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走進房間,王蠢就聞到了刺鼻的膏藥味混雜着的酸臭味,令人作嘔。
房間裡面有個老式的牀,還掛着已經發黑的蚊帳。
“老李,你的老領導派人來看你了。”婦人走到牀邊,興奮的搖着牀上的人。
“你讓他們走”牀上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
“李伯,我是老老爺子派我來看您的”
王蠢走過去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只見牀上躺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老人頭顱用皮包骨來形容也不爲過,眼窩深陷,露在外面的一隻手,更是瘦骨嶙峋,就像一具骷髏包着一層人皮一般,令人心悸。
“我靠,這是五十二歲的人嗎?”王蠢感覺躺在牀上的人比老偵察兵還老,要知道,老偵察兵可是七十多歲的人了。
“你走吧。”躺在牀上的李超峰一邊咳嗽一邊半坐起來,朝王蠢揮手。
“李伯”
“滾!”老人猛然一聲暴喝。
“我走我走”
王蠢連忙和衆人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他生病了嗎?”王蠢問道。
“不是,他被人打傷了”中年男人一臉黯然。
很快,王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李家承包了一塊山林,有幾十畝的樣子,種植着一些茶油樹和農作物,每年收入有一萬多元,幾乎是李家全部的收入,而在今年早些時候,幾臺挖掘機把李家的茶樹和農作物全部毀了,圈了起來,被人用於花木培育基地。
茶樹被毀了,矛盾自然就出現了,但問題是,李家的林地被毀,居然沒有任何辦法,因爲,李家的林地根本就沒有林權證,而人家居然有合法的手續。
這很明顯是內外勾結,處於弱勢的李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的林地被毀壞栽上樹木而無能爲力。
李超峰的兒子李保國,也就是面前這個中年男人,當然也不善罷甘休,多次在施工場地阻攔,找村部處理,結果是,問題沒有處理下來,反而是捱打多次,老李親自去村部理論,結果被承包方打得臥牀不起,家裡也被一羣不明身份的人砸得稀爛
王蠢沒有過問具體的細節,這種事情在神州大地太多太多了,隨隨便便在網絡上搜索就是一大堆。
看着一雙雙渴望的眼神,王蠢只能苦笑,很顯然,他又攤上了麻煩。
李超峰去不去當新東方武校當教練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須要幫李家處理好這破事,要不然,老偵察兵那裡不好交差。
其實,聽聞李超峰被一羣當地痞子打的臥牀不起,王蠢就對李超峰不抱希望了,很顯然,李超峰已經是廉頗老矣。
“你們想如何做?”王蠢嘆息了一聲。
“我們只要自己的林地,而且,他們必須要賠償我們的損失!”李超峰的兒子咬牙切齒道。
“有點難”
王蠢暗自哀嚎,這裡可不是c市有刀哥和板凳罩着,y市離c市有一百多公里,分屬不同的地區,已經脫離了刀哥和板凳的勢力範圍,從目前所獲知的信息顯示,當地的流氓地痞都有插手這件事情,與當地政府肯定也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正所謂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要想搞定這事兒還真不容易,必定要動到很多人的利益。
另外,像這種事情,殺人也解決不了問題,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當事人殺掉,再說,哪怕是殺掉了一部分關鍵人物,事情還是處理不好,反而會爲李家招來滅頂之災,畢竟,他可以一走了之,而李家還是要住在這裡。
看着王蠢一臉爲難的表情,李家的人都是一臉失望之色。
怎麼辦?
怎麼辦?
看着李家這破敗的家庭,處於“心動”期的王蠢有一絲莫名的焦躁。
“帶我去林地看看。”王蠢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決定去林地現場看看,看又沒有什麼可行的辦法可想。
“林地”李保國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一絲恐懼稍縱即逝。
“這事兒,男人還是不要去,女人去就可以了。”王蠢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自然明白李保國的心理。
“女人”李保國看了妻子打了石膏的手臂,苦笑無語。
“他們乾的?”王蠢眉頭緊皺,他發現,他低估了對方,居然連女人也打。
“是的。”
“好好,那你跟我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居然連女人也打。”王蠢臉上露出一絲怒意。
“如果你上面沒有人,我們還是別去的好李保國搖了搖頭,顯然,他對面前這個年輕人沒有什麼信心。
“沒事,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之下他們還敢打人不成。”王蠢只能安慰李國寶,現在,王蠢也豁出去了,實在是不行,也只能用武力解決問題了。
無論人類文明發展到何等地步,武力依然是解決爭端的終極手段!
“那好吧。”
李國寶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和兩個女人打了聲招呼之後,王蠢和李國寶上了越野車,越野車只開了幾里路,就到了一片黃土地,這片黃土地至少有幾百畝,挖掘機和正在施工,一些古老的茶樹被連根拔起,挖掘機發動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在施工完畢的一方,不停的有施工車輛進進出出,有很多工人正在卸載移栽一些樹木,樹木多是成年樹,不乏一些名貴的樹種。
從這繁忙的場面看,這幕後的老闆還真不是一般的老闆,看來,事情要比想象的棘手很多。
“你看,那邊就是我家的林地。”
兩人下車之後,李國寶指着遠處一片空地道。
“他們的項目部呢?”王蠢對李國寶所指的空地壓根就沒有興趣,因爲,數十畝山地已經混在幾百黃土地之中,已經無從分辨。
“在前面那棟民居,你要找責任人嗎?沒用的,這裡已經開工了兩個多月,我們從來就沒有看到責任人。”李保國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到項目部看看。”
“嘀嘀嘀”突然,李國寶的電話響了。
“等等,我爹的電話。”李國寶接通電話,“爹啊你來幹什麼?沒事,我們只是看看,看看就回來,啊這天寒地凍的,你有傷在身,出來幹嘛?我們就回來,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不會鬧事的,嗯,嗯。”
“他擔心我在項目部鬧事,要我等他過來一起過去。”李國寶掛斷電話,嘆息了一聲。
“我們就看看去,不鬧事。”王蠢點了點頭。
兩人上車,直接把車開到了那棟民居改成的項目部,項目部外面了幾輛後八輪。
王蠢的車還沒有到項目部,項目部裡面已經走出來十幾個人朝這邊觀望,顯然,剛纔王蠢和李保國在遠處指指點點的舉動驚動了項目部的人。
車開到了項目部前面的平地停車。
“你來幹嘛?”一個頭上一撮黃毛的小夥子當先站出來指着李保國大聲斥責,氣勢洶洶。
看到小夥子腦袋上面那一撮醒目的黃毛,王蠢就想起了石小寶,石小寶最恨的就是這種。
王蠢記得,他不止一次和石小寶在路上揍這種染一撮黃毛的小混混。
萬幸石小寶不在,要不然,光憑這髮型,他就要出手“爲名除害”了。
“我是李保國的親戚,想看看他們家的林權證”
“你是什麼東西,你說看就給你看!”黃毛身邊的一箇中年人出言不遜。中年人似乎是爲首之人,他發話之後,周圍的人紛紛圍攏成一個圈,把王蠢包圍起來,幫王蠢開車的混混見狀,連忙提着西瓜刀下車,也被幾個提着鐵棍的司機圍住,不敢動彈。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我想和你們的負責任談談。”王蠢拍了拍李保國的肩膀,他能夠感覺到李保國的恐懼。
“哈哈哈,我們老闆是你想看就看的嗎?”一個健壯的年輕哈哈大笑,一臉輕狂之色。
根本沒法談!
王蠢嘆息了一聲,他太熟悉這座場面了,當初,他和陳經理一羣人發生矛盾的時候,對方在絕對優勢之下,也是這個德性。
問題是,這事兒,王蠢還不能動手,他動手可以一走了之,而李家的人,還要在這一方水土討生活。
“我們走吧。”
王蠢格外的壓抑,身爲一個修真者,面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無能爲力,這讓他心情很不好。
突然之間,王蠢明白爲什麼一些修真者家族要在俗世建立龐大的勢力。
如果這種事情給王家或者蘇家,有成百上千種辦法解決問題,而換了他王蠢,除了採取極端的武力,再也想不出別的可行之法。
看來,還是要找蘇雪幫忙。
“爹,你怎麼來了?”
王蠢剛轉身,就看到白髮蒼蒼的李超峰在寒風中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好像隨時會被風吹倒一般。
“你找我幹什麼?”李超峰沒有理兒子,而是直接走到了王蠢的面前。
“葉老介紹我過來的,讓我聘請您去當教練如果您覺得教練不合適,可以看看門什麼的”
“多少錢?”李超峰那蒼老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感情。
“年薪二十萬您是葉老的部下,還可以高點”王蠢本着給葉老面子,加上目睹李家現狀,決定臨時追加了薪金。
“二十萬沒有問題,可不可以給我兒子和兒媳婦提供一份工作?譬如,在食堂裡面打打雜什麼的。”
“當然沒問題。”王蠢頓時大喜,如果能夠讓李家舉家遷至c市,也算是給了葉老賣了一個天大的人情,以後遇上什麼事情需要他出面,自然就方便多了。王蠢雖然有些敗家子,小算盤卻也是打得鈴鐺響,絕不吃虧。
“好,我答應你!”李超峰點了點頭,走到車邊,對幫王蠢開車的混混道:“小兄弟,麻煩你回去一趟,把我老婆子和兒媳婦帶來。”
“蠢哥”
“快去快回。”王蠢點了點頭。
“是,蠢哥。”開車的混混看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的混混,轉身上車。
“你們在這裡稍等,我還有些事情處理一下。”李超峰緩緩脫掉髒兮兮的厚重外套遞給身邊的兒子。
“老李,你幹嘛?”王蠢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一臉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