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楊晨搖搖頭。
要道歉有什麼用？不痛不癢，毫無實惠。
他擡起頭來，卻見盛文華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小楊，之前的事情很對不起，但是，玄學促進會……”
楊晨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需要什麼道歉，什麼對不起，我只需要……”
他頓了頓，最後吐出兩個字眼：“補償！”
說着他臉上綻放出笑容來，伸出一根手指頭豎在面前：“足夠的，足以彌補我的損失的，補償！其他的，都不需要。”
盛文華苦笑一聲：“那你說，你要什麼補償？”
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對楊晨的性格，也是有所瞭解，當然知道，這一次楊晨肯定不會自己空口白話一個道歉就能了事。
“這個嘛……得讓我想想……”楊晨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太多自己想要的東西。
倒不是說他現在不缺什麼，關鍵是，他真正想要的，盛文華給不了。而盛文華能給自己的東西，卻也對他幾乎沒有什麼用處。
他最想要的，其實還是華國乃至於全地球玄學界的實力大幅提升，當然，是在他主導下的提升，提升之後，他也能有效控制，以便應對未來的入侵。
但是，這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盛文華沒有這個權力，就算有，也不可能就這樣輕鬆的給了楊晨。
開什麼玩笑，那相當於整個玄學界的最高權位，誰能輕易給人？
這還只是華國玄學界，如果說到全地球玄學界，那就更不可能了。
而楊晨第二想要的，就是能量粒子理論的大發展、大推廣。
這個事情，盛文華同樣辦不了。
一個理論要想發展，用強力推動是不行的。必須讓人們主動的接受它、主動的去研究它，才能深入人心，根深蒂固，永不消亡。
否則的話，強扭的瓜不甜這句話，那是完全可以用上的。
除此之外，盛文華能給他什麼？
楊晨想了想，看到小光在旁邊氣鼓鼓的鼓着小臉生氣，也就沒有什麼繼續糾纏下去的興趣了。
他心念電轉，立刻有了主意，舉起兩根手指頭道：“兩條。”
“你說。”
“第一，我要求中華玄學促進會，給予金州分會獨、立的權限，換言之金州分會只會直接對總會負責，不接受省分會及其他分會的管理。同時，除了在名義上屬於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外，你必須允許金州可以作任何中華玄學促進會，包括總會可做的事情。同時，這個分會會長的位置，我要了。只有我推薦的人，才能擔任會長。”
“第二，我要求提供大量的玄學界資源，具體什麼資源，我稍後會給你一個清單。放心，我要的東西，必然是中華玄學促進會所有，並且價值並不是太高的。”
聽着楊晨這麼說，饒是盛文華飽經滄桑、更是從血雨戰火中殺出來的，也是不禁愣住了。
楊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盛文華欲言又止，最後輕嘆一聲，搖頭苦笑：“楊晨啊，你這要求可不低啊。第二條不說，這第一條……能不能改一個條件？”
沒錯，那第一條，相當於把金州打造成爲一個獨、立王國了，這種事情，在古代，那是絕對的犯忌諱。就算現代，那也是很敏感的。
可楊晨偏偏這樣要求了。難怪就算盛文華，也是如此遲疑不決。
“非如此，不足以補償我的損失！”楊晨斷然道：“盛會長，你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盛文華又是沉默了片刻，心中委實難以決斷。
如果時光倒退一百年，這個條件盛文華絕不敢答應。但是現在麼……
畢竟這是一個交通發達、通訊發達的時代，是現代社會，想要割據一地搞獨、立已經是不現實的事情了。
況且……
盛文華心頭閃過一個念頭：時代變化，世事無常，這中華玄學促進會到了如今，已經不復當初建立之時的純潔和戰鬥力了，已經到了必須改革的時候了。只可惜中華玄學促進會被世俗政、府和玄學界大門派、各大散修等等勢力交叉滲透，如今已經尾大不掉、積重難返。與其如此，還不如給楊晨這小傢伙足夠自主權，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世俗之中，改革不也有試點城市麼？就讓楊晨去做個試點吧。
反正他相信，楊晨這個小傢伙的品性還是值得信任的，把金州玄學促進會交給他，應該不會搞得天怒人怨不可收拾。
念及此處，盛文華猛然擡起頭來，毅然道：“好！不過就是一地分會的權力麼？我盛文華給得起！即然你要求，那我便做主，把金州玄學促進會交給你了，一切任你自主，但是，僅限金州一地！另外，希望你要謹記，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權力帶來的不僅僅是地位，更是責任！你且好自爲之吧！”
楊晨朗笑道：“放心吧，盛會長。別的不說，只需幾年過去，我可以保證，金州玄學促進會將會成爲全國搞得最好的！說不得，到時候你們還要來找我取經呢！”
“希望如此吧。”
至於資源的事情，雙方都沒再提。
對於他們來說，區區一些資源，只要不是那種極其稀有，屬於絕版的資源，那都是小事情，不會計較那麼多。
楊晨要資源，也不過是想要減少靈武山莊那邊的資源積累時間而已。就算盛文華不給，也最多多消耗點時間，其他不足爲慮。
“如此，那就說定了。盛會長，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我就告辭了。”
“……”盛文華欲言又止，最後道：“罷了，本來還有事情要跟你說的，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必要說了。”
“那麼，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楊晨便跟盛文華告別，繼續往京郊星辰號遊弋的地方去了。
只留下盛文華看着楊晨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何種心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盛文華身邊人影一閃，步虛道人現出身形來。
他看向楊晨消失的背影，問道：“怎麼樣？和他說了沒有？”
盛文華搖搖頭：“沒有，不過我想也不需要說了。”
步虛道人輕嘆一聲：“是啊，這個小傢伙心氣高得很，老盛你把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會長的位置看得天重，人家還瞧不上呢，寧願自己執掌一地。也好，至少這樣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掣肘，應該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盛文華也嘆道：“是啊，這些年會裡面給搞得烏煙瘴氣，想要解決這些問題可真是不容易。難怪這小傢伙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卻仍然避而不談，只找我要了一個金州。”
“哈哈……”步虛道人失笑：“可笑會裡面那些鼠目寸光的玩意兒，還真以爲人家瞧得上這破會長，滿心打算倚老賣老，準備從小傢伙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現在那小傢伙卻將堂堂會長位置，棄之如敝履，這一下，那幫傢伙只怕一個個都要傻眼了吧？”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盛文華冷哼一聲：“那些利慾薰心的玩意兒，把着會裡的那點蠅頭小利，滿心以爲天下人都會像他們一樣貪得無厭，豈不知不過鴟得腐鼠而已，堂堂鵷雛，又豈會在意那些玩意兒？”
所謂的鴟，便是貓頭鷹。而鵷雛，則是鳳凰一類的鳥。這卻是一個典故，出自《莊子＊秋水篇》，是說莊子的好友惠子在魏國當宰相，莊子去看望他。結果惠子卻害怕莊子想取代他做宰相，在國都搜捕莊子三天三夜。
最後莊子去見他，說南方有一種名叫鵷雛的鳥，從南海起飛，飛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樹不棲息，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不是甜美的泉水不喝。在這時，一隻貓頭鷹得到一隻腐臭的老鼠，看到鵷雛經過，滿心以爲要來搶它的死老鼠，於是衝到鵷雛面前發出“嚇”的怒斥聲。你這是要用你的魏國相位來恐嚇我嗎？
於是惠子慚愧無言。
步虛道人點點頭，漫聲朗吟起《莊子＊秋水篇》的原文：
“南方有鳥，其名爲鵷雛，子知之乎？夫鵷雛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鼠，鵷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樑國嚇我邪？哈哈哈，老道這一生，自問英雄，沒想到臨老了卻跟一幫鴟鳥爲伍，慚愧……慚愧啊……”
兩人相視狂笑，就此飄然而去……
…………
京郊。
小光舒服的躺在楊晨懷裡，突然發問：“父親，那盛老頭是不是找你有什麼事情呀？爲什麼他後來又不說了呢？”
楊晨笑着顛了顛懷裡的小丫頭：“因爲，他知道已經沒必要說了呀。父親拒絕了他。”
“那究竟是什麼事情呀？”
“嗨，還能有什麼事情？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麼？嘿嘿，還是父親聰明，直接就不上他的當！”
楊晨得意道。
這盛文華想做什麼，藉着之前對盛文華的瞭解，加上盛文華說的話，楊晨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但是，他可不想去跳中華玄學促進會的大坑。
沒錯，那就是大坑。
你只需要知道一點，在後世，根本就沒有中華玄學促進會的存在。那發起中華道盟的紫宸道人，發起中華道盟的時候，完全摒棄了任何中華玄學促進會的勢力。就算盛文華做爲中華道盟第二任盟主，在中華道盟發起時也是位高權重，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把中華玄學促進會的任何勢力引入中華道盟的想法。
爲什麼？
很簡單，中華玄學促進會已經爛透了，完全沒有任何價值了。
這樣的坑，楊晨纔不會去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