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要，嬸的錢有大用場。蓮蓮姐兩個在城裡讀書，正是花錢的時候。”
郭嬸聽聞此言，對強子刮目相看，心裡面對他又增了幾分歡喜道：“強子，你真懂事。對了，你睡了郭嬸這事，不要到處說。族人一曉得，嬸的臉就沒了！”
“放心，我嘴嚴。嬸我出去一下！”小強是猴子屁股坐不住，他得去瞧瞧幾個手下的傷。
不想被郭紅花一把拖住，道：“強子，長髮那王八捱了你打，他一定會報復你！老實在嬸家呆着，不許你出去！”
“他敢？我捏爆他的蛋蛋！那老貨做了虧心事，量他沒這膽！”
兩個拉拉扯扯，不妨五姐苗杏嬌穿着過時的花衣服、洗掉的牛仔褲，俊俏水嫩的臉蛋紅樸樸的從黑地裡走來，進來就揪住小強的耳朵，脆生生地喝道：“小赤佬，跟我回家！”
小強一眼見到五姐，見她兩個大眼睛哭得都腫了，不由魂飛魄散，腳底下就生了根，道，“我不回去，我住嬸家！”養父去世，養母改嫁，大姐已爲人婦，二姐打小就送給了別人，三姐百荷是個教書匠，前天去省城教育學院進修去了。
五姐在城裡當模特，一年多沒她的影，五姐又還小，家裡沒了主心骨，眼看着就散架崩壞。還有十幾萬的鉅債，不曉得何年馬月還得清楚。小強怕的不是五姐一萬個瞧不起自己，也不是怕那些債主，他怕的是五姐動不動就哭。她一哭，小強就心慌。
“你敢？”阿嬌這次抹下臉面，實在是那幾個債主糾纏得厲害。當中一個下流胚還對她動手動腳，阿嬌這才害怕了，想到沒出息的懶漢強子會打架，就上門來請。
嘻嘻一笑，小強道，“怎麼不敢了？是你把我轟出來的！你還潑了冷水！”
“我沒有！”阿嬌一口否認。
“你有！大夥都看到了，你潑了一大盆！一村的人都在看笑話！”小強暗想五姐，別怪我恨心。你都瞧不起我，看到我就來氣，我何苦賴在你家。
“那不是冷水，是洗菜水！就算是，也是你活該，誰叫你——”阿嬌差點就把強子拿了她化肥錢的醜事抖露出來，轉眼見郭紅花在場，她就改了口問，你回不回去？這個家你還要不要啦？
“五姐，我在家裡一點用都沒有，還惹你生氣！我還是不回去了，嬸會給我飯吃！”
阿嬌聽了這話，一顆心直沉到底，傷心的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不過她硬是沒哭出來，鬆手道：“好，你出息了！這個家你不要了，我去跟人睡覺去！”阿嬌說完，恨恨地惋了郭紅花一眼，捂着臉就跑。
小強一聽勢頭不對，急忙追上來問：“五姐，你要跟誰睡覺？發生啥事啦？”
“管我跟誰睡，我是死是活，你管不着！”苗杏嬌捂着小臉蛋，豆大的淚珠爆豆似地往下掉。
小強總算明白了幾分，揮起拳頭道：“五姐，一定是要債的欺負你。我這跟你走！”
阿嬌、強子在村頭一個前，一個後吭哧走着，隔避柳大禿的媳婦顧金香恰好路過，便大聲調笑道，“阿嬌，才守了一夜寡，就想你男人啦？哈哈哈！”
“你管不着！”苗杏嬌把小臉蛋漲得通紅，她怕招來更多的人看笑話，臉上掛不住，腳底抹油往家跑不迭。這本是村裡婦女之間開玩笑的話，放在平時一笑就過了。可是這會兒活該那婦倒黴，小強正一肚子冒火，聽到那媳婦取笑，氣不打一處來，箭步上前一腳把金香踢翻，騎着她的肚皮一頓狠揍。揍得那婦哇哇叫，地下爬起跑了。
小強出了一口惡氣，一徑來家，一眼瞅見家門口那扇掉漆又漏風的破門，既熟悉又愁悵。五姐勾着頭在家院牆外徘徊，一看就知是今兒來的債主把她嚇壞了。小強兩眼發出狠光，去牆底下拿了一塊磚藏到屁股後，跌腳進門，迎面就院內停着一輛一看就很拉風的進口摩托。
再看家門口，只見一籌漢子，穿着花衣服，皮鞋光鮮，肥脖圍着一條金燦燦的金項鍊，手指頭那鑽戒也閃閃發亮，這貨正摸着肚皮，架着二郎腿坐在椅上吞雲吐霧。
小強左瞄右瞄，這籌漢子他不認識，家裡債主多，這位卻從來沒見過。不過看到這貨臉上也有刀疤，強子打了一個哆嗦，強作鎮定道：“大哥，你也是債主？貴姓？”
那漢冷眼瞅見一個討飯佬模樣的高個少年，跳起腳來，撣了撣乾淨挺刮的白色西服，十分提氣的答道：“想必這位就是老小家的那個養子吧？我城裡人，免貴姓黃，人稱黃大郎。你家欠了我兩萬五！你姐呢，她不是出去借錢咩？借來沒有？”
“黃大哥，借條給我瞧瞧？”
黃大郎黑下臉來一抖，把借條抖了出來，強子睜眼看去，只見上寫着一萬元整。看借款時間，卻是去年的事情。想了一想，那個時候養父去世，想必這筆借款是喪葬費。不過小強有老大疑團：“黃大哥，我家是欠了你錢沒錯。問題是本金一萬，才三個月就滾到兩萬五。這滾得也太嚇人吧？”
“呔，我這是高利貸，你養母借錢之前說好了的。白紙黑字你瞧瞧！我說小屁孩，你想賴帳啊？你姐呢？叫你姐出來說話！*樣忽悠我！”黃大郎一翻臉，就露出了本相。
“這個，黃大哥，還沒到清明，我家茶園的茶還沒摘。暫時呢拿不出錢來！你行行好，緩一緩行不？”小強堆出一臉討好的笑。
“緩一緩？哦，小兄弟你求我是不是？那得拿出誠意來才行！”黃大郎一想到苗杏嬌的美豔就饞得直流口水。
“誠意？黃大哥，我小孩子聽不懂大人話，您指點指點？”小強快冒火了。
“這簡單，叫你五姐，陪我去鎮上喝酒去。我喝高興了沒準能答應你！小兄弟，別怪哥沒教你喲。你五姐就是美人胚子啊，人長得那個水靈，這麼好的資源你得好好利用喲！”黃大郎喜得抓耳撓腮了。
“你要我五姐跟你睡覺？”
“哎呀小兄弟，有付出纔有回報嘛。你姐是黃花閨女，她只要把處給我，我當場免了你家五千元債務！五千元喲，賺到了！”黃大郎說得唾沫星子亂飛，話還沒說完，就啊的發聲慘叫。只見小強的臉扭曲成一團，抄着大塊磚頭，照準黃大郎的腦袋一頓狂砸。
打了黃大郎措手不及，連頭都打破了，熱乎乎的鮮血沿着太陽穴注入眼裡，刺得他眼睜不開。眼見這小屁孩擺出不要命的架勢，心裡面直打怵，這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黃大郎抱頭跑到座騎上，眼珠子鼓得都快飛出來，放下狠話道：“小雜種，你厲害，你厲害！你丫等着，啊，你丫等着，老子收拾不了你，黃字倒過來寫！你丫等着！我草！”轟隆發動了摩托，眨眼走不見了。
苗杏嬌這才急急火火奪門而入，蔸眼見強子手上一手的血，嚇得腿都軟了，道小赤佬，你沒事吧？
嘻嘻一笑，強子一揚磚塊道，媳婦，以後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你，來一個我砸一個!
“我呸，誰是你媳婦啊。你這好吃懶做的主，誰敢嫁給你？！過來洗洗——”她想不到家裡這個遊手好閒的二世祖這麼能打。這下子，苗杏嬌再不敢瞧不起強子了，
“媳婦，這是爹的臨終遺言！他老人家讓我娶你的！”
“我爹那是胡說八道！我不會嫁給你的，你少做夢了！”苗杏嬌羞得通紅了臉。
“不嫁就不嫁，誰稀罕了？”
“你去，把你的家當取回來。以後，少跟那貨來往！”
“郭嬸可不是貨！她對我好。”
“不是貨是什麼？一把年紀了老牛吃嫩草！她是迎風騷三裡的騷！她對你好？是你陪她睡覺了。小赤佬，見奶就是娘！我家對你不好？”
眼看又吵得兇了，小強實在怕了這個五姐，伶牙利齒，罵起人來不講情面。只得投降道：“五姐，我是養父養母還有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還有你，把我養大的！以後我掙了大錢，一定給你蓋豪宅，買豪車，讓你享福！”
一席話把苗杏嬌哄得心裡像抹了蜜一般。羞紅了臉啐道，我呸，就你這懶鬼也能發財。不給我添亂就算阿彌陀佛！你偷我化肥錢的事就算了，不幹活可以，從今起，你當門神保護我！
“遵命，老婆！”
自此，倆個就算言歸於好。
強子當真跑郭嬸家取回了家當，朝家一扔。苗杏嬌見了暗暗歡喜，再看小強的時候就多了無限的羞意，一對大眼眸飛快瞟了他一眼，打開他的破箱子，把他的生活用品重新佈置到原位。早熟少女這才注意到強子連身像樣點的衣服都沒有，他的內庫還是爹當年穿過的，都破了好幾個洞。心裡有些自責，從臥室的牀底下抓出一隻破鞋。
破鞋內放着她全部的家用錢。想想過個月家裡有頭豬能出欄，就取了一百塊揣蔸裡，打門出來，一把揪住正想開溜的小強道，陪姐去趟鎮上！
幹啥？強子褲帶裡揣了那含恨離世的復員兵送的*，打算去看看鐵牛他們。阿嬌從客廳馱出那輛破舊的老牌自行車來，回頭脆生生地道，少問，你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