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湯粉王。
老闆今年五十歲出頭,跟老伴一直經營着這間小店,在這裡呆了快有十年,打算再幹幾年就回老家養老。此刻,他覺得自己面臨着人生的一道坎,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送二碗豬雜湯粉送過去。
現在雖然是上午,但他的心情跟外面陰晴的天空一樣灰暗。
這個時點店裡沒什麼生意,角落那邊坐着二個人,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人,他們似乎聊得很愉快,老頭小心走過去的時候隱隱聽到他們說着一起吃霸王餐的事,嚇得他差點打翻湯碗。
果然是壞人,老頭心裡暗暗地道,小心地打量着他們二人。
這中年男子還好,一身白嫩的肥肉,肥頭大耳,讓他看起來很有親和感。身着一看就知道是名牌的衣服,門口停着他開來的寶馬,這肯定是個有錢人。不過,讓老頭子害怕的反而是那個年輕人,上個月可是在這裡將大飛哥打得半死,西村有名的惡霸。
看到湯粉被送了上去,林興生顧不得說話了,拿起匙子先送一口肉湯到嘴邊,在這冬天微微吹氣就能有滋有味地輕啐,喝下去感受着那肉湯的清甜,然後用筷子夾起一塊青菜,蘸上醬油,狼吞虎嚥地吃了下來,嘴裡含糊且滿足地道,“多少年了,一直想吃一碗地道的豬骨湯粉,但卻一直不能如願。”
“怎麼?酒店沒有嗎?”林浩然也是忍不住流口水,將一口湯送進嘴裡。
“飛機還有經濟艙呢,你以爲我還能坐嗎?”林興生香腸蘸了醬油送入嘴巴,輕睥他一眼。
林浩然夾起一塊香氣直接送嘴裡,暗暗地爲他默哀三秒鐘。
二人的口味不一樣,林興生喜歡吃得鹹一些,所以用碟子裝了醬油,而林浩然很是隨便,直接就能往嘴裡送。
“來,你小子喜歡吃豬肝,分你一塊!”林興生吃了一會臉上就冒了汗珠,將一塊豬肝夾了過來,又是埋頭有聲有色地吃了起來。
“嗯。”林浩然心頭一暖,認真地點了點頭,將那塊豬肝放入嘴裡,這一次特意咀嚼了好久,讓那味道分散到味蕾之中。
這碗豬雜湯粉勾起了很多的往事,當年生哥發達前,是村裡有名的光棍,最愛的就是用自行車載自己到青山鎮。當時沒什麼錢,就要了二碗豬雜湯粉,二個人吃得不亦樂乎,而每一次他都會分一些豬肝給自己吃。
那個時候,自己跟他亦師亦友,時常會幹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總琢磨着哪裡能弄點錢花花。正是如此,在自己在學校惹事的時候,很多人都說自己是被林興生帶壞了的,當時這種說法還很有市場。
不過這個說法在幾年前就徹底消失了,隨着生哥越來越有錢,那些人早已經自動地閉嘴。若是再提起的話,肯定是另一種說法:“村長家那個小孩,從小就一肚黑水,好在當年林興生帶着他,不然沒準就被關進監獄了。”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於一個國家都是如此,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村莊呢?
二個人吃了一會,都是大汗淋漓,很是痛快地不停抹汗。
“上星期審批的文件全部下來了,家之源投資公司正式成立,屬於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初期的投資額是2個億。”林興生髮現周圍沒有人,才衝他說道。
林浩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着,繼續吃着粉條和肉湯。
“浩然,你知道的,我文化低,初中都沒有畢業,這輩子就沒有碰過股票,根本不知股票爲何物!”林興生將筷子放下,用紙巾抹了抹嘴望着林浩然,“現在我已經答應由那娘們的弟弟來擔任投資公司的總經理,那2個億資金將由他們去操作,但我很是不放心,他們的目的肯定不單純。”
林浩然將一塊粉腸送進嘴裡,望着碗裡所剩無幾的湯麪,知道自己抉擇的時候到了。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心反而更是安靜,頭腦更加之清醒。
今天生哥帶他來吃湯粉,可能是真的想念這湯粉的味道,另一方面何嘗又不是在打感情牌呢?
說實在的,對於這個要求,他無法拒絕。
家之源集團的總裁助理,這讓到自己的職場一下就登到了另一個高峰,而且最近看了家之源集團的介紹,發現生哥那些子公司很有潛力,如果整頓好沒準成爲第二個家之源太陽能公司。
而且有一點讓林浩然尤爲心動,雖然生哥一直偏愛實業,喜歡看到實實在在的商品。但在互聯網的投資上也有所涉及,投資了當前最有前景的手機遊戲上面。
“你瞧瞧我,最近爲這件事煩得我睡覺都睡不好,頭髮都白了幾根,而且運氣也不好,去年在銀行買的信託,昨天才贖回差點讓我的三千萬血本無歸。”林興生笑笑地指着自己的頭髮道。
林浩然終於肯放下筷子,擡頭看了看,的確是一個憔悴的肥臉,眼袋鬆挎,但眼睛還是那般的溫和。至於說頭髮白幾根就說笑了,根本就沒的事,滿頭的黑髮。
若自己沒記錯的話,生哥現在過年也就41歲,比自己大21歲。
“其實不止是今年,前幾年我理財就做不好,若不是公司每年分紅還可以,恐怕前陣子都沒錢捐宗祠,那就鬧大笑話了。”林興生又拿着了匙子,邊喝着湯邊自嘲地搖頭。
他向林浩然很是坦誠,說着自己的囧境。不少老闆雖然說身家幾個億,但錢都在公司的賬戶裡面,而公司是幾個人合股,不是想拿就能拿出來。像華夏南粵省首富黃光,爲了償還在澳門欠下的幾個億賭債,他被迫選擇賣了股票。
“的確,理財是需要一些財運。”林浩然認真地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他很是認可,眼睛也是緩和一下。
林浩然決定幫下生哥,說什麼都是兄弟,有能力肯定要幫他改變一下財運。左眼不着痕跡地閃現一抹紅色,瞳圈眼睛那裡少了三粒紅點,但在紅光送出的當下,他的身軀突然一震,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生哥,你真的不會炒股?”他桌底下的手緊緊抓着褲子,望着林興生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呵呵……你是我的兄弟,這我還能騙你嗎?”林興生放下匙子,擺着手極其認真地笑着,“我連證券公司朝哪邊開都不知道,一輩子沒撞過那種東西,所以纔要你過來幫我好好地盯着他們,不然我非得被他們坑死不可。”
屋裡原本熱絡的氣氛消失,溫度驟然降下。
坐在角落中的年輕人,將自己的褲子掐得更緊,那指關節處蒼白無血。
“這次算哥求你了,過來幫幫我吧!”林興生沒注意到他臉色變化,又是熱情地夾着一塊豬肝遞過對面的碗,“來,再吃這一塊豬肝,我可當你同意了,薪水絕對不比你在證券公司拿得少。”
“真的不會炒股?”林浩然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答非所問。
“都說不會了,你這話問得奇怪,是想取笑生哥是不是?”林興生假裝嗔怒道。
他卻不知,在林浩然的眼睛中,他的頭頂出現着一組數據,一切都清晰瞭然。
“林興生,流動資產:128萬”
“股票資產:16100萬。”
“當天財運:紅86綠14,大漲”
……
在林浩然的眼底下,他的話漏洞百出,什麼贖回三千萬的信託,什麼不會炒股票,通通都是騙人的。一個用一億六千萬抄股的人,還可能不瞭解股票,恐怕就算讓人代抄都不太可能。
雖然他可能有說不得的苦衷,但如此口口聲聲的兄弟,在他看來是那般的虛假,是那般的令人惱火。
林浩然的眼睛容不得沙子,他不僅對愛情有潔癖,對兄弟情也同情如此。別人對他好,褲子都能脫下給對方穿,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冒死幫林興生用嘴吸蛇毒,救了他一命。
“怎麼,我的好兄弟,過來幫我吧!”林興生再次懇切地望着他。
哐!
匙子落地,那邊的老頭害怕地擡頭望過來,隨時打算躲回房間去。
林浩然突然間站了起來,理了理混亂的思緒,在林興生詫異的目光中,他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望着他的臉認真地道,“等你學會炒股,再來找我吧!”
一說完,林浩然抓起外套,大步地往門外走去。坐在原地的林興生一臉的不解,眉頭越皺越深。
外面的風很大,弄得他頭髮亂舞,但他卻義無反顧地大步離開。
突然間,他心裡涌起一陣酸楚,有種東西在他心底出現了痕跡。
當他回到體育投注點時,店裡沒有客人,只有阿文在看書。傻黑跟阿武回藍水,現在還沒有回來,這些天就他跟阿文二個人。
“搬家的事不用考慮了,另外,要有人找我,說我不在!”林浩然衝着站起來的阿文道。
阿文望着他的背影不解地點頭,眼睛充滿着迷茫。他在些不明白,昨天浩然哥還說要到生哥的公司幫助,準備搬家的事,怎麼突然之間就改變了主意?
不過如今的阿文對林浩然可謂是言聽計從,短短的幾天時間,浩然哥就已經用五百萬賺到了一百萬的資金,這誰能比得上?
雖然在考證券從業資格證的時候,出了個大差錯,讓他可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看到自己努力學習股票知識的時候,浩然哥也找自己談過。讓自己好好學習,將來會給一條好路子讓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