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一輛破舊的白色麪包車駛入了金融街,這個南方最有名的街道,號稱金融者的天堂。噴着黑色的尾氣的麪包車與這裡顯得格格不入,而它還駛進了著名東方大廈的停車場。
趙雄坐在麪包最後面的位置了,他的眉頭蹙起,望着坐在隔壁的林浩然,幾番欲言又止。今天是林浩然升職的好日子,說要帶他去慶賀,結果卻上了這輛麪包車,然後車子就來到了這裡。
這裡他自然熟悉,金融者的天堂,當年上大學的時候還特意花上2小時坐公交車跑到街口跟那頭銅牛照相,幻想着有一天能在這裡上班,成爲一名高收入的金融精英。
可惜世事弄人,他跟當初的願望漸行漸遠,特別是在職場遇挫之後,他更是將這裡當作是傷心地。若不是分公司有重要會議,他基本上不會向這裡踏足一步。而今天,林浩然帶他過來,心裡多了幾分疑惑,而且還是進入了東方大廈。
東方大廈?分公司的總部?
趙雄猛然擡頭,眼睛閃過一抹駭然。
“浩然,你想要幹什麼?”趙雄微微猜測到了一些東西,但還是不太敢相信地瞪着眼睛。
“都說了,今天升職了,送你一件小小禮物!”林浩然輕輕地笑道,而這時車子停穩在一處偏僻的車位上,他將一頂帽子和口罩遞給趙雄,“天氣了,帶着保暖,而且會更帥氣。”
趙雄眼神茫然,但馬上流露出決然之色,跟着林浩然戴好帽子和口罩,接過黑色手套又繼續戴上。
二個人小心地下車,儘管避開那隻攝像頭,然後藏在停車場的一根柱子後面,傻黑也已經下來,不過他走另一條線路,閃身在一輛小車的後面,手裡抄着半塊磚頭。
林浩然手裡握着一根棒球棍,回頭一瞥,發現趙雄微微緊張,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以前沒打過架嗎?”這麼冷的天,發現他發尖在汗水滴落,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趙雄搖了搖頭,但一想又不對,自己是打過架的,在高中還將一個混混的頭打破。那時是因爲一個混混調戲李恬,自己當時挺身而出,雖然自己傷得更重,但他保護了李恬,是他人生中光輝的時刻。
一想到那個時候,趙雄彷彿找到了力量的支點,似乎不是那麼的緊張。看着拿着棒球棍的林浩然,心裡又多了幾分感動,這一份禮物太意外了,而且也太重了一些,他也在賭上自己的前程啊!
嗡嗡嗡……
林浩然褲袋裡的手機震動,掏出來看了一下號碼,默默接聽,然後放下。
“他來了!”林浩然向對面的傻黑打了一個眼角,準備行動。
這是一個大型的地下停車場,每天的流動車輛特別之多,如今早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潮,這裡的車輛很少,變得很是安靜。
這時,電梯門口那邊,一位西裝革領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五官倒是端正,濃眉大眼,但那雙三角眼讓人微微不喜,眼睛瞳色偏褐色,有若是一頭毒蛇。
啪啪……
意大利皮鞋跟光滑的地面接觸,發着細微且有節奏的聲響。
嘟!
他右手拿着手機編輯短信發送出去,左手微微伸向前,按下控鎖器將自己的車門解鎖,準備上車回家。今天是本年度最後一個交易日,他剛纔得到了24間營業部的數據,數據還算不錯。
24間營業部已經確定要淘汰3個人,但讓他意外的是,原以爲湖源營業部是跑不掉的,但沒想到潘明卻爆發了驚人的力量,一舉扭轉了勢頭。在24間中,排在了第14位,處於中游水準。
很快,他找到了原因,其實也不需要怎麼找,因爲那些東西太過於明顯。林浩然在“江都賽”的排名一下子竄到第一名,5000多萬的資產,其中3000多萬的股票資產,這是挽救潘明位置的最大功臣。
“讓那小子做組長有點太早了啊!”李川宇喃喃自主,插手營業部人事的毛病又犯了。對於林浩然他是有印象的,但也僅僅有印象,還是覺得過於年輕。
不過,他知道這個任命恐怕難以阻止,或者說,不值得花這麼大的力氣去阻止。因爲今天潘明向自己彙報的時候,自己當時說不合適,他當即就鬧了起來,而且還拿趙雄的事說事。
“你都能插手讓趙雄當組長,我提拔一個人才怎麼了,這個營業部我還有沒有人事權的?”這是潘明當時的原話,沒想到他爲了林浩然鬧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一想到趙雄,他心裡就冒了一團火,那個李恬的小人兒竟然要調到其他部門,她以爲她還能飛出自己的掌心嗎?自己能將趙雄提上組長,也可以將他打壓下去。
冷冷地按下手機,一個短信飛了出去。
砰!
不遠處,傻黑拿着一塊磚頭擲出,那個朝着李川宇的攝像頭一下子被砸落在地。
李川宇聽到聲響,猛地回頭,倒感到眼前一黑,知道被一個麻袋套住腦袋了。
綁架?
心裡涌起一個詞彙,讓到他極其不安,馬上大聲罵“救命啊”。
砰!
聲音驟然而止,林浩然手中的棒球棍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背脊上,眼睛冰冷無比,他平生最討厭這種以權壓人的雜碎。看着他又要從地上爬起來,又是一棍將他砸爬下去,每次都是砸在他背脊骨那位置,直打得他如蝦米般痛苦地縮在地上呻吟。
他倒是會保護自己,緊緊地抱着自己頭部要命位置。
對於這位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他沒有半點敬畏,而且揍得讓他的細胞地跟着興奮起來,差點忍不住爽出聲音來。呼了一口氣,將棒球棍遞過去,他知道今天自己不是主角,但讓他意外的是,趙雄渾身顫抖並沒有接。
竟然不接?
看着趙雄這個反應,林浩然心裡微微失望,爲了這個機會,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單是阿武就跟蹤李川宇了幾天,今天到這裡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所以說,林浩然爲什麼不想去繼續讀大學,正是因爲它很容易磨掉一個男人的血性。
一個沒有血性的男人,林浩然是不想做的,那樣的人生太過於無趣。眼前的趙雄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自己的女朋友都讓這混蛋給上了,不弄死算是他八輩子積陰德了。
可惜,趙雄不是這樣想的,他怔怔地站在那裡,沒有勇氣接自己遞給他的棒球棍。
每個人的人生選擇都不同,強求不得!
林浩然失望地嘆了一口氣,招呼傻黑,讓他將麪包車回來,準備走人。也不是說沒有收穫,起碼自己揍得很爽快,畢竟沒幾個人能對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幹過這事,超級有新鮮感。
嘟嘟嘟……
落在地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正準備走人的林浩然摸了摸自己口袋,發現不是自己的,而那邊顫抖着的趙雄低頭望了望腳下,原本不打算理會,突然眼瞳收縮,撿了起來。
因這那屏幕顯示的正是他最爲熟悉的:“李恬”,手又是顫抖,竟然沒有勇氣打開屏幕,他生怕發現李恬跟這個混蛋還藕斷絲連。但手指最終還是撞了上去,他的心顫抖了。
“劉總,算我求求你了,別再要挾我。阿雄配得上這個組長,我也不可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我們就要結婚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顯示了少女的無奈與掙扎,帶着深深的懇求。
“啊……”
趙雄咬着牙齒,搶過了棒球棍,衝了過去,如若一頭發了瘋的野蠻。他爲自己的懦弱感到好笑,這混蛋還想碰自己的女人,他真當自己是廢物了啊!
李川宇聽到傻黑將麪包車開過來的聲音,猜測是有人開車進來,以爲得救了,伸手正要揪掉布袋爬起來。
砰!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感覺突然間天旋地轉,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幻。
砰!
又是一個重棍砸到頭上,這一次有液體從頭頂流了下來,流到了他的嘴鼻,很是滾燙,伸出舌舔了一舔,是一種惺得讓人要嘔吐的味道。接着又是一個悶棍,他感覺腦袋要裂開了一般,說不盡的疼痛。
“自己要死了嗎?”李川宇感覺頭上的鮮血將脖子全部打溼,腦袋仿若已經裂開成了春天的花朵。感覺天地黑暗,突然疼暈過去,但最後清醒的那麼一秒鐘,他感到了害怕,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醒來。
死亡,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是令人恐懼,特別已經爬到了這樣高度的經理人,李川宇更是捨不得這樣死去。
“好了,好了,要出人命的。”林浩然心裡那個吐槽啊!這發瘋的知識分子也太可怕了,還以爲他們沒有血性,哪想到一爆發竟然敢直接要人命,太狠了!
“快,有人來了!”傻黑剛停下面包車,就聽到隱隱有聲響。
終於,連抱帶扯,將發了瘋的趙雄弄上了車,而李川宇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末卜。車子迅速向着外面開走,在外面街邊接上了阿武,然後一路狂奔。還好來的時候做足了準備,在偏僻處將那車牌換掉,又將那些兇器通通沉入河底。
當他們悄悄回到西村時,就連借車的飛哥都不知他們去幹了啥,四個人從後窗回到體育彩票投注點二樓。林浩然準備向阿文索要那個時點的彩票,但差點沒嚇出病來。
“說,幹什麼壞事去了?”這是鐵小琪的第一句話,她正在二樓等候着他歸來,而讓她同樣沒想到的是,林浩然會從窗戶爬好出來,更是肯定他是去幹了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