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人家小姑娘，有意思麼。”李青沒好氣的斜了杜化笙一眼，旋即問道，“關於那些山賊...有消息了麼？”
“呃，打聽到了。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兒，這幫傢伙完全是本地人糾集在一起，好吃懶做，在鎮子上收平安錢，也就是保護費。我花了點兒小錢，找了一個本地的婦女聊聊，她就全告訴我了。”
說話間，杜化笙擡手向外一指：“就咱們昨天進來的那條路附近，是他們的主要活動範圍。到那裡去轉一轉，不愁找不到人。”
李青用那截樹枝撐住地面，說道：“咱們走吧。”
“你能行麼？”
“要是高手過招肯定不成，但是對付這些小魚小蝦，你儘管放心吧。”李青慢悠悠的起身，扭過頭去問剛剛洗好衣服的女孩兒，“新雅，你一起來麼？”
新雅已經被昨天的事情嚇壞了，這個時候不想再離開他們分毫，當即擦了擦小手，毫不猶豫的點頭。
杜化笙撇了下嘴，依然有些不放心：“你們留下來吧，我自己去還不一樣？”
“不行。”李青搖了下頭，“如果有可能，我還要問問關於夢蝶的事情。”
“那好吧，你儘量別動手了。看你這晃晃悠悠的樣子就惹人心煩，讓新雅扶着你點兒。”
杜化笙絮絮叨叨的說着，帶着兩個人出了旅館院子，沿着那條坑窪不平的黃土路向鎮子外走去。
新雅小心的扶住李青，將自己柔軟的小手放進他溫暖的大手裡。
李青雖然受了不輕的傷，可他也還沒柔弱到這種地步。不過面對新雅的好意，着實沒有拒絕的勇氣。
這女孩兒的手很軟，但掌心卻有一層薄薄的老繭，顯然是做了太多活的緣故。
“那女人告訴我，這幫小子閒着沒事兒，就往路邊的草叢裡一蹲。看到好欺負的就跳出來搶兩個錢，做出昨晚那麼大的案子還是第一次，現在鎮子上的很多人都開始擔心了，總覺得這些人以後會變本加厲。”杜化笙一邊走，一邊懶洋洋的嘟嚷，“當然啦，他們還有可能四處鬼混，收收保護費，調戲良家婦女什麼的...你看這鎮子雖然不大，可要找到他們的蹤跡也不容易啊。最怕的就是這幫小子也知道我們會去找，故意躲起來，咱們可耽誤不起這個工夫...”
話音未盡，三人耳邊都響起了一聲尖利至極的口哨聲，旋即一輛又破又舊的出租車從遠處駛來，車窗裂出條條細紋，坐在裡面的幾個傢伙正興奮到不能自已。
新雅小手微微一緊，情不自禁的道：“我們的車...”
李青眨了眨眼睛，也頗感不可思議。對方似乎正玩兒在興頭上，一點兒危險意識都沒有，就更不要說是偷偷躲起來了。
“他麼的！”杜化笙火了，直接躥到土路中央，叉着腰叫罵，“一羣小癟三兒！搶老子的車去兜風，活膩了吧！”
坐在出租車裡的傢伙看到了路上的三個人，似乎已經認出了他們，猛地加快車速，向着馬路中央的杜化笙撞過去。
新雅嚇
得一聲驚叫，將小臉埋在了李青的肩膀上。
“給臉不要臉。”杜化笙咬着牙，待得那輛車子開到近前時，身形陡然一躍，一腳將前風擋玻璃踹得粉碎。
這股相沖的力道極其之大，他整個人衝進了車裡，蹬翻了副駕駛位，將座位上那名男子的腦袋生生踏碎了！
車裡的人嚇得魂不附體，大聲尖叫起來。這輛出租車完全失去了控制，衝到路邊，撞倒了一座土牆才停下。
杜化笙大罵着，將剛剛開車的男子脖子擰住，伸手去摳後者的眼睛：“沒看到老子麼！我特麼讓你眼瞎！”
那人眼球溢血，慘叫不止，後排的兩個人想要來幫忙，卻被杜化笙兩拳砸了回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喊住他。”李青沉聲道，“至少留一個活的。”
新雅小跑過去，拼盡全力的擡高音調，但聲音卻還顯得柔弱：“你留一個活的！留一個...”
杜化笙蹬開車門走下來，衣服上全是血。
“活的？”他聳了聳肩膀，向着後排瞄了瞄，勾了勾手指，“就你了！下車來吧！”
出租車上原本有四個人，此刻的其中三人已經變成了屍體，只剩下一個戰戰兢兢的縮在車裡。
“讓你下車！別特麼給臉不要臉！”杜化笙又用馬來語吼了一句什麼，然後拽開車門，將那傢伙硬生生的扯下來。
這個男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軟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不止。
杜化笙擦了擦手上的血，咧着嘴正想發問，卻突然見得男人口中涌出了墨綠色的粘稠液體，一股極其糟糕的味道蔓延開。
新雅小臉慘白，躲在李青身後，嬌軀也是抖個不停。她也知道杜化笙性子兇，可卻沒想能狠戾到這種程度，殺起人來像個魔王一樣。
“搞什麼？”杜化笙兩手一攤，向旁挪了半步，“服毒了？不會吧？”
“嚇死了。”李青慢騰騰的走過來，低頭輕輕掃了一眼，“嚇破了苦膽，活不成了。”
男人又抽搐了幾下，眼球向外鼓着，一動也不動了。
“我艹，還真有嚇破膽這種事？”杜化笙擡手摩挲着下巴，好似絲毫不介意在臉上蹭了血跡，“長見識啊，你怎麼知道的？”
“以前遇到過。”李青淡淡的回答，禁不住滿臉無奈，“搞成這個樣子？你打算怎麼收場？”
“呃，這羣小子太過分了嘛，居然敢開車撞我...”杜化笙抻了抻脖子，“雖然車裡血多了點兒，可咱們要是開回院子裡洗洗，應該也...”
“我...我不坐車...”新雅聲音中帶着哭腔，她是真的被嚇懷了。
杜化笙一瞪眼：“你別惹事啊。”
“豈止是血，還有腦漿呢。”李青翻了翻眼皮，“算了，前面的路也不太遠，就這麼走吧，這輛車不要了。”
“真拿你們沒轍。”杜化笙嘆了口氣，跑進路邊的一戶人家，給了點兒錢，商量好由他們幫忙收屍。
交代完後，他又走出來，神色有些懊惱
的問：“咱們的東西怎麼辦？還要不要了？”
“一個活口都沒留，上哪裡找去？”
“要不回那條路上...”
李青擺了下手，沒好氣的道：“你在鎮子上鬧出這麼大亂子，對方聽到風聲早就跑掉了，還能等着我們過去麼？再抓他們要耗費太多時間，得不償失，還是算了吧。”
杜化笙繞到另外一邊，在蹬翻的副駕駛位下摸索了一陣，竟然是拽出了一支手槍。
“哈哈。”他大笑道，“幸虧小爺早有準備啊。”
李青略一琢磨，忽然想起來，這是兩人在小賭場打劫時搶來的槍，被這貨隨手塞到了座椅下面，沒想到竟然逃過一劫。
“哎，也算是有點兒收穫。”他嘆着氣，輕輕一揮手，“準備一下吧，今晚休息一宿，明天走。”
誰也不打算再露天住一宿，所以回去取了晾曬的衣服後，就去了鎮子上那家較大的旅店。
安頓妥當之後，杜化笙再度起身：“你們兩個休息吧，我出去再買點兒東西。要是就這樣空着手進山，還不如現在就牽根繩子上吊呢。”
李青忽然問：“你那支手槍呢？”
杜化笙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坐在旁邊默然不語的新雅，當即明白過來李青言下的意思。
“我說過了，女人就是麻煩。”他把手槍遞過去，轉身離開了屋子。
李青卸掉彈夾看了看，裡面還有六發子彈，便輕聲問道：“你會開槍麼？”
新雅慢慢的搖頭，望着那把手槍的目光中帶着幾分畏懼。
“很簡單，我教你。”李青微微停頓了一下，見女孩兒滿眼抗拒，又補充道，“你必須要學，接下來的路很危險。如果你沒有必備的防身手段，我不會帶你走。”
新雅猶豫片刻，點了點小腦袋，答應了...
杜化笙稍晚一些時候回來，將兩個舊帆布包放在油漆斑駁的桌子上。他見新雅已經睡熟，便湊近了李青，低聲問：“你真把那支槍給她了？”
李青平躺在牀板上，正被骨骼癒合的疼痛搞得直蹙眉頭：“對啊，我們要帶她進山...”
“你看她那副樣子，就算是給她一把槍，能下得去手殺人麼？”
李青思量了一下：“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那種目光很冷，很奇怪。”
杜化笙插嘴：“那是飽經痛苦的人，纔會擁有的目光。”
“所以...我覺得她會有勇氣扣下扳機。”
“好吧，你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杜化笙一揚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帆布包，“水和食物都買好了，大概夠咱們撐個三四天。不過你也別擔心，這山上野味兒不少，肯定餓不死就是了。”
“嗯，辛苦你了。”
“我發現你這人唯一的優點，就是還挺有良心的。”杜化笙脫掉外衣，在旁邊的牀上躺下，“對了，我還找到了一輛車，明天能輕鬆一些。”
李青正想發問，他已經翻了個身，睡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