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嬈,墨一般的黑幕籠罩了軍區第一醫院。
醫生辦公室內,戰少尊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上,手輕輕揉按着隱隱作痛的頭。
“戰四爺,ct掃描結果顯示,六年前你有輕微的顱內淤血,是爆炸撞擊導致的。現在看來,淤血沒有消除,它壓迫了你的大腦神經,雖然顱內的血塊很小,問題是這麼多年,你的淤血一直沒有消除。”
傑森一直是他的主治醫生,語氣很肯定,戰少尊不由問:“血塊沒有消除,所以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這只是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十五年前的爆破事件嚴重影響了你的大腦記憶神經,如果沒有六年前那次爆炸,你的大腦記憶神經已經恢復得很好了。但是,六年前你做過開顱手術,大腦的記憶神經很難再恢復。”
傑森說着,把病例收好,“顱內的血塊,我們可以用針管穿刺抽吸消除,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爲你的大腦記憶神經被破壞了小部分,就算消除血塊也沒法兒恢復記憶。”
辦公室內,靜寂了幾秒……
戰少尊臉色很沉,“你的意思是,可能這輩子我都無法恢復那部分記憶?”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這個世界上也有奇蹟。”看他臉色,傑森不由疑惑,“爲什麼非要恢復那部分記憶?你之前可沒像今天這麼執着,況且你的三位護衛不是把缺失的那部分記憶都告訴你了?你現在這樣也不影響你的生活,你的iq指數依舊是200。”
黑眸暗了暗,戰少尊表情很陰霾,“剛纔我見到了一個人,頭有些疼,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碰到過的。”
“這樣?”傑森凝眉沉思,“明早我讓所有的腦科專家醫生開會商討一下你的情況。不過,你那些安眠藥物必須停止,你想年紀輕輕就老年癡呆?”
“嗯。”
一個涼颼颼的“嗯”字讓傑森哀嘆了,那心情立馬從明媚春光穿越到了臘月飛雪。
這位大爺,怎麼就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非要執着六年的勞什子記憶。
“戰四爺,你……”
話沒說完,戰少尊截了他的話,“商量好了,告訴我。”
揉按了頭部片刻,他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看着甩門離開的男人,傑森眼角抽搐。
這位大爺油鹽不進,真難搞啊!
戰少尊回到帝錦別墅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
牀頭櫃上,放着一杯溫開水,還有一顆特製的安眠藥物,這是他六年來的習慣,每晚都由黃嫂準備。
可今天,他卻不想吃了,而是選擇在窗戶邊兒上靜靜地坐着,泡了一杯清茶,點了一根香菸,準備用長長的夜晚來想這六年來發生的所有事兒。
但是,他失望了。
想了很久,腦袋空空,什麼也沒有。
弒天他們三人告訴他的這六年記憶,就好像是一本教科書,淺白得只是一層表面,根本無法融入他的記憶裡,而他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看待六年來所發生的事。
今天看到那女人的時候,那一剎那的衝擊力,像一記重錘一樣敲在他腦袋上。
他覺得,他肯定認識她。
不過,如果真的認識她,爲什麼弒天他們不告訴他?就連戰家上下所有人也沒提什麼女人,當然,除了蘇小艾。
難道,那個女人給他的衝擊力只是巧合?
或者,就算他認識,也許那女人並不重要。
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面前的菸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燃盡的菸蒂。
戰少尊又摁滅了一根菸蒂,思緒迅速回轉着。
這時,房間裡一聲急促又尖銳的鈴聲響起,他的手機響了。
走到牀頭櫃邊兒上,他煩躁地拿過手機一瞧,打斷他思緒的不是別人,正是蘇小艾。
接起電話,戰少尊冷冷一個字,“說!”
這時候,蘇小艾正在帝錦別墅的大門外,可守門的特工戰士根本不讓她進去,她很委屈。
“阿戰,我在大門外,你能不能出來接我?”
這個時候在大門外?凌晨兩點多的時候?
傻逼也知道這女人深更半夜來這裡找他是來幹什麼的,除了勾引他,還能是什麼?
這六年來,蘇小艾仗着是他的未婚妻,仗着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沒少做脫衣服勾引他的事兒。
所以,此刻心情非常不爽的戰四爺,這會兒對她很不耐煩。
“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陰冷冷的一句話後,電話被男人無情掛斷了。
蘇小艾的心情跌落到了西伯利亞寒流,臉上的表情也僵掉了。
今天碰到喬寶貝,她心裡非常不安。
弒天他們不告訴戰少尊關於喬寶貝的任何事,讓她代替喬寶貝留在他身邊,純粹是因爲喬寶貝已經死了。
可是,她現在活着回到了京城,如果弒天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怎麼可能還會讓她留在戰少尊身邊?
所以,她必須抓住所有的機會,一定要爬上那個男人的牀。
她知道,戰少尊這個人雖然冷心冷面,對任何女人都不假辭色,但卻是一個極其負責任的男人,哪怕這個女人不是他喜歡的,他也會負責到底。
這幾天是她的排卵期,只要和戰少尊睡一晚,懷孕的機率非常大。
如果她懷孕了,母憑子貴,就算喬寶貝的事情被拆穿,戰少尊也不可能拋棄她。
這麼想着,蘇小艾鼓足勇氣,再一次撥通了電話。
這一次,戰少尊沒接,鈴聲響了很久,一直到自動掛斷。
手機那端響起冷冰冰的機械女音,蘇小艾依舊不死心,第三次撥了號碼。
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讓戰少尊要了自己!
以前,她雖然經常受到冷落的命運,但只要死乞白賴裝可憐,那男人還是會妥協來見她一面。
可是,很顯然,今天的戰四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酷決絕。
不行,她要爭取,一定要爭取!
這樣的男人,哪怕和他只睡一次,她也甘之如飴。
就在她打第五個電話的時候,天忽然下起了大暴雨,夾雜着豆大的冰雹砸下來。
天公也作美啊!
蘇小艾欣喜若狂,老天都在幫她。
她就這麼站在狂風暴雨裡,一聲不吭,任由冰雹砸在背上,那個疼啊!
可是,這點兒疼算什麼?
只要能進了這扇大門,疼死也值得!
十幾年過去,曾經那個柔弱膽小的姑娘早已成長,裝可憐裝無辜裝蓮花,是她的拿手好戲,甭管戰少尊吃不吃這套,只要她是他的未婚妻,只要他對戰少明有虧欠,這些都不是問題。
雨水嗆進了喉嚨裡,她猛地一陣咳嗽,胸口開始悶悶的,呼吸很喘,很窒息。
深呼吸一口氣,蘇小艾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爲什麼他還不出來?
她都這樣了,難道還不能讓戰少尊有一絲半毫的憐惜?
蘇小艾心裡很不好受,就在她怨念的時候,王嬸兒撐着一把傘從大雨裡走出來。
“蘇小姐,戰四爺讓你進去。”
王嬸兒給她一把傘,看到女人一瞬驚喜的時候,說實話,她很不喜歡這女人。
就算原來的女主人沒了,可在她看來,蘇小艾這種鳩佔鵲巢的行爲很讓人討厭。
蘇小艾撐開了傘,心裡忍不住激動、期待、害怕……還夾雜着某種莫名的興奮。
機會來了……
走到客廳的時候,她整個人溼淋淋地站在門口,戰少尊就坐在沙發上,交疊着雙腿,抽着煙,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
“過來。”
假裝猶豫了好幾秒,看到男人半明半滅的那張俊臉上,一臉兒不耐煩,蘇小艾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在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住腳步,她鼓足了勇氣,聲音柔軟而細碎地小聲說:“阿戰,今天我擅自來找你,只是想見見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
今天的蘇小艾穿的是一身白色連衣裙,溼透的衣服貼在曲線妖嬈的身段上,透明到和渾身"chi luo"沒啥兩樣,這種若隱若現更能引起男人的獸性。
再加上她現在楚楚可憐的表情,整個人像一隻柔弱又可憐的小動物,只要是個男人,都會被誘惑到不能自持。
蘇小艾深知這點,於是,大着膽子又走近了幾步。
“阿戰,你別不說話,看得我害怕……”
可男人依舊繃着臉,冷得猶如沁入萬千寒潭之中,散發出不可觸摸的逼人氣勢來,活生生讓她打了個噴嚏。
大夏天,晚上的天氣雖然依舊悶熱,可渾身溼噠噠的黏膩滋味兒也很不好受,甚至還有股冷意。
“阿戰,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我也知道我低賤的身份配不上你,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啊!你……能不能別不理我?”
說到這裡,蘇小艾忍不住啜泣起來,也不知道是被冷的,還是裝的,那一眼淚水忽然就落下來,更顯得女人柔弱不堪。
戰少尊抽了幾口煙,那隻放在膝蓋上的手,懶洋洋地輕輕叩擊着,冷峻的面色,難以莫測。
“這時候來,就只是想見我?”
在男人陰霾目光的注視下,蘇小艾輕輕點頭,“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見見你,我們已經一個月沒見面了。”
女人掩飾得很好,可惜,戰少尊還是清楚地看清了,這女人刻意壓抑的那一抹渴望、以及計謀得逞的小興奮。
他莫名冷笑了一下,“就沒其他的意思?”
怎麼可能沒有?可是她不能盲目冒進。
於是,蘇小艾用了一招欲擒故縱,忸怩着身體,難堪地說:“阿戰,我很冷,能不能讓我洗個澡換身衣服?今晚上我睡在沙發上也可以。”
“不用了,現在我給你個機會。”他摁滅了菸蒂,然後冷得刺骨的目光盯住了她,“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