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困在那裡了啊,那頭黑虺還在嗎?”白虎老祖顯然知道這囚龍井的來歷,臉上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道。
陳功看着白月,只覺得這位與白月共存於同一具肉身之中的白虎老祖似乎知道很多虛仙界的事情,甚至可以說這虛仙界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您來過東海?”陳功問道。
“東海龍宮號稱天下寶物屬東海,所以很久以前我去過一次,不過當時坐鎮東海的是青龍那個老頑固,所以……現在區區一頭黑虺,便可以打出東海龍王的名號,時代還真是變了。”白虎老祖的語氣之中,濃濃的不屑之下,又帶有一絲莫名的感慨。
似乎察覺到自己語氣有些不對,白虎老祖停下了這個話題,繼續問道:“那頭黑虺應該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嗯,龍王已經死了。”陳功回答道,不過他並沒有說魂飛魄散,因爲他感應到了自己體內胸口的位置有着很大的變化,在醒過來之後,竟然記不太清楚自己靈識入體後所做的一切,不過他自己也有些模糊的印象,就如同有着一層霧籠罩着,雖然明知道霧遲早會散去,可是在真正散去之前,一切都有些迷濛。
“呵呵,龍王,世上可沒有過他那樣的龍王。蛇、虺、蛟、龍,他離龍還差得遠呢!不過能夠從那個時候生存下來,他也算是有些機緣了,只是他當年一定是跟隨在青龍身邊的,就算活着,也一定會受到天道法則的影響,更有可能會中那種巫咒,所以他想要活下去,必須藉助信仰之力來化解咒力的影響,而你的神像之身,正是他奪舍的最佳目標。”白虎老祖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道。
似乎這些事打開了她的許多記憶之門,所以想了想之後,她又繼續說道:“你身上有禁仙夢魘術,遇上這種十萬年級的老虺,你估計只能夠引動這種咒術來對付他,然後很自然的就觸動了雷咒。可嘆啊,黑虺雖然不是龍,可也有一絲龍族的血脈,司雨龍神的位置落在他頭上,就算名不正言不順,沒人追究倒也罷了。不過看眼下的形勢,只怕這司雨龍神的神位就要由一個人族的人來掌控了。”
她沒有見到,但是卻如親眼所見,陳功有時候真的覺得,俗話說老而不死即爲妖,這仙神中人應該也是這樣,那些萬年老怪們恐怕一個都比一個精,至少白虎老祖這樣的洞察力就很令人佩服,見微知著。
陳功心中卻中嘆息了一聲,然後說道:“東海龍王,司雨龍神,那可是統領天下水域,掌管興雲降雨之事的,我只是一個人類,又是山神,恐怕是做不了的了。
“有什麼做不了的,你殺了黑虺龍王,那司雨龍神的敕符一定落在了你的手上,等你掌控了司雨神域,你便是司雨龍神,你便是東海龍王,你不管做什麼事,就是龍王做的。”白虎老祖淡淡的道。
陳功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或許您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困在這囚龍井中,我卻是出去不得,不知道有什麼辦法沒有。”
“你要出囚龍井,就得掌龍王神位,控制司雨神域。”白虎老祖說道。
陳功連忙道:“可是我控制不了司雨神域,雖然我已經將神域本源收入了體內,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了它。”
白虎老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囚龍井的虛空之中有一道龍紋印記。”
“龍紋印記?”陳功想了一會兒,說道,“倒是發現了一道白光一般的印記,但是看不清裡面有沒有龍紋。”
“那就是。”白虎老祖說道。然而就在她說完的時候,突然側頭向別處看去,隨之便化爲一縷電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陳功的眼中,卻只看到一縷電光在虛空中游走,速度之快,陳功竟然難以捕捉,很快,眼中又再次失去了那一縷電花的蹤影。
陳功擡頭,看到了那一團白光,靈識探出,如微風吹拂着,那團白光印記對於陳功來說就像是光滑的牆壁上的壁畫,而陳功要做的就是將那壁畫從牆上完整的取下來。
他傾盡全力的感知着那團白光,靈識如微風,綿綿不絕,無孔不入,又如泉水,不斷的滲透。
白月在那裡的危險讓他有一種生死極速的緊迫感。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在陳功日夜不休的祭煉之下,那團白光在陳功的眼中已經顯現出形態來,正是一道龍紋印記,那印記有着一種彷彿被風雨侵蝕的滄桑與厚重感,整個印記是條古樸的青龍,寥寥幾筆,如銀勾鐵劃,然而那龍威卻撲面而來,宛如活物。
儘管如此,但是陳功依然有一種無從入手的感覺。
井的邊緣突然有一波光芒盪漾開來,那是月光透過重重的海水照了下來。
“好濃的月華之力。應該快到月圓的日子了,要不然不可能有這麼濃的月華之力。”陳功心中不禁暗暗想道。
就在這時,一直盤在他身上的小青龍突然之間動了,那幾乎要融入神像身體內的小青龍的頭從神像肩上擡了起來,虛弱的說道:“用我的血淋到那上面去。”
陳功微微一愣,隨即想到了,或許小青龍到這東海來,就是爲了這個。
他心中這般想着,卻是已經吹出一口氣,那口氣是淡金色的,劃過小青龍的身體,割出一道傷痕,龍血快速的滲出,又一團風將那龍血捲起灑在了那道龍紋印記上,剎那之間,一聲龍吟聲響起,整個囚龍井都爲之震動。
而小青龍也突然化爲一道青光衝起,而那印記同時之間化爲虛幻的龍影與小青龍相融合在一起。井中水爲之沸騰,陳功的耳中只有一道道龍吟之聲。
許久之後,龍吟淡去,小青龍虛空遊走,來到了陳功的身邊,突然一口咬在神像的耳朵上,隨之身體蜷曲,居然化爲一個大大的龍形耳環,神態逼真。
同時之間,陳功的腦海之中出現了一篇經文,名爲源始洞淵神咒經,這神咒經中有着天下龍王的品級劃分,其中便有一段控制司雨神域的咒文。
小青龍的氣息依然微弱,與之前一樣,彷彿陷入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沉睡當中,整個的掛在陳功神像耳朵上就像是一個龍形耳環,只是這耳環才形成一會兒,便快速的石化,變成了與神像一般無二的顏色,這是陳功以自身的法力將她護住了。
在與龜元一路順着靈脈走向直入東海的路上時,龜元已經將小青龍的身世都說了一遍,陳功還一直想不通小青龍怎麼會跑到這東海來,現在他算是恍然大悟,明白了小青龍一定是突然恢復了一些記憶,所以來這裡尋找龍紋印記。可見這龍紋印記是虛仙界中,龍族之中極爲重要的傳承之物,否則這裡面不會有控制司雨神域的方法,這可是司雨龍神的根本。
陳功在心中默唸着源始洞淵神咒,一遍一遍的念着,在他身體之內,那原本廣闊而沉重的司雨神域所化的大海之上,出現了一層朦朧的光華,同時顯得更加的鮮活起來。在代表古霄山脈的那片山域與司雨神域之間,有着一小段河流,正是陳功控制了的臥龍河,這條河原本因爲陳功沒有凝結河段的敕符,所以只能勉強看出是一條河的樣子,並不精細,如今似乎受這司雨神域的影響,看上去連奔流的樣子都十分清晰起來。
司雨神域受司雨龍神所掌,乃是天下水域之首,能夠影響到一條小小的臥龍河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隨着源始洞淵神咒經在陳功心中唸誦,那司雨神域上傳來的沉重壓力慢慢的減弱了,而那臥龍河上的水也明顯的在上漲,陳功甚至可以感覺到司雨神域所化的大海的海水都變得多了一絲。
囚龍井邊緣的月光消失了,井下又變成了一團漆黑。
黑暗之中難分時辰,不過陳功並不在意這些,他只是一心的默誦着源始洞淵神咒。
這一天,又有月光透過重重的海水照入了深海之中的井口,這種光華自然不是憑肉眼可以看到的,而是隻能夠感受到,海域之中有生靈是吸納月華之力的就會知道,這是每一個月中月華之力最濃的時候,月光慢慢的向井中移去,月華之力越來越濃,可以肯定,當月亮在井中生出倒影之時,便是月上中天,霜華滿天之時。
鐘山雪依然在舞着廣寒劍,此時她手上已經看不出有廣寒劍了,只覺得她擡手之間便是月光披散,目光所看之處必定月色濃重。
在昨天的時候,月華之力穿過了海域之中那許許多多的煞氣靈力,讓月光照到了囚龍井,只是她沒有看到那個龍王,只看到了幽深的囚龍井。
如果不是她知道了陳功被困在了囚龍井中的話,她今天是想去蜀山或者去尋找幽冥之間的血河的。
尋找血河,這算是廣寒宮的遺命,又不算是。因爲那是記錄在祖師的記述中的,是一段對話,而且是唯一的一段對話。
鐘山雪從這一段對話之中看出了祖師對於去血河的執念,所以歷代廣寒宮的傳人在當上宮主之後,看到這一段對話,都會把去幽冥血河當成自己的使命。
至於鐘山雪想去蜀山卻是另外一個原因,只是這個原因同樣來自於祖師手記,裡面有過這樣的一句話:“源始爲什麼將她封印在蜀山,卻不直接殺了她?”
這只是很簡短的一些零散記錄,卻讓鐘山雪的師父一直都想去蜀山看看,只是一直都沒有這麼做,她的師父活着的時候曾經說過:“蜀山之下一定有個大秘密,歷代蜀山掌門都極少離開蜀山,就是爲了不讓人有機會偷入察看。”
可惜鐘山雪的師父並沒有活到蜀山掌門飛昇,要是活到那個時候,她估計有機會發現蜀山的秘密,又或者依然什麼都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