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小冰的掙扎,這方面很有心得的宗副局,自然唯有冷笑相對。
砰地一聲關上審訊室的鐵門,滅掉了屋頂上方的燈棍,打開了審訊桌上的強光射燈,燈頭一轉對準了秦小冰。
刺眼的強光一照過來,秦小冰下意識的擡手(左手,右手戴着手銬呢)擋住了臉,也顧不上掙扎喊叫了,乖乖坐在了冰涼的鐵椅子上。
要得就是這個氣氛,任何試圖與強力機關做對的不法分子,來到這‘專治各種不服’的環境下,坦白從寬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秦小冰雖說不是出自豪門世家,而是從小山窩窩裡飛出來的,不過從小也是爹媽哥哥的心頭肉,很少受啥子委屈,更沒見識過當前的場面,尤其是在宗長河猛地一拍桌子後,就被嚇得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動一下了。
“姓名!”
整個人都藏在燈後的宗長河,就像十殿閻羅那樣,語氣冷森的喝問道。
秦小冰不敢有絲毫懈怠,趕緊回答:“我、我叫秦小冰。”
“年齡!”
宗長河又問。
“今年二十四歲了。”
秦小冰剛回答完這個問題,忽然小嘴一癟哭了起來:“警察大哥,你放我出去吧,我不去喊冤了還不行啊?”
“放你出去?呵呵,還真是開玩笑,你知道你已經犯下了多麼嚴重的罪行嗎?昂,膽敢衝擊政、府機關,擾亂治安,就憑這兩點,也夠判你去大牢裡蹲個一年半載的了。”
宗長河笑了,心想:這妹子看去時水靈靈的,一副讀過很多書的模樣,沒想到卻是個法盲,真以爲公安機關是電影院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秦小冰當然不是法盲,她只是因爲心裡害怕發慌,才忘記她所犯的錯,最多也就是被批評教育一番就能放行的。
宗長河說要把她送進大牢裡,關她個一年半載的,那都是警方審訊犯人時慣用的手段,先把你給嚇個半死,然後再語重心長的說些‘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們的工作,還是會給你機會的’,接下來的審訊就輕鬆多了。
(對此,兄弟是深有感觸的,多年前我們這兒打賭,兄弟因手癢難耐上了賭桌,大發神威下贏了幾個街坊大爺十七八塊錢,就很走運的被警方抓走--各種審訊,外加盤查兄弟祖宗八代,確實是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後人後,才拍照留念,外加交罰款五百元,被把整張臉都羞紅了的老婆領回家,跪了大半天的搓衣板,箇中辛酸實不足爲外人道。)
一聽說自己可能要去坐牢,秦小冰更慌了,淚水變得磅礴起來,哀求道:“警察大哥,我以後真不敢了--可不能再把我給抓起來啊,那樣我媽會急死的。”
“唉。”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宗長河開始改變策略,重重嘆了口氣,站起身從陰影內走了出來,到揹着雙手來到秦小冰面前,原地來回走動着,皺眉滿臉深思的樣子,彷彿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要爲女孩子開脫。
秦小冰生怕會打攪到宗局的思路,趕緊擡手捂住了嘴巴,淚水都不敢淌了,雙眸中全是期盼的小星星,希望警察大哥能想到好主意,給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宗長河終於停止了走動,微微彎腰俯身看着女孩子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咕噔嚥了口吐沫後,才低聲說:“秦小冰,說
實話,你試圖衝擊機關的行爲,是相當嚴重的。而且,我去找你,也是接到了上級大領導的電話,嚴命我必須給予你最重的懲罰。”
秦小冰的臉,立即變得蒼白起來。
她在攔住李文廣的車子時,李文廣曾經明確告訴她說,各級領導正在會議室內召開緊急會議,你就別在這兒添亂了,以免會成爲領導們的出氣筒。
當時她以爲李文廣是在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呢。
小冰妹子天真的以爲;我就是在這兒跪跪,出個風頭、哦,不,喊個小冤,求官爲民做主,能招惹多大的麻煩啊?
事實證明,殘酷的現實給她上了畢生難忘的一課。
宗長河告訴她,她有可能會去蹲大牢,與秦大川一起,手握鐵窗齊望月,哀聲唱道:手裡呀捧着窩窩頭,菜裡沒有幾滴油--
她老媽要是聽到自己那對讓她驕傲的兒女,都去大牢裡憶苦思甜去了,差不多就會雙眼一翻,就此駕鶴西歸,只希望來年她那對寶貝兒,能跪在她的墳前,痛心疾首的說自己是不孝順的孩子。
宗長河的和顏悅色,就像黑夜中的指明燈,奴隸眼巴巴盼着的救世主,指使秦小冰下意識的低聲哀求:“警察大哥,幫、幫幫我,我、我不想坐牢的!”
“我也不想讓你去坐牢,但我職責所在,怎麼能知法犯法呢?”
宗長河眉頭皺的更緊,聲音越發的低沉:“當然了,我是不忍心你這樣花兒般的女孩子,就此凋零在鐵窗內。唉,你是不知道啊,監獄內從來都是渣渣集中營,各種女強女干犯,女惡霸,做夢都想收拾你這種思想單純的女孩子啊。”
“幫幫我,我不想去坐牢的!”
秦小冰眼前馬上就浮現出,以往她自電影內看到的那些女惡霸了,心中更是大駭,下意識的擡手抓住了宗長河的衣襟,用力拽着。
宗長河其實很懷疑,秦小冰是不是在演戲:她,真有這麼好騙,幼稚嗎?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總能把人心裡怎麼想得,都通過眼神折射出來。
宗長河在警務系統內幹了那麼多年了,判斷真僞的眼光還是有的,無視秦小冰揪他的衣襟,只是盯着那雙恐慌的眸子,凝神幾秒鐘後,心中就得意的笑了:原來,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上,還真有思想猶如冰山雪蓮般純潔的女孩子。好啊,真好。
“幫你也行,只是--”
宗長河一心爲公的語氣,終於有所鬆動。
秦小冰看到了希望,連忙問:“是要錢嗎?要多少,您說個數,我儘可能給你湊!”
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這是小冰妹子傍上宋楚詞這個大款後,思想轉變的最大地方,話說前些時候,她還把自己賣了三千萬,爲某個沒良心的傢伙還債呢。
“錢?哼哼。”
宗長河的臉色,立馬就陰沉了下來,冷笑幾聲說:“秦小冰,你知道你這句話,又是一種犯罪行爲嗎?法律上有明文規定,公然賄賂警務人員者,視情節嚴重時,可判一到兩年的有期徒刑。”
“啊?”
秦小冰呆了,趕緊鬆開抓着宗長河衣襟的手,吃吃說道:“那、那我收回我說的話好了。警察大哥,還請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能、能戴罪立功?”
小冰妹子的覺悟還是
相當高的,當下意識到自己喊冤行爲已經觸犯了法律(實則是治安條例)後,立即就決定要痛改前非,戴罪立功了。
宗長河的臉色,又變換了,打量着女孩子那有些青澀(還沒被開發不是)的胸,乾咳了聲問道:“你覺得,除了錢之外,你究竟還有哪些本錢、哦,不,是付出,能讓我不顧法律的尊嚴,對你網開一面?”
秦小冰確實單純,卻不傻。
這時候如果從宗長河在她臉上、胸前來回掃視的目光中,還看不出他所圖爲何,那麼她也不可能被宋楚詞當做絕對心腹來培養了。
看穿了宗長河正義表皮下的真面目後,秦小冰不害怕了:尼瑪,如果妹子我真犯了那麼大的錯誤,就算陪你睡上個三天三夜,估計你也不敢對我網開一面,畢竟你抓我來時,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更有領導的命令。
你這樣嚇唬我,無非是垂涎妹子的如花嬌顏罷了。
就你這張滿是青春美麗豆後遺症(豆子爆開後留下的坑窪)的老臉,我多看一眼都噁心的,再答應你的非禮要求才見鬼了呢!
憤怒代替了恐懼,更讓秦小冰勇敢起來,雙眸微微眯起冷聲說:“警察同志,你試圖誘導我主動成爲你情人的行爲,算不算是一種犯罪呢?”
“呃。”
宗長河一楞,隨即惱羞成怒,脫口罵道:“草,你個死丫頭,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真以爲我不能把你送進拘留所,讓你遭受那些渣渣女惡霸的欺負?”
宗長河這樣說,倒不是在恐嚇秦小冰。
因爲秦小冰跪地喊冤這事,正值唐王官場振盪不寧的敏感時期,本着‘亂世用重典’的宗旨,就是把她給關進拘留所呆個七八天的,也不會有人說宗長河做的不對。
烈士般的豪情,重新迴歸秦小冰的軀體,驕傲的仰起下巴,大聲說:“大壞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是被關進拘留所,也不會答應你這個壞蛋,去做你的情人!”
“喲,真厲害,那你就做好去坐牢的準備吧。”
宗長河眼見以權謀私無望,自然也懶得再跟秦小冰叨叨什麼了,甚至都懶得再審訊她,冷笑一聲轉身走向了門口。
他決定了,馬上就回辦公室,開具某些證明材料,把秦小冰給送到拘留所內,自然是從嚴處罰了。
在開門時,宗長河還盼着秦小冰能喊住他,說她再考慮一下呢,畢竟他可是真生氣了--很遺憾,在他開門後,也沒聽到秦小冰求他,倒是低聲嗚咽了起來。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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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長河心裡狠狠罵了句,正要邁步出門時,纔看到外面站了個年輕人。
年輕人相貌英俊,穿着白襯衣,銀灰色的西裝褲子,黑皮鞋,就跟某公司總經理似的,只是眼神有些陰騭,讓人看了不舒服。
“你誰,在這兒幹嘛?”
宗長河稍楞了下,本能的問道。
年輕人說--年輕人沒說話,只是揮起了拳頭,一拳就狠狠砸在了他臉上。
“啊!”
猝不及防下的宗長河,慘叫一聲身子向後飛出,重重跌落在了審訊室中間的鐵椅子面前。
小冰妹子正爲自己救兄不成、自己反而又陷進來而傷心呢,忽然間就有個人慘叫着飛了過來,落在了腳下,嚇得她趕緊擡腳閃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