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悶熱的上海讓人有些煩躁,天氣預報說颱風馬上來了,秦升依舊記得大學經歷的那次颱風,應該是上海這二十年來最厲害的颱風,那時候大家都待在宿舍裡不敢出門,生怕出門就被颱風給吹走了,可偏偏蘇沁的胃炎給犯了,在宿舍疼的是死去活來。
縱然是大中午,外面依舊是烏漆嘛黑,狂風大作暴雨來襲,像是末日降臨。
蘇沁的舍友想要給秦升打電話,可是蘇沁卻堅持不讓,這樣的天氣太容易出事了,她不想讓秦升爲她冒險,於是只能忍着。
只是病來如山倒,不是你能忍就能忍得住啊,最後蘇沁的舍友是在看不下去了,就給秦升打了電話,接到電話時的秦升毫不猶豫的就準備衝出去,宿舍其他幾個人詢問怎麼回事後,最終決定夏鼎開車曹宇峰陪同,這才讓秦升把蘇沁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這座城市依舊還是這座城市,只是那些人卻不在是這些人,那些故事也已經隨風而散了,人走着走着也就散了,很多曾經朝夕相處的故人,其實早已經見過了最後一面,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
夏鼎上次去上海的時候告訴秦升,說過段時間在上海有個同學聚會,都是當時他們那級玩的比較熟的,說他到時候要去湊熱鬧,看能拆散一對是一對,秦升這次正好回到上海,突然到時候也想湊湊熱鬧去。
十點剛過,秦升帶着林素就已經到了思南路了,其實在上海的老城區待久了,秦升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似乎這纔是一座城市真正的韻味,不像浦東那邊只有摩天大樓,初看驚豔多看就膩,難怪那些大佬們都喜歡住在老城區的花園洋房裡,秦升想着以後等老了,也在上海買這麼一套洋房,每年過來待幾個月,其實也挺好的。
這段時間林素幾乎都是職業裝,今天總算可以穿的輕鬆舒服點了,簡單的印花白T恤和泛白牛仔褲搭配高跟涼鞋,最重要的是和秦升還是情侶裝,她買的時候也順便給秦升買了套,雖說秦升這段時間不在上海,可是林素幾次和閨蜜逛街也都給秦升買了幾套衣服。
說實話秦升這三十年也挺幸福的,小時候有王姨買衣服,長大后王姨和欣欣逛街經常給他買東西,再後來就有了蘇沁了,蘇沁不比王姨疼她,如今又有姐姐林素等等,反正在穿衣這方面,他從來不用操心啊。
梧桐綠茵,斑駁老牆,生鏽的鐵門訴說着家家戶戶的故事,院內的參天大樹不知隱藏着多少秘密,秦升每次走到這樣的老洋房門口,總會深思這些青磚灰瓦見證了多少過往歷史,人來人往走不盡,不變的它們只是,聽着這家那家的故事,不悲不喜就在那,再過十年百年依舊如此。
老洋房客廳裡面,老太太早已經等候多時了,聽說秦升回上海了,老太太高興的像個孩子,早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秦升和林素過來了,傭人去買菜的時候,還叮囑要買新鮮的等等,讓人是忍俊不禁。
朱清文帶着孩子也過來了,正陪着老太太在聊天,不過那位封疆大吏這會並不在,等到午飯的時候才能抽空過來,誰讓他是大忙人啊,走上這條路,本就要捨棄很多東西,想要走的更遠,就要捨棄的更多,至於得到了哪些,每個人心中才有自己的答案。
保姆還沒等秦升林素進來,就對着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他們來了”
老太太聽到這話,笑呵呵的就站了起來,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消失了不少,秦升和林素哪敢讓外婆迎接啊,連忙快步走了過來,老太太拉着秦升的手喊道“哎呦,怎麼又瘦了啊,在北京是不是水土不服啊?就說你跑北京幹什麼去呀,上海比北京舒服啊,我就喜歡待在上海啊”
老太太也知道秦升在上海待的時間比較長,在北京也就待了幾個月而已,所以說秦升是水土不服,這會老太太都顧不上外孫媳婦了,因爲畢竟一個多月沒見外孫了,林素這期間還來過兩三次呢,老太太覺得都是自己人了,也就不用那麼客氣了。
於是,老太太拉着秦升說了良久的話,這才顧上旁邊的林素,笑着誇了林素幾句,能讓老太太如此對待已經足夠了,林素笑着問候着老太太,最後又被小姨朱清文拉走了,說老太太這是想外孫了,就讓秦升陪着老太太多聊幾句。
秦升剛坐下,老太太就給秦升拿水果拿點心,秦升也不敢拒絕,就邊吃邊聊,老太太一會詢問他去北京幹什麼,一會又問怎麼去了這麼久,然後又問還去不去了等等,像個孩子一樣問的不停,這讓秦升是哭笑不得,但心裡卻感動的無話可說,外婆是真的疼他。
直到過了大半小時,老太太才放秦升離開,隨後纔跟林素嘮起了家長裡短,朱清文這時候去了廚房,秦升就跟着進了廚房,廚房裡保姆剛開始準備午餐,秦升和朱清文就幫着洗菜切菜,然後聊這些隨意的話題。
“沒想到,你們還真能說服你那個大媽啊”朱清文有些好笑道,她是知道秦家那位大媳婦的脾氣的,以前也見識過,想讓她聽朱家的建議,那真的有些難。
秦升如實回道“不是我們說服的,是大伯說服的,大媽還是相信大伯的,大伯對於小姨你們的建議還是比較贊同的”
“哦,你們那位大伯捨得出山了?”朱清文很是詫異道,她知道秦升去找過秦長興,但是並不知道是秦長興說服的趙安之,對於秦長興,朱清文不算陌生,當年的風雲人物啊,只是多少讓人有些嘆息。
如果當年的秦長興沒有因爲秦家的事情而遁入空門,也許今天的秦長興一個人就足以讓任何人不敢輕視秦家,也或許秦長安就不會走這條路了,一切都是命運啊,不經意的事情就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
秦升搖搖頭道“大伯還沒回來,我只是給大伯打了個電話”
“你們那位大伯要是回來的話,你也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了,哎”朱清文長嘆口氣道“算了不說這些了,這次準備在上海待多久?”
“還不知道”秦升如是說道,他確實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朱清文也沒多說什麼,笑道“那就先不着急回去,回去了也沒什麼事,就當在上海靜靜心吧,也或許用不了多久關於你們家的事情就會有結果了,到時候再回去也不晚”
秦升思索了片刻隨口說道“我有些擔心長安系,如果我們不在的話,就怕他們太過肆無忌憚,到時候長安系滿目瘡痍,會不會讓我們秦家雪上加霜?”
朱清文輕笑道“放心吧,你完全不用擔心這些,第一那些人可沒你想象的那麼着急,同時你也別小瞧了他們,在四九城廝混了這麼多年,這點覺悟還是有的。第二,就算是他們做出什麼事情,也絕對不會和秦家有關係的,很多人都盯着呢,只要你們不再幹涉長安系的事情就行了”
秦升默默點頭,他相信小姨要比他們看的更遠,畢竟小姨背後還有舅舅小姨夫他們,他們站的已經足夠高了。
午飯剛上桌,老太太招呼着大家坐下,生怕餓着她的外孫和外孫媳婦,秦升自然是坐在老太太的旁邊了,還沒動筷子就聽見外面的鳴笛聲了,秦升知道那位小姨夫來了,於是連忙起身秦升帶着林素出去迎接。
在來老太太這邊的時候,秦升就已經給林素說過今天小姨夫也會過來,林素多少有些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見小姨夫,也是第一次在如此場合近距離接觸一位封疆大吏,還是主政上海這座全中國經濟最發達城市的大佬啊。
秦升笑着說不用多想什麼,今天只是家人之間的聚會而已,小姨夫只是小姨夫而已,雖然秦升這麼說,可林素還有些緊張。
老洋房樓下,朱長順已經下車了,不緊不慢的走向了老洋房,司機和秘書則依舊在車裡等着,他們對這裡早已經熟記於心,朱長順擡頭看見秦升帶着女朋友出來了,面帶笑意揮手,這次的朱長順看起來很是平易近人。
秦升輕聲喊道“姨夫”
朱長順笑着點頭,輕拍着秦升的肩膀,隨後他看向了也喊了聲姨夫的林素,他自然知道秦升這位女朋友,畢竟妻子朱清文可沒少提起她,這位長相漂亮的女孩在秦升面前比較矜持,和大多數女孩都差不多,似乎除過漂亮氣質好點沒什麼區別,可是朱長順也知道她足夠優秀,如今更是林氏集團的掌舵者,如果沒有絕對的實力的話,林氏也不會將諾大的集團交給這個姑娘手裡,所以朱長順還是挺欣賞秦升這個女朋友的。
“你就是林素吧”朱長順很是和藹的問道。
林素如今早已是半個朱家人了,平日裡見了老太太和朱清文也都是喊外婆和小姨,所以見了朱長順自然也是喊小姨夫,不然喊其他的可能還有些不適應。
林素對於這位小姨夫並不陌生,只是以前都是在電視網絡新聞上見,這是第一次見到小姨夫本人啊,那股自然而然的氣場讓她有些拘束,她只能笑着點頭。
“別緊張,我只是你們的小姨夫而已”朱長順笑呵呵道,他當然理解林素了。
這時秦升幫忙化解道“姨夫,午飯已經好了,就等您了,外婆和小姨已經候着了”
“那就進去吧”朱長順笑着說道,隨後大步走向了裡面。
秦升輕輕握着林素的手,然後低聲調侃道“我們的林大總裁也會緊張啊”
“你還說”林素瞪眼秦升道,希望以後再見到秦升那位舅舅的時候不會這麼緊張,可能以後還會見到很多這樣的大人物,看來自己還需要繼續鍛鍊啊。
午飯的氣氛很溫馨,朱長順在飯桌上表現的很隨意,他哪敢在老太太面前擺架子啊,要知道以前剛和朱清文談的時候,朱老爺子對此還頗有意見,老太太可沒少說好話啊,所以朱長順這些年對老太太很是孝順,老太太對這位女婿也很滿意,特別是朱長順越走越遠以後,老太太覺得當年沒有看錯人,只是朱長順後來越來越忙,所以來看老太太的次數有點少了,老太太對此也沒有意見,因爲正事要緊啊。
有朱長順在,別說林素很少說話,就連秦升的話都有些少了,還好老太太和朱清文不想讓氣氛尷尬,主動聊起了很多話題,這才讓兩個年輕人慢慢的適應了,秦升到後面說的也就多了。
午飯過後,朱清文和林素陪着老太太在客廳裡聊天,朱長順意料當中的將秦升喊到了二樓的露臺,秦升跟在朱長順的後面,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這可是他第一次單獨面對這位小姨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