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的傷害是猛烈的,他這段時間在這裡淤積的負面情緒,在這一瞬全部爆發出來。
雙目圓瞪,嘶吼一聲,他彷彿是雷神轉世,帶着村民和那些打手們撕打在一起。
砰!
李虎一拳打飛一個打手,再一把抓起把村民壓制住的另一個打手。這一刻男子漢的熱血在他血管裡沸騰着,新仇舊恨,所有的積怨都在拳腳上爆發出來。
在衆打手看來,李虎簡直就是個瘋子,是個下山的瘋虎,根本讓人不敢靠近。
他們且戰且退,一部分人被村民抓住,硬塞進路邊的堆肥裡,鬧了個滿嘴‘留香’。
就在他們哭爹喊娘,求真神保佑的時候,回去取槍的人來了。他大喊一聲:“給我讓開!”
那是一把來複槍,威力巨大。獨特的構造,讓子彈螺旋式的衝擊出槍膛,能在遠距離精確擊中對手。所以這個持槍者,根本不需要靠近,就地瞄準李虎。
回去取槍的時候,他已經得到命令,照準李虎的四肢非要害部位,隨便射擊。
呼啦啦!
原本圍着李虎的一羣打手紛紛閃開,李虎意識到什麼。他沉默不語,狂追猛趕,始終盯着貢嘎不放。
貢嘎給嚇傻了,他一邊嚎叫一邊躲閃、咒罵。媽的,幹嘛老盯着我,老子又沒弄你女人!
他這樣的人,永遠無法理解什麼叫做道德,什麼叫做正義,也無法理解什麼叫做友誼。
李虎很看重和塔格的友誼,所以愛屋及烏,塔格的家人他也一併照顧着。畢竟在這段煎熬的時光裡,塔格給了他莫大的慰藉和支持。
而眼前這個畜生,一貫的欺男霸女,可惡至極。既然對方有來複槍,還不如讓貢嘎來做肉盾?
三五步追上貢嘎,李虎抓起他背對着槍手。此時槍聲響起,火光迸濺,子彈劃破空氣,以比閃電還快的速度飛來。
在普通人看來,子彈根本是人力無法躲避的。你當所有人都是駭客帝國裡的黑衣人麼?
可是在李虎眼裡,子彈居然是有軌跡的,這讓他也是大吃一驚。他分明看到一條水線在前方形成,就像果凍被射穿。
水線的延伸速度自然是極快的,但只要看得見,李虎就有機會躲避。就在第一顆子彈飛射來的瞬間,他腦袋微微一偏。
“瘋子,你這個瘋子,你怎麼可能躲開子彈?放開我,瘋子,老子不要和你一起死!”
“啊,求求你,大哥、大爺,爸爸,放了我!”
貢嘎根本就嚇尿了,他一會哭一會兒笑,褲子溼漉漉的。他咒罵着哀求着,四肢亂動,想要掙脫李虎的手掌心。
可惜李虎的手就像老虎鉗子鉗住鋼釺,根本紋絲不動。
“偏頭!”李虎吼一聲,貢嘎下意識的跟着他側頭。
幾乎是同一時間,李虎和貢嘎都感覺一股熾熱的線伴隨嗡鳴,從他們臉頰旁邊呼嘯而過,噗地一聲鑽入他們背後的樹幹中。
嗡嗡!
兩個人的耳朵都是嗡鳴陣陣,李虎搖搖腦袋,聽覺才勉強恢復。而貢嘎則是一直嗡鳴着,他傻眼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居然真的躲開了?躲開子彈了?不,這絕對不可能。
這一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村民、打手、槍手,包括遠處房屋裡的人。
彤彤坐在沙發裡,從敞開的窗戶看着那一幕。別看他雙眼眯縫着,老核桃皮
似的佈滿皺紋的臉已經老得不像樣子,但他的感官還是非常棒的,比絕大部分年輕人都好。
他看到李虎躲閃的樣子,很快,像風一樣。
“哼,都是聖石的作用,看着吧,等你幫我把所有的阿芙蓉田都改良完畢,就是我挖出聖石的時候了。”
彤彤手裡捏着兩個鐵皮核桃,緩緩轉動着。
另一個屋子裡,大鬍子聽到槍聲,敏感地擡起頭盯着外面。他的屋子距離事發地有一段距離,並且視野不開闊,所以他只能聽聲猜測。
“狗孃養的,彤彤這老雜毛,想要把我的寶貝弄壞不成?”他奪門而出,卻被兩個人攔住。
“對不起楚先生,我們師傅說,最近外面不太平,請您少出屋走動。”兩個人手裡都握着輕機槍,即便是楚懷山,也不敢輕易與槍做對。
“哼,彤彤人呢?”楚懷山怒問。
“師傅正在練功,不能打攪。您如果有需求,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轉告他老人家的。”兩個槍手對待楚懷山,冰冷卻也是尊重着。
畢竟這個人,用師傅的話說,那是華夏一虎,目前得罪不得。等到他的交易中心從亞洲轉移到拉丁美洲,就可以無視此人了。
他們晃了晃手裡的槍,楚懷山鬱悶地轉回屋內。一關上門,屋內光影一晃,窗戶一陣風鑽入,沙發上就多了個人。
“我說師弟,你是不是陰魂不散?好好的不在秦山呆着,老來糾纏我幹啥?”楚懷山捏着眉心,很懊惱地說。
最近幾天亮眼睛總是糾纏着他,讓他苦惱不已。更苦惱的是,現在他打不過亮眼睛。
“你看到了,和這個印尼人合作是沒好處的,你不如幫我一把,救救那個孩子。”亮眼睛道。
楚懷山冷笑:“救他?誰救我呢?”
“師兄,你已經是築基後期了吧?所以這麼迫切的需要那個東西,如果沒有那個東西,你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亮眼睛淡淡的說道,“你可曾想過,那個印尼人把那孩子囚禁在這裡是爲啥?”
“無非是改造阿芙蓉田,我說了的。”楚懷山眼神閃爍,這個說辭他自己都不相信。
“呵呵。”亮眼睛淡淡地笑,“如果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了。你不幫我,我自己去救人,不過從此以後,你休想再知道我們身在何處。”
“我拜託你張薰,你以爲現在是兩百年前嗎?信息時代,科技社會,一舉一動,天上都有衛星盯着呢。”楚懷山冷笑,“而且沒聽到嗎?邦邦邦!外邊打槍呢!我們師父怎麼死的?不就是在日本鬼子槍口下死的嗎?”
張薰眉頭微皺,眼前又晃過那血腥的一幕。他不說話了,手捏訣,口中唸唸有詞。
楚懷山只覺得眼前一陣霧氣晃過,師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霧中。
砰砰砰!
槍聲不斷響起,李虎抓着貢嘎,已經衝到那個槍手身旁。
槍手嚇壞了,臉色焦黃,端着槍的手不斷顫抖着,根本無法瞄準,亂扣扳機,瞎打一通。
眼前這傢伙是不是人呀,他是不是地獄來的魔鬼?怎麼可能有人避開子彈?
就在李虎將要抓住他的時候,忽然身形一歪,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貢嘎趁機從他手中逃脫,擔心褲子溼漉漉的被人笑。
事實上,貢嘎想的太多了,眼下誰還有功夫管他呢?大家都沉浸在巨大的震驚當中,被這個華夏來的
農民小夥子嚇壞了。
彤彤帶着阿達等人,從遠處田埂走來。
“老師!”
“師父!”
“大巫師!”
大家紛紛向他低頭,表達自己的敬意,包括富有反抗精神的一家人。
無論這幫打手如何作惡多端,大巫師彤彤在他們心目中始終是值得尊敬的。
彤彤非常嚴肅,但是眼神溫和地和大家點頭,接受着大家的敬意。他走到李虎跟前,彎腰摸了摸他的額頭,燙的厲害。
“把他擡回去。”彤彤命令道。
幾個打手猶豫着不敢上前,倒是飛紅的家人主動上前,小心擡起他。
彤彤從頭到尾把李虎躲避子彈的樣子看在眼裡,這個年輕人的身體,正在受到寶貝的影響,變的無與倫比的快。
未來,他還會發生怎樣的變化?無論如何,等阿芙蓉田搞定,自己就能得到那個寶貝,想到未來的美好,彤彤那顆寂寞已久的衰老心臟,似乎又注入新的活力。
“哼,不過不管你怎麼厲害,始終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彤彤看着躺在牀上,臉色通紅喘息不定的李虎,嘴角綻出一抹冷笑。
塔格一直在旁邊,緊張地看着他們。彤彤命令他,一定要伺候好李虎吃喝,他低頭答應着。
“你幹好這件事,回頭我可以幫你主持公道,我知道,你姐姐被貢嘎害了。”彤彤摸着塔格的手臂,他踮起腳都夠不到孩子的腦袋,“我可以讓你親手殺了他。”
塔格惶恐地低下頭,不敢看彤彤。但是眼神卻閃爍出一絲復仇的光芒,對於彤彤來說,這就足夠了。
至少這意味着,他的話對於這孩子來說,還是起決定性作用的。
塔格一直低頭,等彤彤走沒影了,又過了十多分鐘,他才一溜小跑去打了一盆水拿了乾淨毛巾,又一溜小跑回到牀前。
“李大哥,他走了。”塔格低聲道。
原本還病怏怏臉色通紅的李虎,忽然褪去紅色,睜開眼坐起來。
塔格遞上毛巾,李虎接了擦一把臉和上身,扭扭脖子:“他孃的,裝中蠱還真難咧。”
“嘿嘿。”塔格嘿嘿的笑,臉上有了青少年該有的調皮和勃勃生氣。
他內心對李虎,有感激、好奇和敬佩。他不知道李虎中蠱之後,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可以不受控制。
其實好幾天前塔格就發現這一點了,李虎讓他不要說出去。現在李虎和彤彤,塔格內心更傾向於前者。
擦了臉之後,李虎跳下牀來,從角落裡翻出一個木盒子。這個木盒子是塔格的老丈人交給他的,裡邊是村子裡長者們所記錄的關於各種古老的蠱術的下蠱和解除方法。
雙管齊下,這就是李虎目前還留在這裡的緣故。
看到李虎研究那本泛黃快要腐朽的書,塔格很自覺地走到大門口守着,他們之間已經形成默契。
可是啊,世界上的事兒永遠都沒有那麼順遂人意的。
他們以爲騙過了彤彤,卻不知彤彤離開之後,阿達卻留下了。別看這個傢伙莽撞的像頭熊,實際上身體輕盈靈活。
他就趴在對面屋頂上,看着李虎所住的小院裡所發生的一切。
“好啊,塔格居然背叛了師父。還有,這個傢伙居然不受控制了?”阿達心中無比震驚,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彤彤下蠱失敗。這個來自華夏的小夥子,他到底是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