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筆尖傳回的異樣手感後,斑點狗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也有些後悔:我怎麼就不信老黑所說的那些呢?
他如果相信塵世間除了傳說中的漠北北之外,還有人也具備刀槍不入的本事,那麼他剛纔的傾力一擊,就不會刺向張良華的手腕、膝蓋,而是招呼敵人的招子。
可惜已經晚了,在以命相搏的時候,強大的敵人絕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呵呵,老爺子,你沒刺中我啊。”
張良華輕笑一聲,擡手捏住了斑點狗的後脖子,右腳飛速上撩。
“呃!”
隨着斑點狗的一聲慘哼,他就像被運動員射門的足球那樣,嗖地一聲就飛上了天,高過三米的梨樹老大一截,才落下來,砸斷幾根樹枝後,掛在了樹幹上。
他的雙筆,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本人更是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被這一腳給踢碎了,疼痛讓他大張着嘴巴,好像死魚那樣,卻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
只能看着張良華閒庭信步似的走過來,臉上依舊帶着儒雅的笑,問道:“老爺子,您猜猜,最快趕來的人是誰?在您閉眼之前,會有多少人死在您面前?”
斑點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能從張良華的這番話中,聽出人家暫時不會殺他,只會讓他好像臘腸似的掛在這兒當誘餌,把其他人吸引過來,當着他的面,一個一個的幹掉。
斑點狗,馬大姐,還有鐵公雞,是負責後山防禦的,三者之間的距離相差上百米,估計在他打開藍牙耳機時,就已經向這邊趕來了。
相比起身材臃腫的馬大姐,渾身上下沒有幾兩重的鐵公雞,當然會率先趕來--也是最先死在斑點狗面前的兄弟。
張良華又說話了,聲音還是那樣好聽,有禮貌:“老爺子,麻煩您睜開眼,爲我介紹這位老爺子又是誰,請恕我眼拙,實在不認識你們這些人。”
斑點狗睜開了眼。
他發誓,他從沒有如此討厭過一張男人的臉,明明如此的英俊儒雅,卻偏偏比最可怕的魔鬼還要嚇人。
順着張良華擡起的右手,斑點狗艱難的轉動脖子看向右邊,就看到一個老頭子從梨花山後走了出來,左手拄着個柺杖,右胳膊上還挎着個破籃子,有烤土豆的香氣,從裡面散發出了出來,被亂糟糟花白鬍子包圍的嘴巴,還不住嚼着,看樣子是在吃土豆。
“這位比乞丐更像乞丐的老爺子,又是誰?”
張良華上下打量着老乞丐,笑吟吟的問斑點狗。
斑點狗明顯愣住了,開始懷疑自己眼珠子疼的不管用了,因爲他不認識這老乞丐,更想不出怎麼在這時候跑這兒來了。
“我、我不認識他。”
斑點狗用力眨巴了下眼睛後,才喃喃地回答。
“你會不認識他?”
張良華臉上的笑容收斂,卻沒有再問什麼。
他能從斑點狗的表情中,確定這老東西沒有撒謊。
“老人家,你不趴在草窩裡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找個好地方去要飯,大半夜的跑這兒來了呢?”
張良華又笑了,看着腳步蹣跚走過來的老乞丐,到背在身後的右手五指,慢慢地張開了。
他相信斑點狗沒有撒謊,卻不相信這老乞丐,是半夜夢遊纔來梨花山下的。
老乞丐,很可能是陸寧安排在暗中的一個奇兵。
據說那個混蛋,以前闖蕩江湖時,可是認識很多人的。
不過張良華卻覺得,無論老乞丐是不是陸寧安排好的奇兵,今晚都得死。
“這是哪兒啊?”
老乞丐還真像是夢遊那樣,聽到有人在跟他說話後才擡起頭,矇矇亮的天光下,全是茫然的神色。
“快走,走!”
好像臘腸那樣自掛東南枝的斑點狗,從老乞丐這茫然神色中,以爲他是無意中夢遊到這兒來的了,立即嘶聲大喊起來。
斑點狗現在雖說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不過他還是覺得,能不連累無辜者就別連累--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還是別走了,呵呵。”
無論老乞丐是無意中,還是在裝比無意中出現在這兒的,張良華都不會放過他,輕笑一聲中緩步走向老乞丐,右手擡了起來。
“走啊!”
在張良華舉起右手時,斑點狗看到他的眼睛忽然變成了熒光色,好像魔鬼那樣,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嘶聲吼叫。
“走?去哪兒?”
老乞丐扭頭看向了他,很驚訝的樣子:“咦,你怎麼學蝙蝠掛在樹上了?這樣很舒服嗎?不過蝙蝠好像都是頭上腳下的,你學的還不算像--年輕人,你抓我頭髮幹啥,這是要給我撓癢癢嗎?”
斑點狗親眼看到,在老乞丐唧唧歪歪中,張良華舉起的右手五指張開,好像小說中的九陰白骨爪那樣,以他無法相信的速度,狠狠砸向了老乞丐的額頭。
看到這一幕後,斑點狗眼前浮上鮮血迸濺的一幕:老乞丐的腦袋上,會多五個手指粗細的血窟窿。
他不忍心再看,正要閉上眼時,卻驚駭的看到,被張良華狠狠在額頭上抓了一下的老乞丐,屁事都沒有的看向了張良華,依舊滿臉茫然的樣子。
這是個高手。
一個自身功夫,與裝比境界都相當高的高手。
在硬生生捱了張良華的大力一爪後,卻是屁事都沒有。
斑點狗驚得張大了嘴巴,張良華卻在瞬間就有了魂飛魄散的恐懼。
斑點狗都能看出他這一爪的威力了,他自己更清楚他這一爪下去,別說是人腦袋了,就是石頭也會被插出五個窟窿的。
老乞丐屁事也沒有。
“呀,哈!”
張良華驚駭之餘,臉上儒雅的笑容終於消失,猙獰起來,嘶聲怪叫着,化指爲拳,一招標準的雙風貫耳,狠狠砸向老乞丐的腦袋。
砰地一聲門響,就像剛纔斑點狗要刺張良華左膝蓋右手腕那樣,他也如願以償,惡狠狠砸中了老乞丐的腦袋。
老乞丐屁事也沒有。
還好整以暇的從破籃子裡,拿出個烤土豆,填進嘴裡嚼了起來,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
張良華徹底懵逼,隨即迅速後退,左手高舉過頭頂,右拳放在自己下巴處,標準的防禦動作,死死盯着吃東西的老乞丐。
“好香,好香。”
斑點狗總算聽到老乞丐在嘟囔什麼了:“土豆,絕對是最好的食物,富含各類營養元素,強身健體,百無禁忌,能做菜,能當乾糧還能生啃--”
不管是張良華,還是斑點狗,沒誰理睬老乞丐語無倫次的說什麼,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吃完一個土豆後,老乞丐又拿出了一個,細嚼慢嚥起來。
“吼!”
張良華當然不會看這老東西長久的裝比,卻無動於衷,嘶吼一聲再次撲了上去,拳打腳踢,抓撓撕扯,摸滾
翻爬,短短半分鐘內,他就讓斑點狗見識到了不下十八種格殺招數。
老乞丐屁事也沒有--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人,不是英雄就是傻瓜。
一般來說,英雄與傻瓜這兩類人,都不會活太久。
張良華從來沒想過要做英雄,更不屑被人當做是傻瓜,所以在對老乞丐拳打腳踢半分鐘後,立即果斷撤離,一個懶驢打滾,順着斜坡就滾向了山下,一會兒就不見了。
我靠,他就這樣走了?
斑點狗眨巴了幾下滿是無知的老眼,傻愣愣的望着老乞丐:你就這樣,放他走了?
“土豆很好吃,真好吃。”
老乞丐卻看都沒看斑點狗,喃喃嘟囔着轉身,蹣跚走進了樹林中。
他來,就像夢幻般的出現。
他走,就像、就是逼格滿滿地離開,好像纔不在乎張良華的死活,也不在乎自掛東南枝的斑點狗,能不能下來。
“他是誰?”
斑點狗擡頭,看着矇矇亮的東方,絞盡腦汁的去想,也沒想起江湖上會有這麼牛叉的老怪物,卻聽到了山頂上方傳來的兵器相撞聲,也想到了:這麼久了,馬大姐他們怎麼還沒有來?
斑點狗深吸一口氣,強忍着肚子裡的劇痛,從樹上掙扎着砸下來,摔得很疼。
他也顧不上全身都疼了,撒丫子就像二號暗哨那邊跑去。
二號暗哨距離他這邊百十米遠,馬大姐是三號暗哨,也是最接近梨花山居住區的了,那邊相對是最安全的所在。
百十米的距離,哪怕是山路,斑點狗也是很快趕到,避開地上的細鋼絲陷阱,縱身躍起抓住一根樹杈,好像猴子那般蕩了下,輕飄飄--哦,不,是來了個狗啃食,撲倒在了一棵樹下。
接着彈身跳起,斑點狗雙手摟住樹幹幾下子就爬了上去。
鐵公雞正在睡覺,倚在樹杈上,打着呼嚕,嘴角還有哈喇子淌下。
任何人在擔負警戒任務時,都不會睡覺,尤其是黑蛇會過殺不死的孫剛後,大家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眼珠子能瞪多大,就瞪多大。
鐵公雞怎麼會睡着了呢?
幸好,睡着不是死了。
斑點狗用力搖晃了他幾下,他就睜開了眼:“咦,老狗,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斑點狗沒說話,三兩下抱着樹幹爬到了樹頂向四下裡看去。
四處都是灰濛濛的,除了樹林什麼都看不到,反倒是頭頂上方的兵器相撞聲,聽得更加清晰了,隱隱還有女人的叫罵聲傳來。
“啊,我、我剛纔怎麼睡着了?”
鐵公雞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擡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
“不是你的錯,是有人不想你睡着。”
斑點狗苦笑了聲,說:“估計馬大姐--”
“是誰?”
鐵公雞大驚失色,打斷了斑點狗的話:“誰有這麼大本事,能讓我老人家在不知不覺間,就能睡過去?”
“讓你老人家睡着了,總比腦袋丟了要好太多。”
斑點狗冷冷說了句,分開樹杈縱身跳了下去。
“臥槽,誰這麼大膽,能從我老人家眼皮子下面經過?”
鐵公雞罵了句,振臂跟着跳了下來。
斑點狗沒猜錯,馬大姐也睡着了。
他來不及跟這倆人解釋什麼,用最快速度向上狂奔時,就聽到有女人尖聲罵道:“葉明媚,你這不要臉的怎麼還沒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