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問道：“那你是怎麼迴應他的？”
“這小子的推薦人不太可靠，他開得價格又特別高，要貨特別急，有點兒不符合常理。”高大勇沉聲說道，“所以我有點兒懷疑，就沒敢直接答應他。”
“你懷疑他？”
“嗯。”高大勇點了下頭，“我懷疑他是警察那一邊的人，做臥底來抓我。”
李青同錢黎明對視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這個高大勇果然是久經歷練之輩，其精明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拉過一把椅子，李青在高大勇面前坐了下來：“金角港有一批軍火，你知道麼？”
“不...”高大勇剛剛吐出這一個字，驀地對上李青陰冷的目光，當即連忙改口，“知道，知道。”
“嗯。”李青滿意的點了下頭，“我聽說你一直在爲這批軍火尋找下家？”
“是。”
微微停頓了一下，李青又問：“那這批軍火的上家是誰？”
“不知道。”
李青眉頭一蹙：“嗯？”
“李家主，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高大勇聲音急促的說道，“我只知道這批軍火的賣家來頭很大，但具體是什麼身份，我完全不清楚。”
“那他們是怎麼找到你的？”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睡覺，然後...”說到這裡，高大勇的臉頰肌肉一陣難以抑制的抽搐，“然後從窗外跳進來了一個怪物，他拿一把彎刀架在我脖子上，告訴我說會有一批走私軍火運抵金角港，讓我爲他們尋找買家...”
錢黎明笑了笑：“就是那隻蒙面的野猴子？”
高大勇連連點頭：“是是是，就像是一隻猴子，他的兩隻胳膊特別長。”
李青目光微沉：“那這麼說，除了這個人之外，你根本就沒見過真正的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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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完全沒見過。”
李青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追問：“那怎麼樣才能見到賣主？”
高大勇目光微斂，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李家主，錢老闆，我要是...你們能不能放了我？我可真沒冒犯過你們啊。”
“當然。”李青點頭，“如果你配合，一切自然好商量。我們是商人，又不是窮兇極惡，嗜血如命的狂徒。能夠實現雙贏，當然是最願意看到的局面。”
高大勇心下有了底，當即點頭說道：“這批貨的交易形式跟以往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往常的交易爲了安全，都是由我來做中間人。也就是說我從賣家那裡接貨，然後到買家那裡提錢。最後將貨交給買家，將錢打給賣家。這樣一來，買賣雙方從不見面，他們只需要來找我，也便於我從中抽成盈利。”高大勇慢慢的解釋道，“不過這一次不一樣，對方只讓我幫忙尋找下家，並沒將貨委託給我處理。我懷疑他們就是擔心我從中拿錢，壞了他們的利潤。”
李青眼底掠過一抹了然：“也就是說，這一次很有可能會是買賣
雙方當場交易，你只負責引薦，以一個介紹人的身份出現，是這樣的麼？”
“就是這個意思。”高大勇忙不迭的點頭，“所以在正式交易的時候，一定是賣主，買主和中間人的三方見面，我從裡面根本拿不到利潤。”
李青扭過頭輕輕看了一眼錢黎明：“這種做法，極有可能是對方打算做長期交易，想要剔除中間商的差價。”
“嗯，靠譜。”錢黎明贊同的點了下頭，“如果是長期拿貨，我們也會盡量避開中間商，選擇雙方直接接觸。只不過他們做得更大膽一點兒，完全不守行業規矩。”
李青沉吟片刻，再度擡眼看向高大勇：“你現在找到賣家了麼？”
“因爲量太大，有財力吃掉這批軍火的人不多。”高大勇說道，“到現在爲止，只有一個金主還算合適，只不過他開價有點兒低，而賣主又沒有來催我，所以我想再等等看。”
蘇胖子呵呵一笑，在旁邊插嘴道：“拿不到錢，你還做的這麼賣力，很會幫東家賺錢嘛。”
高大勇臉色發苦：“這位大哥啊，我倒是不想這麼賣力，可我要是做得不好，不單單是拿不拿錢的問題，那直接掉的就是腦袋啊。”
李青低低的問：“你說還算合適的那個金主，是哪一位？”
高大勇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明臺江家。”
“江家？”李青再度擡頭看向了錢黎明，“你聽過這一家人麼？”
“當然聽過，如雷貫耳嘛。如果江家想要吃下這一批貨，那也就不足爲奇了。”錢黎明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江家的掌舵人江元州，那可是臨港開放海禁後的第一批走私販。他們慣於做這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在明臺當地很有勢力。”
李青不明白所謂的“很有勢力”是什麼意思，索性便問：“同你錢家比怎麼樣？”
錢黎明微微一笑：“比我錢家稍弱。”
李青輕輕舒了口氣，眼底現出幾絲迷惘：“不對啊，比你錢家稍弱，那也應該是不小的家族了，爲什麼我之前沒有聽過？”
“這倒是也不足爲奇，李家位列臨港三大家族之一，地位超然，當家家主對其下的那些家族瞭解得本就不算多。”錢黎明站得有些乏了，索性也拽過一把椅子坐下，“第二點主要還是因爲江家做的事情都見不得光，屬於上不得檯面的那一種。”
“他們一直都在私底下做走私生意，而後通過海路秘密銷給東南亞各國的私人武裝和反對黨。收入就通過殼公司洗錢，漂白之後作爲營業收入入賬。按照這個家族的勢力，本有財力入股港北國際。但我猜測就是因爲盈利模式有問題，所以在最開始就被嫂子排除掉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李青輕輕點了下頭，目光再度移到了高大勇臉上，“也就是說，交易日期還沒有確定？”
“沒有。”
“什麼時候能夠確定？”
高大勇微微猶豫了一下：“這個...好像也用不了多久，因爲賣主似乎挺着急，畢竟那麼一
大批貨放在金角港，拖得久了肯定會出問題。不過這我也拿捏不準，現在都是他們同我單線聯繫...”
“嗯。”李青低低的說道，“我有這樣一個提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你說，你說。”高大勇忙不迭的說道，表現得相當恭順。
“如果我們把你放回去...”
李青言語止住，高大勇臉色卻是猛地一變，他一瞬間就明白了李青眼下的意味：“你的意思是...讓我做內線？”
“沒錯，你願意麼？”
“我...”高大勇眼底緩緩涌起了一抹無奈，如他這種小人物，不願意就是死路一條，又能有什麼選擇呢？
高大勇狠狠點了下頭：“願意。”
“很好。”李青臉頰涌起了讚賞神色，“我們會放你回去，一有消息，隨時通知我們。至於今晚找你談生意的那個男人，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他有很大的問題，你最好保持距離。”
高大勇怔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好極了。”李青站起身，將凳子扯到了一邊，衝着錢黎明輕輕點了下頭。
錢黎明嘿嘿一笑，對高大勇道：“你既然清楚我們是什麼人，那也就不用多介紹了，如果你想在私底下耍花活兒...”
“錢老闆放心，我絕對沒那個膽子。”高大勇恨不得賭咒發誓，他這話說得確實是出自真心，李錢兩家在臨港勢力驚人，遠非一個來路不正的江家和突然冒出來的神秘勢力所能比擬。就算是給高大勇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動歪腦筋。
“來人。”
錢黎明衝着門外嚷了一聲，很快有保鏢推門而入：“錢董。”
“把他放回去。”錢黎明衝着綁在椅子上的高大勇指了指。
“是。”保鏢走過來將高大勇身上的繩子解開，而後拖着他向外去。
“兩位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高大勇臨走之前，還不忘對李青和錢黎明表決心。
蘇小媚盯着消失在門口的高大勇，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就這麼放回去了，還真是便宜了他。”
李青伸手摸摸鼻子，蠻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錢黎明則是長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有了點兒眉目。只要咱們跟住這小子，不愁釣不出來那羣混蛋。”
李青輕輕點了下頭，但神色卻並沒有過多的緩和，依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大哥，你怎麼好像一點兒都不開心呢？”錢黎明注意到了李青的神色，禁不住開口問道。
“我還是有點兒擔心。”李青低低的說道，“不確定性太大了。”
錢黎明大大咧咧的擺擺手：“你儘管放心，我會安排人看住這小子的，絕對不會出問題。”
“但願吧。”李青點點頭，但卻依然好似有未解的心事，臉色始終沒有鬆懈。這件事情起源於麻煩，如今取得了這種突破性的進步，李青又覺得似乎有點兒容易得不合常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