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熱熱鬧鬧的吃過早餐,傻帽招呼一聲,人們陸續上車。下一站,便是終點站,大桃村。
相傳大桃村在很久很久之前,是一片桃林,裡面的桃子結的又大又甜,堪比天上的蟠桃村。大桃村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但事實上,大桃村是個典型的偏僻小落,雖然稱不上貧困,但也絕對算不上富裕。全村人守着各自的土地,一代又一代的活着,偶爾有不甘心命運的小夥子外出闖蕩,也是吃過幾年青春飯後繼續回家種田。
江波和小武等四人,算是迄今爲止,大桃村外出討生活混的最好的了。而且江波還是大學生,全村百年來唯一的大學生。
汽車緩緩開着,鄉間的小路不好走,所以車子開的很慢。江波坐在車中,望着外面熟悉的場景,突然心中有些怯意。
人們都說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大概便是江波此刻的心情。
當四輛車開進村子的時候,整個大桃村都熱鬧了起來。本就是小村子,百十號人,在江波的車開進村頭時,消息便傳到了村尾。
小村的人雖然不認識勞斯萊斯,甚至連路虎和悍馬都不識的,但車身那巨頭的塊頭和硬朗的線條,還是讓他們很輕易的得出結論,車肯定死貴,車上的人最少也是縣長一級的大人物。
村子來了大人物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村長耳朵裡,在大桃村一言九鼎的村長連忙扔下碗,向着村頭跑去。結果到了村頭卻不見人,村裡的人說大人物去老江家了。
“老江?”
村長泛起了嘀咕,大人物去老江家做什麼?不過聽說老江前幾天從精神病院回來了,難道是看他的?
抱着揣測不安的心思,村長向着江波家走去。
此時,江波家門口,五輛車一字馬排開,橫在院門前面。全村的人,只要得到消息的,全部趕來圍觀。
江家門口,一位穿着毛皮大衣的男人正在敲門,村民看不清他的長相,愈發好奇,不明白這種只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大人物,來到小小的江家做什麼。
終於,江家的房門緩緩打開,出現一張蒼老卻和善的臉。老江在全村算是比較有文化的,年輕時也算是儒雅小生一個,否則哪裡能生出江波這個眉清目秀的兒子。
“回來了?”
江父看着闊別已久的兒子,輕聲說道。
江波點頭,“爸,我回來了。”
那聲爸雖然聲音不大,但足以傳到其他人耳中。
沒有驚訝,沒有譁然,有的只是一片沉默。
老江家,只有一個兒子,江波。只是,這個兒子半年前被他們趕出了江村。現在人家回來了,衣着光鮮,光是豪車就有五輛,站在那裡如鬆如山,和他們這些泥腿子簡直天地之別。
人們不禁反思,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做錯了?
這時,江波回身,面對着衆人笑道:“大家還記的我嗎?”
無人回答,現場更加沉默。人們望着微笑的江波,心中情緒複雜,有悔意,也有忐忑。
江波見狀,沒有說什麼,只是對着尚在車上的打了個手勢。
悍馬的車門當先拉開,傻帽一臉騷包的跳下車,然後擺弄了一下身上的風衣,酷酷的喊道:“鄉親們好嗎?”
“傻帽?”
“傻帽!”
“傻帽!”
相比於江波,傻帽在村裡更加受人歡迎,這自然得益於他那和誰都能打成一團的奇葩脾氣。不過這廝以前遊手好閒的,大家對他是又愛又恨。
傻帽之後,那輛路虎的車門也打開,鐵塔沉着下車,慣帶着凶神惡煞的臉倒是沒太大變化,只不過望着老鄉的眼中噙着幾分善意和尊敬。
“鐵塔,你可回來了!”
人羣中響起一聲大叫,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婦女擠出人羣,可能是出門的匆忙,她的腰間還圍着竈布,此刻衝上來一把就拽住了鐵塔。
鐵塔破天荒的一臉窘迫,低聲道:“媽,這多人看着像什麼話,快鬆開。”
傻帽的媽媽卻是一點鬆手的意思都沒有,指着鐵塔大嗓門吼道:“你二叔給你介紹的對象都等你半年了,你到底見不見?”
鐵塔黝黑的臉頓時變成了紫紅色,特別是江波疑惑的目光往來時,更讓他羞愧難當。他掙開母親的手,吼道:“說了多少次,我不想結婚。”
傻帽母親頓時眼淚就留下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你個殺千刀的,怎麼和你那死鬼爸爸一個德行,整天搞些亂七八糟的,能當飯吃嗎?能娶到媳婦嗎?”
鐵塔懶得在大庭廣衆下和母親爭論這種永遠沒有結果的話題,站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當場進入自我封閉動態。
這時,人羣中走出一個身形瘦弱的中年人,奇怪的是,幾十歲的人竟然穿着一件色澤很豔的紅色外套,下身則是略顯老舊的褲子和棉拖鞋,顯的很是怪異。
這人走到鐵塔身邊,問道:“我家小武呢?”
鐵塔看了眼中央的勞斯萊斯,示意小武在車裡。
中年人望向那輛車,卻是不見兒子下車,不由的有些奇怪。沒辦法,他把目光望向江波。當年小武和傻帽三人外出投奔江波,就是他的主意。現在紗帽和鐵塔都回來了,惟獨不見自家小子,他自然要看向江波。
江波也是有點疑惑,他快步走到車前,輕敲車窗。
車窗緩緩下降,露出小武那張酷酷的臉蛋。
“怎麼不下車?”江波問道。
小武神情嚴峻,雙眉緊鎖,像是馬上就要面臨一場戰鬥。然後他小心翼翼的說道:“你幫我看一下,二丫在不?”
江波一愣,繼而恍然大悟。小武在村子算是美男子了,自然有很多姑娘家喜歡。其中本村的二丫最是癡迷,簡直到了瘋狂的程度,以前上高中的時候,那妮子整天去學校堵小武,嚷着吵着要和小武搞對象。
就因爲這個,方圓十里八鄉都知道大桃村有一對男女,搞對象搞的驚天動地的。
可事實上,小武根本就不喜歡二丫。這次回家,別人都是高高興興,唯獨小武忐忑無比,他怕再遇到二丫,然後再被堵住。剛纔遲遲不下車,就是吃不準觀望的人羣中是否有二丫的存在。
“我幫你看看。”
江波衝小武嘿嘿一笑,轉身朝着人羣喊道:“二丫,二丫,你對象回來了,你在哪呢?你對象回來了!”
“你妹!”
小武嚇的破口大罵,連忙搖上車窗,繼續做自己的縮頭烏龜。
“二丫是誰?”同樣沒有下車的夜鬼疑惑問道。
小武心有餘悸的說道:“魔鬼,那是一個魔鬼。”
能讓小武如此性格的人驚慌成這個樣子,足見那個二丫的道行之深,實乃深不可測也。
江波在外面喊了幾嗓子,人羣中響起一道雄渾的嗓音。
“二丫沒來。”
小武聽到這句話,臉色一喜,推開了車門,走下車。
“小武?”
“這個是小武?”
人們看着下車的小武,都是有些不敢相認。在他們看來,現在的小武和半年前有着天差地別的差距,身上多了一種他們無法言語的味道。
江波笑而不語,小武半年前離開家鄉,還只是一個鄉村小夥。可如今他已經是銀級高手,放在全神州都是搶手的人物,變化自然巨大。
別人不敢相認,小武的父親敢。他上前,打量着同樣穿着紅上衣的小武,目光灼灼的說道:“好小子,看來我當初的決定沒錯。”
小武正色道:“確實沒錯,我和傻帽、鐵塔現在的一切,都是江波帶給我們的。”
小武父親拍拍小武的肩膀,正要說什麼,卻猛然聽到人羣中傳出一聲驚喜的叫聲:“小武。”
小武面色頓時慘白如紙。小武父親也是神色僵硬,滿臉的無奈。
村民自動分開,一道身影從遠處跑了過來,剛纔那聲小武就是她喊出來的。
小武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二丫。”
二丫今年二十左右,和小武一般大,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而且二丫長的很漂亮,大眼睛雙眼皮,放在十里八鄉那就是村花級別的人物。
此刻,這個村花飛奔而來,像往常那樣一把抱住小武的胳膊,就往自己家裡拽。這是她的一貫風格,不管什麼事情,先拽回家再說。
小武絕望的被拖走了,而他的三個好兄弟都集體保持沉默。
“差不多了,讓人散了吧。”江波對着傻帽說道。
傻帽點頭,對着那些沒有下車的手下喊道:“所有人下車,發東西、”
四輛車門同時打開,一個個身穿和傻帽同樣着裝的人下車,雖然有老有少,但統一的特務類打扮還是讓村民大開眼界。
這些人手裡都拿着煙和糖果,朝着人羣扔去。
村民們頓時哄搶起來,有識貨的人驚呼道:“這些都是外國的牌子,死貴呢!”
人羣哄搶的更加厲害。
混亂中,江父來到江波身前,期待的問道:“那個,我兒媳婦呢?”
江波看向勞斯萊斯,裡面的人可一直在等着呢。
江波偷偷摸摸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馬上就要下車了,給我長點臉。”
車門緩緩打開,江父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
人下來了,江父一愣。怎麼是個男的,還是個洋鬼子。
不用說,先下車的是夜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