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花的花蕊,竟然已經變成了蛆蟲,在周達心中,深深涌起了一種噁心的感覺,眼前所見,再一次變成了那晦暗無明的海底。
周達只覺得手中細劍的分量,似乎加大了幾分,他隨手將劍光揮舞了出去,不多時,劍光縱橫,只要劍光過處,濃稠如墨的黑暗就被劈開了,這劍光似乎有了靈氣一般。
不多時,周達就看到了那老人,只見那老人懸浮在半空之中,身下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觸鬚,觸鬚一直連接到地上,沿着地上鼓鼓囊囊的線路,一直往遠處行去。
“這些觸鬚連接着那些活屍,對不對?”周達直接躍身到了那老人身前:“果然這一切都像是我想象中的樣子,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
“哈哈哈哈, 我早已經有了通天之能,如今靈氣下降,天下靈氣復甦,正是我的好機會。”老人突然將自己的手甩了過來,無數的觸鬚纏繞到了周達的劍刃之上:“你贏不了我的。”
然而那劍刃從觸鬚的縫隙之中劃過,劍光雪亮,這一刻,周達突然明白,這把劍的名字,爲什麼要叫做白駒,所謂白駒過隙,便是這個道理。
這劍光華照水,緩緩蔓延開來,最後,終於掠到了那老人的身上。並非是白駒本身越過了這些障礙,而是白駒的光華掠過了這些障礙,那些光華直接穿過了老人的身體。
無數的吸盤和觸鬚層層疊疊掉了下來,老人雙目驟然充血,變得赤紅,他仰天長嘯一聲:“你竟然敢傷我。”
他的袍袖一下子捲起,只見裡頭涌出狂樣的靈氣,生生將周達掀翻在地上。周達只覺得胸口一悶,一口血嘔了出來,他這才覺得清爽了片刻。
這是他頭一次見到靈氣比自己更加厲害的人,亦或許,只是一隻怪物罷了。
“呵呵呵,小子,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這些靈力,對於你同輩人來說,確實是不錯的,但對我來說,不過如螻蟻一般!”
老人將自己的袍袖對着周達,那裡頭似有狂風吹拂,生生將周達掀翻在地上。
周達深吸一口氣,他勉強站起來,興許是剛纔這一陣狂風助力,周達感覺自己的心口舒服了不少,他手中執着白駒,看來竟然有幾分道骨仙風:“縱然實力是天淵之別,我也要贏下你來,何況,我們實力的差距,並沒有這麼大。”
周達再一次出劍了,這一次他心無旁騖,心中可說是什麼都沒有,只有這驚動鬼神的一劍,這一劍,沒有光華,沒有任何的加成,只有拙樸的劍招,可也就是這一劍,生生刺入了老人的胸膛。
刺入的那一瞬間,老人的胸口似乎還想再將劍氣反彈出來,可是已經沒有用了,老人的身體一下子墜落到地上,他震驚地看着周達:“剛纔那一劍,怎麼可能會是你刺出來的……”
他突然匍匐在地,湊在周達的腳邊:“先聖,你救救我的命吧,我自年少便一直學道,直至今日,從未有一日忘記道心。”
“你叫我什麼?”周達一愣:“先聖?什麼先聖?”
“大逼崽子,他這明顯是看錯了,估計是把你當成三界之中的某位先聖了。”老畢懶洋洋道:“病急亂投醫,說出什麼來,都很正常。”
“我當然知道,我這不就是想爽爽麼?”周達哈哈一笑,他低下頭,俯視着那老人道:“你若是從未忘記道心,又何苦吸食這麼多可憐人的生命力,難道你的道心,便是要吸食別人的生命力麼?”
“可是我想活下去啊……”兩行渾濁的老淚從,從老人的臉頰上緩緩滴落下來:“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好好地活下去,那些童男童女年紀小,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時候,若是老天可憐我,爲何不讓我早點找到瀛洲島?”
他生生質問着,濁淚一滴滴流出來,裡頭竟然含着不少血絲。
就在這一刻,周達動了惻隱之心:“老人家,只要你願意改邪歸正,我願意將你深埋在此處,帶走你的魂魄,去瀛洲島上看看,島上有很多靈體,你的魂魄在那裡過得也會很開心……”
“不……我寧可在這裡……永生永世……”老人突然仰起頭,無數的靈氣一下子爆發出來,只見他的魂魄,生生脫體而出,沒有了軀殼的束縛,這老人冷笑道:“你以爲,你能夠拯救我麼?不能,這世上誰都不能拯救我!”
他的魂魄便如旋風一般,直接朝着周達的頭上罩了下來。
眼前所見,俱是黑暗無明,天旋地轉,很快,他就感覺自己的臉頰一痛,似乎有血肉被削下之感,痛感讓周達清醒了許多,他擡頭看去,只見那老人魂魄的頭顱,正對着他的頭頂。
那老人的眼睛之中,奔涌着無盡的黑氣,似乎只要周達稍不留意,這黑氣就會侵吞周達全部的魂魄,長年以來,老人已經養成了吞噬的習慣,取人性命之事,自然不必多言,對他來說,那當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可是周達卻不想被這老人吞噬,他的眼睛,乍然一亮,一絲黑氣恰在此刻,涌入周達的眼睛之中。自
然,周達並沒有發覺,他知道這是意志力的較量,便一直勉強堅持,靈氣不斷地碰撞着,他已經感覺到呼吸急促,甚至非常痛苦,可是他卻堅持了下來。
終於,最後一點黑氣消融了,那老者的魂魄,重重地匍匐在地上:“果然……我怎麼可能是先聖的對手……我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可片刻過後,老者又猙獰一笑:“不過……這也沒有關係了……呵呵呵呵,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先聖,我敢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只見眼前靈光飛散,老者的魂魄一下子煙消雲散了,周達緩緩落在地上,他自己受得內傷也不輕,只得用劍拄地,勉強站了起來,一步一挪地往外頭走去。那兩個孩子,早已經等在小門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