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蠢的問題,王漢朝沒有吭聲,一陣漫長的沉默。
王蠢也沒有繼續發問,而是看着王漢朝,他察覺到,王漢朝似乎承受着某種巨大的心理壓力,以至於有些魂不守舍。
王蠢實在是想不起是誰能夠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漢朝感到壓力,畢竟,王漢朝可是擁有二十四對基因的超人,在俗世之中,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難道是張悍?
張悍有這麼厲害嗎?!
難道是因爲忌憚王豪?
突然之間,王蠢赫然開朗,很顯然,癥結應該是在王豪這個人身上。
“爲什麼?”一陣良久的沉默之後,王蠢並沒有說出王豪,而是問道。
“我……我不是怕他,因爲,他們也是王家的人,但是,我開始不知道。”王漢朝終於說話了。
“仇恨深不深?”
“不深,我只是搶了一些他們的生意。”
“既然不深,爲何你擔心?”王蠢皺眉問道。
“是他們得寸進尺,非要我給個交代!”王漢朝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既然是他們得寸進尺,難道我們王家還要給他們面子不成?”王蠢冷笑道。
“不行……我們招惹不起他們,我也不想給王家添麻煩。”王漢朝遲疑了一下,一臉頹然道。
“王漢朝!”王蠢一字一頓的叫王漢朝的名字,表情嚴肅。
“嗯。”
“無論你得罪的是誰,你也不必害怕,因爲,你背後有整個王家做後盾。”
“可是……他……他……”
“我不管是誰,哪怕就是王豪的人,我也堅定不移的支持你!”
“……你知道他?”王漢朝臉上一驚。
“爲什麼我不知道?”王蠢深邃的眸子盯着王漢朝。
“這是王家的核心秘密,我也是才知道的。”王漢朝搖了搖頭。
“我就不明白,既然王家也算是王豪的人,爲何我們要怕張悍,而且,他還是姓張,不姓王!”王蠢緊皺眉頭。
“我們王家與王豪並沒有直接血緣關係,當初我們和王家與王豪掛上關係,據說是王家的一本族譜與王豪乃是本家,後來,王豪離開之際,把自己的勢力化整爲零,我們的爺爺恰好在王家公司裡面當高管,便撿了個便宜,繼承了王豪龐大的產業,然後,我們王家才得以崛起……如果不是繼承王豪的產業,有他的勢力庇護,你以爲我們王家能夠在短短數十年能夠成爲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嗎?”王漢朝苦笑道。
“還有這種事情?!”王蠢瞪大眼睛看着王漢朝。
“一開始,我也不相信王家億萬產業居然是來之於別人的施捨,但是,遇上了張悍之後,我相信了。”
“他如何說?”
“他並沒有提到王豪,只是提到了王家的發家史,每一個細節都是瞭如指掌。遠的我不清楚,但近些年的,我卻是知道,而他張悍,居然也知道得清楚,其中,就有我幫王家所做的一些事情,還有以及我的身份……”
“知道一些事情也沒有什麼吧……”
“問題是,裡面有很多王家的核心機密,包括王家的所掌握電池技術他都知道。”
王蠢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
王漢朝的話讓他內心是翻江倒海,他沒有想到,如同龐然大物的王家,只是王豪衆多勢力之中的一個小小分支。
“我能夠做些什麼?”一直低頭沉默的王蠢終於擡起了頭。
“我重傷了張悍的兒子。”王漢朝緊咬着自己的牙關。
“暈,你還說仇恨不深……只是受傷,沒有死吧?”
“沒有死。”王漢朝點了點頭。
“沒有死就好說話……”
“殘廢了。”王漢朝臉上露出沮喪之色。
“……”王蠢張了張嘴,硬是說不出話來。
“王蠢,對不起,我闖禍了。”王漢朝的那挺拔的身軀在微微顫抖,他並不是害怕,而是擔心爲王家樹立強大敵人,而且,他好不容易纔得到證明,卻捅出了這麼大個簍子,其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漢朝,你是我們王家的人,也是我王蠢的親兄弟,你放心,無論怎麼樣,我都會是你堅強的後盾,就像我開始說的那樣,哪怕是王豪!”王蠢一字一頓道。
“可是……”
“漢朝,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現在,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王豪,他來了又能怎麼樣!”王蠢嘿嘿笑道。
“王蠢……”王漢朝那木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感動。
“漢朝,你的壓力也別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有什麼事情衝我王蠢來!”王蠢豪氣沖天。
“老大,就是他!”
就在王漢朝眼睛裡面溼潤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劇的剎車聲。
王蠢轉身一看,只見街邊開來幾輛蒙着拍照的越野車,越野車下來一羣人,爲首的是一個牛高馬大的光頭年輕人,寒冷的深秋,光頭年輕人居然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一身強壯的肌肉,脖子上掛着一個拇指粗的金項鍊,兩隻膀子上紋着兩條龍,一股彪悍的氣息撲面而至。
在那光頭年輕人的旁邊,站着開始王漢朝放走的金毛年輕人,金毛年輕人手中,居然提着一支來-復槍。
其實,不僅僅是那金毛手中有來-復槍,十幾個人之中,還有幾人手中有槍和各種各樣的長短冷武器。
十幾個人簇擁着那光頭大步朝王蠢和王漢朝所坐的桌子走了過來,周圍宵夜的食客嚇得紛紛走避。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食客都走開了,就在王蠢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着的三個中年人紋絲不動,依然默默的吃着宵夜。
王蠢深深嘆息了一聲,這一幕,他太熟悉了。
當年,王蠢在ktv上班的時候,經常看到這種場景,每次遇上這種事情的時候,王蠢一般是立刻腳底下抹豬油,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等到雙方分出了身負的時候,纔會出來幫助警察收拾殘局。
事實上,王蠢當年在街頭巷尾廝混的時候,也沒有少參與這種事情,後來想通了,這才正正經經的找份工作上班。
當然,當年王蠢廝混的時候,主要是靠拳頭和板磚,偶爾也會用上菜刀鐵棍之類的武器,像現在這種爲了雞毛蒜皮的消失就提槍復仇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之下,光頭年輕人率領着十幾個混混把王蠢和王漢朝團團包圍了起來。
“老大,就是他!”金毛惡氣勢洶洶的用來-復槍指着王漢朝。
“兄弟,我也不爲難你,既然你讓我的兄弟當街跪下,行,你也跪下道個歉,我就讓你走!”光頭年輕人大步走到王漢朝面前。
“你是要護短還是要講理?”王漢朝淡淡道。
“什麼意思?”光頭年輕人一愣。
“如果你要護短,你就開槍;如果你要講理,我們就坐下來講理!”王漢朝冷冷的看了一眼金毛。
“……我們先講理。”光頭年輕人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王漢朝對面的王蠢,他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爲,這兩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沒有絲毫慌張的樣子,冷靜得有點令人不安。
或許是因爲王蠢和王漢朝的冷靜,也或許是因爲他們三個中年人一直在平靜的吃宵夜,周圍的食客居然也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很顯然,人們潛意識的認爲這架是打不起來了,畢竟,現在講究的和諧社會,沒有深仇大恨,一般不會真-槍真刀的幹。
光頭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那一身強壯的肌肉,讓他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你知道前因後果嗎?”王漢朝冷冷的看着光頭年輕人。
“知道。”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金毛年輕人,金毛年輕人被光頭看了一眼之後,眼神有些不安起來。
“說說你知道的。”王漢朝道。
“他說你欺負他,讓他當着很多人跪下。”
“我爲什麼讓他跪下你知道嗎?”
“他說和你商量換個座位,你不幹,發生了衝突,然後……”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和他換座位嗎?”
“……不知道。”光頭一愣,搖了搖頭。
“因爲,當時就一張桌子,我在等朋友。也就是說,他不是和我換座位,而是欺負我一個人,把我趕走。”王漢朝一字一頓道。
“……”光頭看了一眼金毛混混,臉上的顏色有些難看了。
“而且,他先動手,想必,不用我細說經過了吧!”王漢朝聳了聳肩,在自己被砍開的西裝上面掃了一眼。
“金毛,是這樣的嗎?”光頭惡狠狠的目光落在了金毛的身上。
“老大……我……我……”
“回答是,或者是不是!”光頭緩緩站了起來。
“是的……可是……”
“把槍給我。”光頭伸出自己的右手。
“老大……”
金毛一臉沮喪的把手中的來-復槍遞給了金毛。
“跪下,給這位兄弟道歉!”
“老大……”金毛一臉慘白的看着光頭。
“跪下!”光頭一聲暴喝。
“撲通”一聲,金毛直挺挺的跪在了王漢朝面前,一臉通紅的低垂着頭道:“對不起!”
“兄弟,怎麼樣,滿意嗎?”光頭一臉豪邁的哈哈大笑。
“不錯。”
王漢朝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賞的表情。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王蠢,則是看着眼前的一幕微笑不語,他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
就在王蠢思忖之間,光頭年輕人“咔嚓”一聲來-復槍上膛,黑洞洞的槍口落在了王漢朝的臉上
“好好,現在,我們講理講完了,該開始護短了。”
“你確定?”王漢朝一臉木然。
“兄弟,看你也是個狠角色,想必也是道上混的,你要知道做老大也停難的,既要教育他們做一個講素質的混混,也要讓他們服我,如果我今天不護短,以後兄弟們誰還願意跟着我混?”
“有道理。”王漢朝點了點頭。
“哈哈哈,我就知道兄弟是通情達理的人,你看,金毛也給你跪下道歉了,這樣吧,你也跪下給他道個歉,這事兒算完了,而且,今天的單算我的,算光頭我給你賠禮道歉了,怎麼樣?”光頭哈哈大笑道。
“是個好建議。”王漢朝點了點頭,端起桌子上的一次性塑料杯緩緩的喝了一口水,卻是絲毫沒有起身下跪的意思。
“兄弟,給個面子,要不然,大家都沒有面子。”光頭臉色變了。
“你確定要我下跪?”王漢朝深邃的目光閃爍着一絲瘋狂的殺機。
“我……”
“光頭。”就在光頭的槍口要抵上王漢朝腦袋的時候,突然,身邊那一桌三個食客中的一箇中年人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