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我那妹子命硬,現在還在醫院呢,已經醒過來了。”胖子費力的弓着腰,揉着自己已經高高腫起來的小腿說道,“我是從園子後面的狗洞裡爬過來的,你聞聞,現在身上還有一股臭烘烘的泔水味兒。”
蘇胖子說着就將衣袖湊了過來,李青一臉的厭嫌,想要躲開身體還疼的動不了,只能是緊蹙着眉頭硬憋了一口氣。
好在蘇胖子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度糾纏,嘟囔了幾句之後就消停了下來,將手電關掉,兩個人坐在黑夜裡休息了一會兒。
蘇胖子突然開口:“打傷我妹子那小子,被你解決了?”
“嗯。”李青疼的扯了扯嘴角,輕輕的應了一聲。
“我這次跑過來就是爲了找那小子,既然被你收拾掉了,也就沒什麼事情了。”蘇胖子臉上露出釋然之色。
“你還能走路麼?”又過了大概十多分鐘,蘇胖子沉聲問道。
“應該是走不了了。”李青沉默了一會兒纔回答,“骨頭斷了好幾根,流血又太多,現在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蘇胖子嘆了一口氣:“我剛剛從樹上掉下來摔了一下,幸好皮糙肉厚,應該沒什麼大礙,我揹你吧。”
說着蘇胖子將狙擊步槍繞到胸前,然後一伸手扯住李青的胳膊,將他背在了自己身上。憋了一口氣,蘇胖子咬了咬牙,吃力的站起來,然後揹着李青向着北面蹣跚而行。
“我耳朵沒你機靈,你留心一點兒四面的動靜。”蘇胖子一邊呼呼喘着粗氣,一邊嘟嚷道,“正門那邊應該是出大事情了,咱們得快點兒繞出去,要不然非常麻煩。”
“對了,這次的事情是你們做的?”蘇胖子等了一會兒,見李青沒有說話,又再度開口問道。
“應該是吧。”李青趴在蘇胖子後背上,被晃得腦袋昏昏沉沉,輕輕閉上眼睛,處在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之中。
按道理來說幹掉了血骷髏的三位統領之一,李青本應該是高興纔對,但是現在卻一絲興奮的念頭都提不起來。實在是太累了,李青只想撲倒在大牀上,沉沉的睡一個天昏地暗。
蘇胖子天生就是一個話嘮,雖然明知道這種場合講個不停相當危險,但還是管不住自己那張嘴。李青沒心情搭理他,到了後來蘇胖子就像魔怔了一樣,開始自言自語了。
“你一走這麼多天,都跑哪裡去了?”
“被抓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看你這個樣子就是被抓了,對不對?”
“那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蘇胖子吃力的扭着脖子往後看:“喂喂!跟你說話呢?你倒是吱一聲啊。”
“吱...”李青翻了個白眼兒。
蘇胖子那副德性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臉色糾結,將到嘴的話又悶悶的噎了回去。
“停下!”李青微閉的雙眼驀地睜開,突然吩咐了一句。
身子一僵,蘇胖子腆
着肚子立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撇了撇嘴角,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了?”
“你的夜視儀呢?”李青忽然問道。
“掉下樹的時候摔丟了。”
李青沒好氣的罵道:“你怎麼不把自己摔丟了呢?”
“你別急啊,先跟我說說出什麼事情了,讓我也有一個準備。”
又過了十幾秒,李青纔再度開口:“前面有人交手,偷偷潛過去,小心一點兒。”
“嗯。”蘇胖子面色凝重的應下,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緩緩向前挪動,然後腳下一絆,“啊呀”一聲慘叫,撲通栽倒在了地上。
李青整張臉都綠了,這簡直就是頭豬啊,還有比這死胖子更不靠譜的隊友麼?
蘇胖子摔了個跟頭,李青也從他背上滑了下來,躺在一邊咻咻喘着粗氣,沒好氣的罵道:“你還真是蹬鼻子上臉,這是純心要給我上眼藥啊。叫得像殺豬一樣,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來了吧?”
“誰能想到前面會有這麼個東西絆我呢。”蘇胖子壓低了聲音嘟嚷,然後伸手向前抹了抹,“咦?這是個死人啊。”
“應該是被幹掉的狙擊手。”李青心下微定,沉聲說道。他先安排了秦武朝過來,有他在這一路的狙擊手應該都被肅清了。這也是蘇胖子揹着李青一路雄赳赳氣昂昂走過來卻沒有遇到絲毫攻擊的原因,在他們兩個之前,已經有人開好路了。
李青兩手拄地撐起了上身,目光微微一沉:“我們繼續走,這一次小心點兒,別再出問題了。”
在這片樹林的最北面,秦武朝悄悄的蟄伏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上,呼吸平穩,目光透過瞄準鏡緊緊的盯住此刻站在樹下呼吸略顯急促的那道身影。
白人,金髮,鷹鉤鼻,個子不高,體態微胖,年紀六十出頭。
正是血骷髏的另外一位統領,拉姆。
拉姆的身體上並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除了額角的一道猩紅擦傷。鮮血沿着傷口流淌下來,最後夾雜着汗水凝結在眉毛上。
這道傷口,是剛剛秦武朝開得那一槍所留下的痕跡。拉姆如果再躲得略微慢一點兒,就被直接爆頭了。
有一位狙擊手從旁幫忙,確實要更佔優勢。如果不是李青及時的派了秦武朝過來,現在即便是沒有結束戰鬥,也要折損人手。
站在拉姆周圍的,是另外三個人。
馮玉成,鄧師和文揚。
他們每個人的進攻姿勢都很特別,馮玉成微微弓身,一隻手插進厚厚的樹葉裡撐在地上,而持刀的另外一隻手則背在了身後。鄧師一隻腳勾住大樹,身體是標準的平沙落雁式,鮮血沿着袖口滴滴答答的往外淌,顯然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文揚就直接蹲在地上,遠看就是小小的一堆,眼底猩紅,因爲長時間的劇烈活動,淡青色的血管似乎隨時都能衝破蒼白的皮膚,顯得有些嚇人。
“你們,弱得很。”拉姆咧嘴輕
笑,淡淡的說道,“如果不是有狙擊手從旁牽制,現在早就已經是一堆死人了。”
“連你們的隊長都不敢同我正面相抗,更何況是你們這種貨色。”拉姆的臉上涌起了一絲不屑,“李青已經快要死了,他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任由我折磨,你們也會去步他的後塵,這就是背叛血骷髏的下場!”
拉姆說出這番話,倒並不是他的本性張狂,而僅僅是想要以此來激起對面三人的怒火,想從他們的錯誤中尋找漏洞。
馮玉成老成穩重,鄧師絕頂聰明,自然都不會中拉姆這種小圈套。然而文揚畢竟還是年輕氣盛,低低的咆哮了一聲,兩腳猛地一踏地面,飛身就撲了上來,手中的匕首在夜色下泛起一道凜冽的寒光,轉瞬既至。
近身格鬥是血骷髏的招牌,強調的是速度和時機,文揚貿然出手,顯然兩項都不具備。馮玉成和鄧師不能看他上去硬拼,都是身形一動,也再度一齊出手了。
趴在樹幹上的秦武朝迅速抓住了這個機會,目光緊緊跟隨着飛速移動的幾個人,尋找着最佳的開槍時機。
在拉姆靜止的時候秦武朝瞄的準,卻不敢開槍,因爲他心裡清楚,靜止站立時也是拉姆心智不受絲毫干擾的時刻,以他的身手,能夠輕易躲過子彈,所以自己也對拉姆構不成絲毫威脅。
而秦武朝每一次開槍都面臨着暴露方位的危險,在拉姆面前每開完一槍後轉移位置更是相當麻煩,如果被他察覺到了他的準確位置,自己想要再跑掉就不容易了。狙擊手適合遠距離攻擊,秦武朝的身手在一線隊裡排在最弱,連文揚都比不上,一旦暴露就是極度危險。
“這一槍,一定要慎重,要在拉姆最分神的時候打出去。這也極有可能,是我僅存的唯一機會了。”秦武朝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全神貫注的盯死了瞄準鏡,在夜視儀綠油油的視野之中,那道身影由於遠遠超乎常人的移動速度而顯得有些模糊。
秦武朝在專心致志做這件事情的時候,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個人。
匕首的鋒芒在夜空之中一閃而過,而後刺向了秦武朝的後心。
不過結果卻出人意料,匕首在刺破秦武朝衣服之後,頓時響起了一陣金屬摩擦的咯咯聲,然後一路平着劃了出去。
出刀人眼底迅速浮起驚訝之色,他真的沒有料到,秦武朝竟然在衣服下墊了東西。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秦武朝心下一驚,猛地一回身,兩個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將對方都看得真真切切。
站在秦武朝身後的也是一個白人,年紀四十歲上下,棕色捲髮,身材瘦削,穿了一件緊身的黑色夜行衣。這種獨特的夜行衣是由特殊材料製成,在黑夜中行動能夠有效的吸收光線,便於潛伏,當然價格也是相當不菲。即便是在血骷髏內部,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穿上這樣一件衣服。
血骷髏的又一位統領,菲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