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靠在樹上,靜靜地往四周打量,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如果他知道李時在哪個方位,他會身子筆直貼在樹後,但是現在他的姿勢是靠在樹上搜尋目標,身體有點放開,這時一聲槍響,他露出來的鞋尖被打飛,腳趾都露了出來。
這一槍確實令狙擊手吃驚不小,趕緊收回腳來。緊跟着又是一聲槍響,他從樹後露出的揹包的一個角被打開了。
狙擊手失聲叫道:“你怎麼回事,你剛纔沒戴眼鏡?”如果李時也戴着紅外線眼鏡,那狙擊手在黑暗中的優勢便沒有了。
李時“嘿兒——”地一笑:“我可沒有那麼先進的軍用裝備,我天生能夠夜視,你不知道吧!”
“你有異能?”
“你要是不信,從樹後伸出手指來,我給你數數伸了幾個,我保證不用槍打你的手指。”
狙擊手覺得李時還是在跟他玩心理戰,而且有效果了,因爲他感覺自己的自信心正在一點點消失,他怎麼敢伸出手指來。
他抽出一把匕首,慢慢伸出一個刀尖來:“看看,這是什麼?”
李時不在意地說:“匕首尖兒。”
狙擊手剛纔自信滿滿地消滅李時,現在感覺自己的自信已經完全消失,他想不到李時居然有異能。而且據他觀察李時的移動速度,也許李時說的腿傷全好了也是事實,可是這怎麼可能!
他縮回手來,拿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用疼痛來讓自己鎮靜,然後又伸出刀尖:“再看看這是什麼?”
李時“嗤——”地一笑:“你要自殘咋的,刀尖上怎麼有血?”隨着話音,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刀尖上,匕首“嗖”地飛了。
這說明,李時確確實實能夠夜視,這個活生生的事實讓狙擊手徹底崩潰了,他失去理智一般從樹後縱身跳出來,衝李時藏身的大樹連續地扣動着扳機,一邊開槍一邊衝過去。
樹後還是沒有李時的影子。
換了別人,狙擊手不會這樣容易崩潰,但自己的優勢就是移動速度快,剛纔跟李時數次變換位置,以李時受傷的速度,自己居然佔不到一點便宜。就剛纔在院子裡消滅十幾個人的那一手,狙擊手自認不如李時。如果剛纔覺得還戰友那麼一絲優勢的話,那就是自己戴着夜視眼鏡自己所憑恃的那一絲優勢立時變成劣勢,他焉有不崩潰之理。
而且他知道,但凡留有不爲人知的絕技的人,一旦向某人透露自己保守已久的秘密,只能說明他早已經把對方看作了死人。
狙擊手重新裝上一梭子子彈,轉着圈胡亂開着槍,瘋狂地叫道:“你出來,出來!”
李時從狙擊手的身後靠過來,他感覺身後有人,猛一回頭,還沒等開槍,李時揮起槍托把他的步槍打落到地上,同時底下一腳踹在他的小肚子上,他就像被人用繩子拴住腳脖子,從後邊猛力一拽一樣飛出去,臉朝下趴在了泥水裡。
狙擊手痛苦地呻吟一聲,在泥水裡蠕動一下,頭都沒擡,手裡卻赫然舉起一把手槍,還沒扣動扳機,李時一梭子子彈全打進了他的手腕和上臂,這麼近距離的一梭子衝鋒槍子彈,相信他的腕骨、尺骨、橈骨什麼的全給打碎了。
李時不等他再有動作,衝他的左肩又是一梭子,他知道自己的肩峰、肱骨頭一類的全給打碎,這樣他再沒有力氣活動手臂,想拉響身上的炸藥也不可能了。
李時走上前來,一腳把狙擊手踢翻過來,拿槍指着他:“你看到了吧,我沒有戴紅外線眼鏡,但是這夜裡的任何東西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沒想到是吧。”
如果換了常人,身上挨這麼多槍,早就昏死過去了,即便是狙擊手,也疼得渾身顫抖。他自知必死,咬緊牙關,一句話也不說。
李時道:“你再堅持幾分鐘,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讓你死,好嗎?”
狙擊手顫抖着微微點頭。
李時淡淡地說:“你剛纔讓我期待來世,我確實對來世有所期待,不過是期待你的來世,希望你的來世不要再把靈魂出賣給金錢。”
狙擊手一愣:“你什麼意思?”
“你在浪徒排幾號?”李時淡淡地問。
“你怎麼知道我是浪徒的殺手?”
“你難道沒看出來,我爲什麼着重打你的肩膀?因爲你知道必敗的時候,已經下意識地準備去咬衣領上的藥片,我打你肩膀,讓你的脖子都不能轉動,吃不到藥。我並不是第一次接觸你們浪徒的殺手,你剛纔那個下意識的動作,在我看來比較熟悉。”
“既然你已經知道,就不要讓我說些出賣組織的話了,殺了我吧,我排名很靠後的,二十多名以外!”
“沒那麼簡單。”李時搖搖頭,“你們爲什麼來殺我?”
狙擊手沉默不語。
李時淡淡一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你以爲抱着必死的決心就可以什麼都不說嗎?”李時說着掏出銀針,“你可能沒見識過這東西,在給你扎針之前,你對死抱着一種不得不面對的態度,但是給你紮上針,你會對死抱着一種十分嚮往的態度!我數到三,你還是不說的話我就扎針了。”
“不用數了。”狙擊手倒也光棍,他有這方面的常識,知道自己熬不過銀針的酷刑,“我們來殺你,是要搶走玉璧,因爲你身上帶着玉璧。”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房子裡?”
“監控你好幾天了。”
啊,李時暗暗吃驚,但是自己現在的定力不是以往可比,不會聽到被監控了就會張皇四顧,而是面不改色地問:“你們怎麼監控我,又有隱身人盯着我?”
“有隱身人,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狙擊手說,“他能隔着幾千米探知周圍的一切,不但能夠探知,還能夠做小幅度的遙控。”
“等等等等。”李時沒大聽明白,“你能不能從頭具體說說?既然你們有這麼厲害的人,何必搭上你們這些人的性命,讓他直接把我遙控——”
李時突然停住話頭,思考了一下:“我問你,我掉到池塘了差點淹死,是怎麼回事?”
“就是隱身人乾的,他叫阿琦。”
“他爲什麼要把我弄池塘裡淹死,就是想搶玉璧?”李時問道。
“要是想搶玉璧的話我們一開始就動手了。我們把玉璧放在你手裡不急於搶回來,就是想看看你能從玉璧身上破解出什麼秘密來。上次你在這個村裡,好像已經開始使用玉璧,我們以爲你已經解開了玉璧的秘密。但是你回去以後,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而且一直在跟那個叫丁寒陽的討論怎麼破解玉璧,我們就知道你還沒成功。”
李時大致聽出點端倪來了:“你們是不是猜想能引起玉璧變化的原因跟地理位置有關,既然上次在這村裡玉璧發生過變化,你們就想讓我帶着玉璧回到這裡再使用一次。所以就裝神弄鬼,目的就是引誘我再來只用玉璧,對不對?”
“對,就是這樣。”狙擊手說。
“那麼,那個神婆和神腿的遭遇,也是那個阿琦乾的了?不過他戲弄神婆一下就是了,爲什麼喪心病狂地禍害一夜?”李時問道。
“這裡邊兩個原因。”狙擊手說,“阿琦故意弄得像是鬧鬼的樣子,這樣更容易把你引來,再說阿琦這人性格相當古怪,他戲弄人的時候也許有深深的惡意,或者說是樂此不疲。”
嗯,李時點點頭,這確實很惡意,很樂此不疲。
“既然想讓我使用玉璧,爲什麼又要淹死我?”
“他看你來了以後束手無策,也沒有使用玉璧的意思,認爲你是不是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偶然使用玉璧?他就把你弄池塘裡面,看看玉璧是不是能有超常反應?如果有反應最好,如果沒有反應,就把你淹死,然後取回玉璧算了。想不到又讓你逃了。”
“既然想弄死我,見我獲救可以繼續把我弄死,爲什麼還要放我一馬,然後讓你們來送死?”李時感到很有點不解。
“阿琦探知和遙控事物,都要耗費很大的能量,他畢竟能量有限,而且因爲你是高手,離得近了怕你發現,所以離得遠,耗費能量也大。把你弄池塘裡邊淹死,他已經筋疲力盡,後來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又上來,他已經探知不到了。”
李時想起自己裝死那事,還是比較得意的,笑道:“是不是就像沒電了的感覺?”
“大概就是那麼回事!”
哦,原來如此!李時捏着下巴心說,自己還差點被誤導,以爲真的有鬼!
聽這個狙擊手描繪阿琦能通過發射能量探知周圍的事物,看來這原理就跟蝙蝠的超聲波一個原理,而且還能遙控對方,這就比蝙蝠厲害多了,大概跟黃鼠狼的原理有得一比吧!就這一點,不知道丁寒陽能不能做到?他不也是能夠往外發射能量嗎?
“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李時道,“你們爲什麼對玉璧這麼感興趣,如此勞師動衆的?”
“因爲我們浪徒組織遇到危機了,我們需要強大自己。”
“什麼危機?”
“浪徒作爲世界上最大的殺手組織,在華夏接過不少暗殺任務,你知道我們的職業就是殺人,只要有人出得起錢,不管那個目標是誰我們都會盡力去完成。但是近兩年因爲暗殺了幾個重量級人物,現在已經引起華夏高層的關注,或者說是反感,據說華夏的安全部門已經開始制定消滅浪徒的計劃。”
“一塊小小的玉璧就能挽救你們浪徒嗎?”
“能不能救得了是另一回事。”狙擊手說,“事實上我們正在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在全球範圍內搜尋這一類能引起靈異反應的東西。”
“爲什麼偏偏對這一類東西感興趣?”
“因爲華夏安全部門準備動用的力量,是你們華夏的幾個古武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