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前一天,他讓董存峰帶着孩子們去買了十八掛三萬頭的大鞭炮和一些花籃彩旗什麼的,自己則穿得和一個農民企業家一樣粉墨登場。
四月初八日,宜開業,在鞭炮齊鳴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中,林峰站在酒店門口那兩排長長的花籃前面,等着迎接他的第一批客人。
這第一批客人居然來的還都是黑制服加大蓋帽,只見方叔領着唐睿偏偏而至。
林峰遠遠看見他們來了,帶着笑容迎上去和方叔握起了手。
方叔也笑了笑,讓身後的唐睿給送上了一個花籃。
林峰熱情地笑着上去和方叔握了握手。
看到身邊那個面帶微笑的女警唐睿,他趕忙也上前伸出手說:“不止方叔大駕光臨,就連這位漂亮的警察姐姐都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這個女警察看起來才二十歲剛出頭,戴着實習警員的一毛二肩章,青澀但又故意裝作威嚴的臉上,倒也有些英氣勃發。
看見林峰那個嬉皮笑臉的樣子,她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片紅霞。
方叔一把拍開林峰伸過去的手,嚴肅地說:“少貧嘴!才幹了點正經事,就馬上尾巴翹上天了?”
林峰這才收起笑臉,聽方叔說明了來意。
“唐睿專門負責管轄你這一片區的整體治安,有什麼事,你要直接向她彙報。”
林峰一臉認真地說:“方叔你就放心吧,我這個酒店可是正當行業,不會搞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像賭博用藥什麼的事,肯定不能幹。”
話雖是這麼說,但林峰唯獨沒有說打架鬥毆。
也許他心裡已經意識到,從事酒店行業就無可避免地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接觸,到時候爭執糾紛甚至大打出手,只怕是難免的。
方叔卻也沒有注意到他話裡的潛臺詞,他隨意地擺了擺手“我局裡還有事,具體情況讓唐睿直接和你談吧。”
說完,他猛地一轉身,就先走了。
唐睿進到這家小小的酒店裡,四處打量了一下後說:“你這小酒店地方雖說不大,看上去倒也挺別緻的,只是裝修的味道太濃了,要多通通風、放放氣。”
林峰給倒了一杯熱水遞上去,陪着笑說:“新開張都這樣,我這算好的了。姐姐您看還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你那個電腦登記旅客信息系統有吧?”唐睿好像沒在他的店裡發現有電腦,故此一問。
“啊,現在開酒店還需要這個?”林峰沒想到還有這個講究,忙解釋說:“電腦我有現成的,我明天就搬過來,至於那個旅客登記信息系統。?”
“我明天帶軟件過來幫你安吧,看你的樣子也肯定不懂。”唐睿倒也挺乾脆,她又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問題,就伸手遞給林峰一張名片。
“你這裡第一天營業,事情比較忙,我就不多留了,有什麼事就照這張名片上的號碼打給我。”
說完她帶着一陣風,飄然而去。
這一天客人來得特別多,其中大多數都是這附近湊着過來看熱鬧的。
畢竟是第一天開張,大家估摸着肯定有一定的優惠。
林峰這也不例外,紅色的大招牌上寫着:全場飯菜八折,住宿一律八十元一間。
這可不就吸引了大票人拖家帶口地跑
過來撿便宜。
林峰發動了董存峰和老房子裡那所有的孩子幫忙,忙了個滿頭大汗都差點沒應付得過來。
帶着一身汗水和對明天的無限美好想象,林峰倒在了自己房間那張大牀上,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林峰就醒了,他匆匆漱洗完畢就出了房間,一到樓梯口就發現有事兒找來了。
一個兩耳上吊着一對銀耳環的綠髮小青年一腳踢開了酒店大門闖了進來,他的懷裡抱着一盆綠蔥蔥的仙人掌,直直地走到服務檯前一把放下,帶着惡狠狠的語氣大聲問道:“你們老闆呢?”
黑頭在服務檯裡打量了下這個不速之客,沒好氣地回答:“老闆在睡覺,有什麼事,就直接和我說吧。”
那青年好像在背臺詞似的邊想邊說:“這個,春天已經到了,我們老大讓我給送一盆東西來,祝賀老闆新店開張,生意興隆。”
還沒等他那一嘴不上不下的廢話說完,黑頭就一把接過了仙人掌放在一邊。
那小青年見黑頭這麼幹脆就收下了仙人掌,反而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你就這麼收了?”
黑頭也很直接地回答:“是啊,我收了,還想怎麼着?”
“那你的孝敬錢呢?”那小青年伸出手來,對着黑頭毫不客氣地問。
黑頭斜眼看了看他,從櫃檯裡揀出一個黃橙橙的五毛硬幣放到他的手上,小青年立馬就怒了,他一抖手,那輕飄飄的五毛硬幣就給甩落到地下。
他擡起胳膊揚手就要打,黑頭嚇得用手捂起了眼。
這小青年揮出去的手被人從後輕輕一撥就改變了方向,竟奔着服務檯上的仙人掌去了。
這一下重重地落在仙人掌那繁密尖銳的刺上,疼得他立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青年用力想抽出手來,卻被身後那一隻大手又給狠狠地按回到仙人掌上了,茂密尖銳的刺,扎得他手掌上鮮血淋漓,一張坑坑窪窪長滿青春痘的瘦臉,都快痛得不成人形了。
黑頭從指縫中看到,是林峰神威凜凜地趕來了!
林峰一手按住那青年被刺的手,一手抓住那小青年的綠毛,“嘭”地一聲,用力將他的頭按在了身前的服務檯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來這裡撒野?”
那小青年手上痛得都想不要了,腦袋也被林峰像個皮球似的狠狠按住,開始時的那股囂張勁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他的頭在服務檯上拼命地擺動着,大聲求饒:“大哥別生氣,饒了小弟這一次,小弟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沒看見這裡有高人。”
林峰冷冷地問:“說,誰派你來的?”
那青年一邊掙扎一邊繼續喊着:“大哥,我說,是威哥派我來的,本來讓我帶一盆金桔來的,可我在花鳥市場上沒找見,就隨便買了盆仙人掌。”
林峰心裡忍不住笑了,剛纔他還以爲現在的小混混挺有創意,收保護費都改送仙人掌了,那自己就毫不客氣地借花獻佛了。
但是聽到威哥這個名字,林峰的心裡又有了一股厭惡。
他鬆開了按住那小青年的手,那小混混像是得了救一樣,只顧用手指努力捏出卡在肉裡的銳刺,連話都沒顧上說了。
林峰從地下撿起那個五毛硬幣,扔回到服務檯上,接着問:“哪個威哥,是
不是混東門的那個?”
那小混混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林峰一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就把他給帶出了酒店。
“現在就帶我去找他,我正好還有些舊情和威哥敘敘。”
一出酒店的大門正遇上了董存峰,看樣子他是剛剛出去吃早飯了,嘴裡一股大蔥煎餅的味兒。
見林峰胳膊裡夾着個小混混出來,董存峰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子的綠毛“我一看這小逼開的就不是個玩意,怎麼?跑咱這裡收錢來了?看我不好好治你!”
說完,他操起拳頭就要打。
林峰的左手揮了揮,像是江湖大哥似地撥開董存峰的胳膊,酷酷地對他發號施令道:“走,我們一起去會這個威哥。”
寶馬車帶着三個人上了路,直奔城東而去。
林峰在後排座上輕輕地拍了拍那小混混的頭,摟住他腦袋的胳膊也狠狠加了加了點力,笑着說:“一會給我放老實點,不然你這吃飯的傢伙就別想要了。”
那小混混被這一夾痛得直喊娘,只能拼命點頭以示同意。
寶馬車停在一處三層高的商住樓樓下,林峰摟着小混混,二話不說就大步走了上去,董存峰緊緊跟在身後。
樓裡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舉止粗魯、滿口髒話的地痞流氓。
看見眼前那個熟悉的身影被林峰給硬夾着上了樓,身邊還跟了一個鐵塔一樣高大的漢子,那些混混都有點莫名其妙。
幾個膽大點的還想跟着上去,但看董存峰和林峰那兩張兇相畢露的臉,還是很識相地停住了腳。
他們走到了三樓,林峰和董存峰帶着那小混混來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前。
裡面的威哥正和一個貴客在自己那張大辦公桌前裡談着什麼。
他向前半弓着腰,畢恭畢敬地舉着一個冒着火焰的打火機給眼前的這位貴客點菸,卻不料辦公室的門卻在這時被猛地一下給踢開了,接着那小混混的身體就像個皮球一樣,軲轆轆地滾了進來。
威哥的眉毛一擡正要發火,卻發現跟着進來的是兩個完全陌生的彪悍男人。
林峰帶着戲謔的微笑走進門來,他好像沒留意到威哥對面的老闆椅上還坐着客人,轉身輕輕地帶上門。
“威哥近來氣色可好?要不要去試試醫院裡的牀舒不舒服?”
貴客面前,威哥的臉上馬上就掛不住了,他嘴裡狠狠地哼了一聲,並沒有回話。
“兄弟最近比較忙,沒提點水果去看你,真對不住了。沒想到威哥還這麼記掛兄弟,讓這個小的帶了盆植物來看我。”林峰說着,用腳尖踢了踢還趴在地上的小混混,那小子早已在地下嚇得抱着頭,不敢亂動了。
“你在那嘰裡呱啦地放什麼屁話?想要幹什麼就直說,別他媽的給我裝逼。”威哥強忍着怒火吼道。
雖然他恨不得馬上就幹掉眼前這兩個討厭的傢伙,可是畢竟現在他這裡還有客人,不能立刻發作。
“我想來看看威哥,如果可以的話,就幫你在醫院裡多定幾天牀位,也省得麻煩了,你說是吧?”聽了威哥的話,林峰倒也並不動怒。
“你真是裝得沒邊了,讓你這麼沒規沒距地繼續混下去,我看我也不用幹了。”說完這話,威哥面前的老闆椅就慢慢地轉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