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烈山谷的牛頭人,和許多普通部落的牛頭人有個很是顯著的區別。
他們,特別愛乾淨。
這種愛乾淨,並非是他們的性格使然,而是因爲他們有一個厭惡骯髒的酋長存在。
牛頭人是一個體毛較爲濃密的高大獸人種。
在毛髮之下,稍稍出汗,其身體上會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傳遞出來。
這種氣味可以招來瞎蠓,是一種與蒼蠅近似的昆蟲。
作爲酋長,陳宇自然不願意讓自己的部落內整日有着蚊蟲飛舞,加之那種氣味,實際哪怕是他也不怎麼喜歡。
因此,在其強制要求下,牛頭人們,最多兩日,必須前往河溝裡洗澡。
從初始的一些不願,到後來,近乎所有牛頭人都習慣了這個命令。
他們也發現,多洗洗,身子很舒服不說,也沒了小蟲子的騷擾,生活樂無邊。
這一日正是朝陽高升的時候。
外出駐守換防歸來的阿拉茲帶着一部分族人,從山谷內破開的豁口處而入,穿過水靈果地,跳入到了河水之中。
這一截的河水,恰好不算多深,僅僅只能淹沒牛頭人的下半身。
一名牛頭人猶如水牛一般,蹲下身子,將整個腦袋埋入水裡,咕嚕咕嚕的沖刷着自己的嘴巴。
酋長曾說過,要勤刷牙,多洗澡,這才能保持身體的健康。
作爲無比信賴酋長的他,自然是照做了。
水流沖刷着,漸漸的,這名牛頭人感到一絲不對勁。
爲什麼,嘴裡面有着一股子血腥味?
牛眼下意識的睜開,而後,該名牛頭人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順着水流,半浮半沉之間,赫然是有着一具屍體漂流而下。
稍稍回過神來,牛頭人站起身子,雙手唰的一聲再次沒入水裡,一下子拽住了那屍體的腿腳,而後往岸上一扔。
“嘿,嘿!”
“大夥快看,我抓到個什麼!”
牛頭人興奮的大呼小叫,指着岸邊的屍骸招呼着其餘牛頭人。
其餘牛頭人順着手指方向看去,皆是面露訝異之色。
唯獨阿拉茲有些愣神。
片刻後蹙眉道:“這不是半人馬麼?”
“爲什麼會有半人馬出現在這裡?”
阿拉茲覺得有些蹊蹺,從河水裡跨步走出,來到那被甩上岸邊的半人馬跟前,仔細的打量起來。
“唔,死於脖子被折斷。”
“嗯,腹部這裡有個血窟窿,看起來是被什麼東西刺穿的。”
“手臂這裡也是。”
仔細的打量一番後,阿拉茲心頭隱隱升起了幾分疑惑。
脖子的折斷這裡不談,那半人馬身上的兩個被刺穿的豁口,讓他有些熟悉。
似乎,在自己的記憶裡,有什麼東西和着豁口一般粗細大小。
不過,直到在岸邊來回走了幾圈,都未想個明白。
彎腰,一把拽住半人馬的前蹄,阿拉茲覺得這件事還是需要向上彙報一番。
在牛頭統領比爾的監督下,風烈山谷的牛頭人,現在紀律意識有了長足的進步。
“你們繼續洗,洗乾淨才能上岸,我先回山谷,把這傢伙交給比爾統領。”
阿拉茲大聲開口,向着河裡的部下吩咐道。
“去吧,隊長。”
“我們會洗乾淨的!”
牛頭人應合。
直到,阿拉茲拖着蘇稠的屍體遠去,這羣牛頭人們立馬便是變了一番嘴臉。
“肯定還有東西!”
“在找找!”
牛頭人們興奮無比,一個個好似抓魚的狗熊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滾動的河流。
水唰唰而過。
幾分鐘過去了。
牛頭人們一動不動。
十分鐘過去了,牛頭人依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直至,二十分鐘過去了。
這羣牛頭人裡,纔出現個反應稍稍快一些的,愣愣道:“咱們這是在幹什麼?”
許多牛頭人,到後來,壓根不知道自己爲何這般動作了。
豁然醒悟。
這也就是牛頭人,能夠有毅力,一個動作維持好些功夫。
繼續洗漱,毛皮上的灰塵漸漸的被沖刷乾淨。
直到又一名牛頭人在搓洗着自己的寶貝時,手觸碰到了某個物體。
眼神一亮間,該牛頭人如先前的牛頭人一般興奮大喝。
“我又找到了!”
“找到了什麼?”其餘牛頭人齊齊愣神。
該牛頭人,雙手拽着陳宇的雙腳,大力往岸上一拋。
“這個!”
再然後,除開那拋飛陳宇,將視線放在同族身上的牛頭人外,其餘目光跟隨着拋飛物移動的牛頭人盡皆傻眼了。
“你們怎麼了?”該牛頭人不覺,看着目瞪口呆的同族愣愣問道。
“酋長!”其餘牛頭人們功夫搭理他了,一個個好似矯健的巨猿一般,唰的從河水裡竄了出去,大步朝着被甩到岸邊的陳宇趕去。
“酋長?”拋飛陳宇的牛頭人愣神,好片刻反應了過來,脣角哆嗦的將目光移動了過去,而後發出一聲慘呼。
…………
風烈山谷內。
阿拉茲和比爾並肩而坐,他們的身前還有着一具半人馬的屍骸。
在將屍骸的來源訴說清楚後,阿拉茲和比爾正小聲的議論着。
“有沒有感覺那個傷口很熟悉?”阿拉茲道。
“的確是有些眼熟。”比爾也定定的看了看那腹部間的豁口。
“你說這是從上游漂浮下來的?”
“嗯,從河水裡撈出來的。”阿拉茲緊接着答道。
比爾默然不語,思索着。
好片刻後,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眼神大方光芒。
“我想起來了,這傢伙肚子上的洞,大小粗細,是不是和酋長野性滋生後的角差不多?”比爾是見識過陳宇野性滋生狀態的,此刻稍稍聯想一番,竟然是猜到了。
被比爾這般一提,阿拉茲也恍惚間回憶起來,重重點頭。
“對,這麼一說,還真是。”
“哈哈,看來,酋長他們,大獲全勝了!”比爾大笑,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想着酋長他們帶領着部族,剿滅一波又一波的半人馬,心裡在此刻,竟然是頗爲急切起來。
“可惜,咱們必須得留守!”
阿拉茲和比爾對視一眼,互相哀嘆一聲,正爲自己無法參與到這般戰鬥的時候,外面,一羣嘈雜的聲音傳了進來。
“酋長,酋長暈了!”
“快來牛啊,快來牛啊!”
幾名牛頭人小心的擡着陳宇,眼眸通紅的大聲呼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