯伯斯再一次復活了,到時候,林天楚都苦於自保,更別提抽身照顧安娜她們了。
慢慢地,林天楚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安娜,包括一臉迷惑跑過來的方成龍。當他們知道小黑屋裡很肯能存在無數巨大的黑影時,都是和林天楚先前一樣的表情,心直口快的方成龍更會毫不客氣地詢問了林天楚接下來的計劃。
“如果不能想出破解魯伯斯復活的方法的話,我們只有跑路一條路了,儘管心裡有些不爽!”林天楚攤了攤手,苦笑着做了總結。
好不容易把魯伯斯逼到了這樣的境地,要在這樣的關頭捨棄談何容易?別說林天楚是一臉不爽,安娜亦是滿臉可惜的樣子。可是不捨棄又能怎麼樣,想出破解魯伯斯秘技的方法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別忘了,就算以林天楚的驚天才智,也是先前推理了許久最後纔有了的結論。魯伯斯復活還有多少時間?這麼點功夫哪裡夠幾人思考的,趕母豬上樹也沒有這麼急的。
“林,把穹頂的漏洞打開,我們等天亮不行嗎?”安娜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我怕時間不夠啊,我們可以埋頭苦幹,魯伯斯不願意等啊!”林天楚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方成龍也有些不爽,“老大,我們脫下衣服,把石屋堵起來不行嗎?”
要是先前這麼做,的確可以把月光和月狼阻絕開來,可是如今已經過了這麼多時間,怕是已經晚了,想到這裡,林天楚還是無奈地搖搖頭。
“可惡,難道那個傢伙真是無敵的嗎?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無敵的存在!”方成龍狠狠地錘了一下小車,把堅硬的扯皮捶得轟隆響,末了,他才瞪着一對通紅的眼眸,恨恨地開口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大,我們走吧!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妖怪不敢隨便動手的!”
看來方成龍是恨極了上帝武裝那夥人,直接把那些傢伙喊成了“妖怪”。這也難怪,這些人吃的人飯卻不做人事,殺人放火就不說了,坑蒙拐騙也不提了,控制生靈,褻瀆靈魂,哪一件都是超乎方成龍原則底線的事,和華國古代那些靈異傳說裡的妖怪沒有什麼兩樣!
林天楚笑了笑,“妖怪中也有好有壞啊!壞妖怪吸三魂,食六魄,好妖怪投壺報恩,紅油添香,哪像這些傢伙爲了所謂的夢想就徹底放棄人性的?”
林天楚和方成龍說得熱鬧,安娜卻是聽得稀裡糊塗,她沒有去過華夏,自然不會明白華國文人心中的鬼怪情懷。但反反覆覆聽了三分鐘,她終於明確了一件事,那就是姓林的壞傢伙似乎不打算走了。
“你,你是不是要趕我走?”安娜拉着林天楚的胳膊,臉上是說不出的可憐。
看着安娜有些祈求的神色,林天楚有些哭笑不得,“安娜,你不是要留下來看戲吧?我雖然打不過月狼,這會兒全身而退還是沒有問題的,你就不要留下來添麻煩了,好嗎?”
“不!”不知道爲什麼,林天楚越是說得輕鬆,安娜心裡越是緊張,她靜靜抓住了林天楚的胳膊就是不放手,“我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的!林,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冒險的,你不是說過,血色浪漫是人類的最終追求,對嗎?”
“血色浪漫可不是讓你傻乎乎地陪我流血,傻女子啊,你就不怕笛卡爾擔心你嗎?”林天楚有些哭笑不得,只有搬出安娜的女兒來勸說了。
“不,要是今天選擇了離開,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安娜搖搖頭,神情說不出地堅定。一輩子的愛情就這麼錯過,就算活着也只是行屍走肉,所以,事關自己的幸福,就算女兒知道了就會原諒自己的任性的。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安娜喜歡上了自己,他林天楚就是傻子了!面對這個女人如此熾烈的情誼,寧願死也要陪着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張了張嘴,林天楚最後選擇了沉默。
“嘿嘿!”看到林天楚沒有拒絕,安娜說不出的得意,她摸了摸自己的玲瓏小鼻子,咧着嘴笑了起來,“傻乎乎的,連說話都不會了麼?守在這裡,姐姐我要化妝一下,就算死,我也要臭美到底,哼!”
見安娜拿出了化妝鏡描眉塗粉,故意拿“臭美”來取笑自己,林天楚哭笑不得,他知道,這是這個心思靈巧的女人故意說些輕鬆的話題,減輕自己的壓力。不過傻妮子不知道,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壓力山大啊,也不知道這些女人身上爲什麼會帶着個鏡子,說不臭美都不可能啊?
咦,鏡子?林天楚眼睛一亮,腦海裡隨即靈光一閃:鏡子,反射,光?……黑與白……搬山!
好像真的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