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立在黑暗中的神殿,此刻外頭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紅光,越是靠近,笛聲就越是強烈,簡直要穿透人的腦袋似的。
“不成了,我不成了。”老畢捂住耳朵:“我算是堅持不下去了,你們保重,他乾脆直接化成了一團輕煙,再也瞧不見。”
而周達還在堅持着,他分明已經感受到,自己的腿就像是兩截木樁一樣,很難往前行走半步,可另一方面,他又真的很想瞧瞧,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
每挪動一步,都十分艱難,但周達就這麼堅持下來了,他終於,走到了神殿邊緣,而那團紅光,湊近了看,就像是什麼都沒有似的。
“看來,就是這裡了。”周達的心臟以不正常的速度狂跳着,他立在神殿高大的門前。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巫涼月,只見巫涼月雙眼放空,她就像是被笛聲吸引了似的,慢慢地,慢慢地走近了神殿大門。
纖細的雙手輕輕覆在大門上,她緩緩推開大門,就像是全無所覺一般。
“涼月!”周達叫了一聲,可是巫涼月沒有聽到,只見一團紅光,從門內柔和地照射了進來。
巫涼月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笑容,她單膝跪地,虔誠地瞧着前方。
“呃……”麻若雨突然吐出了不少鮮血,她搖搖頭:“我不行了,這裡的壓迫實在太強了,我堅持不下去了。”
周達瞧着那團紅光,只見神殿之中,站了一個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上頭有些紅色的暗紋,而他的手,不過是隨意按壓着笛子,讓那極好聽的聲音,慢慢釋放出來。
“別吹了!”周達斷喝一聲,彷彿只有自己的聲音大一些,才能驅散他心口上的不舒服。
沒想到,這男人果然停止了吹奏,他有些驚訝地看着周達:“你們……”
周達也愣住了,這男人身上竟然有種十分獨特的氣質,他眼神之中,也沒有被塵世的殺戮沾染,但唯有瞳孔,裡頭有些十分深沉的東西。
那目光停留在周達身上,不多時,他竟然露出了笑意:“沒想到,你真的找過來了。”
周達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地擂了一錘,他的身形幾乎都要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一刻,周達意識到了,這男人也是靈體,但他竟然是另一半靈體,那屬於大荒先聖的另一半靈體。
與此同時,周達明白了,爲何無論是楚離,還是老畢,還是天狐,都對這件事諱莫如深,他們從不曾將自己的實話說出來,但是所有的東西拼湊起來,讓周達意識到了,這靈體,就是剩下的那一半,而他手中拿着的,便是絕真,能夠滌盪魔氣的絕真。
“看來你的心潮十分澎湃。”男人微微一笑。
確實,周達驀地想起外頭沒有被蚩尤沾染的天空,正因有這名男子在此,外頭才能如此平靜,他用自己的靈氣,蕩清了外頭的魔氣。可週達卻茫然了,如果說,自己身體裡的這半個靈體,創造了整個魔界,那麼眼前的這位大荒先聖,究竟做了什麼呢?
突然,周達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空,藏在他身體中的半個靈體,一下子脫身而出,與此同時,天上傾覆下九條狐尾,天狐竟然也出現了。
“找到你了。”這聲音之中充滿了惡毒之意,只見天狐扭着腰身,走到了弒塵的身旁,她將自己的頭倚在弒塵的肩頭:“你還在猶豫什麼,就是這個人奪走了你的一切,你現在只要吞噬了他,你就是完整的了。”
聲音裡全是刻毒之意。“又見面了,老朋友。”
弒塵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我們這次相見,竟要依託我們兩個的轉世,真是可笑可嘆!”
“無妨。”男子竟然神色平靜,他絲毫不覺得,剛纔說出來的話,有什麼冒犯的地方。
一股柔風吹入神殿之中,無數的螢光在神殿之中,竟然積成了楚離的模樣。
一時間,兩位大荒先聖齊聚,周達感覺自己越發沒有了存在感,他緩緩後退,在腦海裡小聲對老畢道:“我怎麼覺得,我不應該在這裡待太久呢?”
“別說話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老畢翻了個白眼:“說不準月無痕也要來。”
他話音剛落,便見一道冷月弧光,出現在了神殿之中,在弧光之中顯示出來的人影,竟然有幾分模糊。
“還真是熱鬧,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們四個還能再見。”月無痕的聲音透着虛無縹緲之感。
大殿上的男子,微微一笑道:“月兄,如此多年,過得可好麼?”
“你說我過得會不會好?”月無痕冷笑道:“若不是我親身經歷,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敢毀了我的眼睛!”
“月無痕,你和弒塵聯手,再加上我,楚離和他根本就不是對手。”天狐妖媚的笑意肆意地釋放着她的魅力:“到時候弒塵便可以再次成爲大荒先聖,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自然可以滅了蚩尤。”
這些人相互對峙着,麻若雨小聲道:“周達,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卻見周達臉上,皆是悲憫之色,而神殿之中,男子的身影,竟然逐漸消失了。
“什麼!你竟然敢借用這後人的身軀!”弒塵最先發現了這個問題。
但此刻,周達所有的回憶都恢復了。
那是在諸神隱退之後的大荒時期,地面上的人類懵懵懂懂,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竭力存活着,就在這時,由盤古身體之中清濁之氣延伸出了四位先聖,他們其中的兩位,都有各自的殘缺,而其他兩位都十分完整。
隨着歲月推移,楚離創立了靈脩界,但是她靈氣多數都用來維護了人類的壽命,因此斷續之間,靈氣甚是不足,故此靈脩界,非得幾千年才能出現一次,。
而弒塵和這名叫軒轅的男子,將濁氣穩固在大地之下,可惜濁氣就是濁氣,自然而然地延伸出了許多惡念,而被黃帝打敗的蚩尤,就在這個時候逃到了大地之下,這就是魔族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