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絕殺”的弟兄不分晝夜的有人在村子裡巡邏,沒有再發現有黑衣人出沒,不過他們非但沒有放鬆警惕,反而加強了戒備,將杏花村守得嚴嚴實實。
村民們提心吊膽的過了兩日,沒有聽說村裡有壞人出現,便放下心來,高高興興的準備過年。
今年多虧九娘想法子弄了水車,將河裡的水引到農田裡灌溉,水稻供水充足,所以收成很不錯,將賦稅交了還有一部分餘糧拿去換銀子,再加上之前每家每戶都出一兩個壯丁幫忙修路,也賺了不小一筆,所以今年杏花村的村民們都不愁過年沒錢買肉吃了。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家家戶戶將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門上還貼了對聯和年畫,看起來一派吉祥喜慶。
小成在村裡走了一圈,便立刻過來找楚東陽:“頭兒,明兒就是大年三十了,咱是不是還有一件事沒做?”
楚東陽在西北關呆了那麼多年,在軍營裡過年除了加餐外,便跟平時沒什麼區別,再加上他離開杏花村那麼多年,村裡過年有什麼習俗,他已經記不得了。
“還有什麼事兒沒做?”楚東陽蹙着眉看向小成,眼底透着一絲淡淡的困惑。
“我方纔在村裡轉了一圈兒,發現家家戶戶門上都貼了對聯和年畫,看着十分喜慶,就咱們家沒貼……”小成撓了撓頭,憨笑着道:“頭兒,今年是咱們在杏花村過的第一個新年,怎麼着也要整得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不貼年畫和對聯便少了些年味兒。反正明兒纔是大年三十,今日鎮上應該還有年畫賣,我這就去鎮上買。”
“楊進大哥前日跟我說了,他怕我不懂,便順便幫我把對聯和年畫都買回來了,只是還沒有拿過來,大概是忘記了,你去他家問問,將年畫和對聯拿回來貼上吧!”楚東陽說着,想了想,又道:“不知道他買了多少,若是不夠貼的話,你去鎮上再多買一些回來,給每個弟兄的房門都貼上……”
“絕殺”的弟兄跟着楚東陽來到杏花村,將這裡當成了家,就像小成方纔說的,今年是大家夥兒在杏花村過的第一個新年,務必要過得紅紅火火的,所以多買些年畫和對聯回來,要貼就多貼點兒,將每個門窗都貼滿,要多喜慶便要多喜慶,年味兒十足。
多買幾副年畫又花不了幾個錢,楚東陽自然十分樂意如了他們意。
“好嘞!”小成笑呵呵的應着,然後閃身就沒影兒了。
楚東陽看着小成消失的方向,淡淡的揚了一下脣角,心裡莫名的生出一絲喜悅。
九娘剛剛給小傢伙餵了奶,這會兒正抱着小傢伙在房間裡走過來走過去,哄着小傢伙睡覺。她經過房門口時,看到楚東陽站在客廳中央傻笑,不由得一愣,以爲自己眼花了,又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這纔開口叫他:“相公,你一個人站在那兒傻笑什麼?”
楚東陽聽到九孃的聲音,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輕咳了一聲,邊往裡屋走邊道:“剛纔小成過來,說別人家都貼了對聯和年畫,就咱家沒貼,他吵着要去買……”
九娘又是一愣,挑着眉看向楚東陽,笑而不語。
小成會吵着要去買?
小成在衆弟兄裡面,年紀算是最小的,可他畢竟來自“絕殺”,受過最嚴格殘酷的訓練,所有棱角都被磨成尖刀,早已將屬於他那個年齡的稚氣都磨滅掉,怎麼可能會吵着要去買年畫和對聯?
楚東陽耳根紅了紅,卻裝作沒看到九娘打量他的眼神似的,自顧自的伸手去抱兒子,岔開話題道:“你上牀躺着,我哄承兒睡。別在房門口站着,這兒風大,你現在還在月子裡,吹不得風的……”
九娘抿着脣笑了笑,道:“我穿了這麼厚,又帶了帽子,見了風也無礙的。”
“聽話,快躺回到牀上去。”楚東陽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攬着九孃的肩膀,將她往牀邊帶。
小傢伙被爹爹單手摟着,可能覺着不太好受,小嘴兒一扁,便哭了起來。
“還是讓我抱他睡吧!”所謂母子連心一點不假,九娘聽到兒子哭,心便揪了起來,邊伸手去抱兒子邊對楚東陽道:“兒子犯困了,想睡覺呢,這會兒比較容易哭鬧,我抱着哄哄他就睡着了。”
九娘將兒子抱到手上,小傢伙竟然真的沒哭了,小嘴兒吮了吮,便閉着眼睛睡覺了。
楚東陽瞧着兒子在九娘懷裡睡得安穩又愜意,不由得鬱悶的哼了哼,道:“這臭小子,竟然不要爹抱,只認準了你娘一個人,若是讓你娘累着了,看老子不揍得你屁股開花!”
九娘好笑的嗔了楚東陽一眼,道:“咱兒子屁股上那朵花兒便是相公揍出來的吧?”
小孩子的屁股上通常都有一塊青紫色的印子,等孩子長大了,那青紫色便會慢慢淡化直至消失,可楚承的屁股上的那塊印子卻不是青紫色的,而是暗紅色的,且形狀很好看,像一朵六瓣的紅花兒。
九娘初次發現兒子屁股上的這塊印記時,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也不知道等兒子長大了這印子會不會消失,萬一去不掉,那以後可咋辦?
兩口子低聲說笑中,小傢伙終於睡熟了。
九娘便將孩子放回到牀上去,幫他掖了掖被子,自己卻沒有聽楚東陽的話躺回牀上,而是揪着自己的頭髮皺着眉看向楚東陽,道:“相公,我十多天沒洗頭沖涼了,頭髮都油膩了,頭皮又癢,難受得很。你幫我打兩桶熱水去淨房,我洗頭沖涼去。”
楚東陽站着不動,一臉不贊同的看着九娘,道:“那日產婆叮囑的話你忘記了?我可記得很清楚。坐月子不能吹風,不能洗頭沖涼……要是受了涼,很容易落下病根,以後發作起來很難受的。”
九娘十分嫌棄的扒拉着自己的頭髮,皺了皺鼻子,然後將頭湊到楚東陽勉強,道:“相公,你來聞聞,聞到酸臭味兒了嗎?”
平時三日洗一次頭,每日都要洗澡擦身,現在十多日不洗頭洗澡,九娘怎麼忍受得了?
楚東陽伸手將九娘撈進懷裡,在她發頂親了親,笑着道:“還是很香啊,哪裡又酸臭味兒?”
楚東陽覺得,九娘就算半年不洗頭沖涼也還是香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嘛,是自己心愛的人,不管如何她都是最好的。
九娘推了推楚東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我總得洗頭洗澡,乾乾淨淨、舒舒服服的過個好年吧?”
楚東陽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道:“不行!會着涼的。最多隻能打盆熱水過來,我幫你擦擦身。”
“頭髮呢?頭髮也要洗的啊!頂着這一頭油膩膩的頭髮,我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會做噩夢的。”九娘抱怨着,然後道:“相公端兩個火盆到隔壁屋去,我洗好頭便過去將頭髮烘乾,保證不會着涼的。”
這個時候,九娘尤其懷念暖氣和吹風筒,月子裡洗頭洗澡都不用擔心會着涼。
“端兩個火盆過來就行?”楚東陽蹙着眉看向九娘,道:“那要多久才能烘乾你的頭髮?若是時間太長,肯定會着涼的。算了,你還是忍忍吧,別洗了。”
“相公,你就幫我打熱水過來讓我洗頭洗澡吧!”九娘抓着楚東陽的手臂搖啊搖,撒嬌道:“還有半個月才能出月子,但現在半天我都覺得難熬了,你讓我如何能忍到出月子才能洗啊?
楚東陽無奈地嘆了口氣,拿九娘沒辦法,便只能依着她去提了兩桶熱水來,並且吩咐弟兄們去拿幾個火盆回來。
一番折騰後,九娘終於一身清爽的從淨房走了出來,邊在火盆旁邊烘乾頭髮邊笑着對楚東陽道:“相公,咱們不是也該給兒子洗個澡?”
楚東陽看了九娘一眼,擡腳便朝牀邊走去,道:“你趕緊將頭髮烘乾,要是着涼了,我可不會心疼你。”
九娘癟癟嘴,嘀咕道:“這麼冷的天兒,沒有暖氣,就這麼幾個火盆確實太冷了!算了,不洗就不洗吧,等天氣回暖了再幫她洗。”
九娘烘乾了頭髮,換上衣裳,沒一會兒,便見芸娘和楊進一人捧着幾副對聯和年畫走了進來,九娘愣了一下,笑着道:“楊進大哥,嫂子,你們怎麼得空過來?”
楊進抖了抖手上對聯,笑着道:“剛纔小成兄弟過去我那邊來,他問我買了多少對聯,還沒說的兩句話他就轉身跑掉了,連這些年畫和對兩都沒帶回來,這不,忙完了家裡的事兒,正過來打算幫你們呢!”
“小成兄弟大概是看到你買的對聯和年畫還不夠多,便跑鎮上去買了。”楚東陽說着,便又問:“除了貼對聯和年畫,楊進大哥覺得過年還需怎麼備些什麼?”
楊進撓了撓頭,想了想,尷尬的笑道:“隨意一點就好,怎麼開心怎麼過。反正自我當家做主後,過年便隨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