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雪凝天怒火狂燒,身子氣得微微發抖,“一幫散修竟敢如此猖狂,當我天璣峰是什麼地方!”也顧不得更衣,便與兩名弟子出了後院,路上不停吩咐道:
“讓潘巧鳳長老、嚴國棟長老帶十名一代弟子,往天璣劍臺支援!陳澤長老、嶽鵬飛長老帶所有二代弟子,往藥閣支援!其餘三四代弟子守住各個入口,雜役們傳遞消息,郭明舉長老在內策應,本座親往山門,看是誰這麼大膽,竟敢虎口拔牙!”
兩名弟子領命而去,雪凝天也隨即急如星火,出了後院,穿過大殿,往山門而去。
孫長青在大殿頂上看見四面火把通明,人聲雜亂,上千天璣弟子來往奔走,追擊入侵之敵,又見雪凝天連衣服也不換,就往山門去了,不禁嘿嘿一笑,道:“該你登場了,小鬥。”
“要不,我拿走他兩件內衣給你瞧瞧?”虛空中傳來伍小鬥猥褻淫笑的聲音。
“滾!”孫長青一腳朝聲音來處踹去,但踹了一個空。
雪凝天來到山門,一聲令下,數百弟子寶劍出鞘,分守在上峰路徑各處隘口,嚴陣以待。但,等了半晌,也未見再有敵人來到。
恐怕這次來的,就只有這六個不長眼的鼠輩了。他這樣想着,便讓二代弟子首席坐鎮山門指揮,有事通報,自己則迴轉大殿。
剛走到殿門口,陸子陵、潘巧鳳、陳澤等人也都帶着衆弟子御劍而回,臉上表情不一,有的憤怒,有的一臉疑惑古怪之色,有的垂頭喪氣。
“怎麼?”雪凝天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難道三處盡皆失守,被劫掠一空了?”
“東西確實丟失了不少,但是也不是特別多。”潘巧鳳道。
“那你們爲何這等表情?”
“是這樣的。屬下等人得到消息,又聽弟子傳令,便急忙帶人趕赴各處,擒拿入侵之人。但這些人行動機敏,打傷我峰內弟子,闖入三處要地後,便搶掠其中收藏,劍臺藏書樓、寶光閣、藥閣都丟失了不少珍品器物,但他們卻毫不貪心,估計我們這些長老快要趕過去支援了,便一溜煙地全部御劍跑了。我們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哦?竟有此事?”雪凝天聞言也覺奇怪,按說像這種打秋風的事,過去也曾發生過,但以往來的人都很少,不過一兩個,來了趁人不備,或偷或搶,拿到一點東西就跑掉,這不奇怪。
可這次來了六個,而且分成三批,先後襲擊天璣峰三處要地。明顯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既然謀定而後動,那對手應該早有做下備手,能將三處要地的財物全部捲走。畢竟像儲物袋這種東西並不稀奇,多準備幾個,再用攝物的法術將劍臺、藥閣、寶光閣的器物全部捲走,不過是瞬息功夫,一點都不費力。可這些人爲什麼只拿一些,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呢?
雪凝天心裡奇怪,與七位長老商議,也得不出個結果。當即讓陸子陵、孟濤、潘巧鳳三人統計各處損失——這三個人都是藥閣、劍臺、寶光閣的負責之人——次日再將結果報給自己。說完衆人盡都散去。雪凝天也慢慢朝自己所居後院主院而去。
大殿之上,孫長青見雪凝天迴轉後院,耳中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風聲,知是伍小鬥回來了,便問:“怎麼樣?”
“我辦事,你放心。”伍小鬥身子一轉,從虛空中現出身形來,飄然落在屋脊之上,坐下。
“好。”孫長青說着,便要運起捕風裂天訣的御風之術,飛將出去。伍小鬥忽然拉住他,低聲問:“下一步何時動手?”孫長青道:“半個時辰後。不能太急了,動作太早,雪凝天那老狐狸會起疑心。”
說罷御風而起,往後院而去。夜色昏暗,天空無月,只有地上庭院樓宇中有依稀燈光。孫長青御風在高空徐徐而飛,藉着夜色和建築的遮擋,根本無人能發現他的行蹤。他就這樣尾隨在雪凝天后邊五丈之外。待雪凝天步入院中,進了自己的寢室。他才輕輕自空中降落房頂,揭開屋瓦,朝下面觀看。
下方屋中,牀翻櫃倒,一片狼藉,四面牆上更被人以凌厲劍氣砍得面部全非,溝壑縱橫。
雪凝天見牆壁所掛七星圖被砍得稀爛,天樞位牆壁上劍痕深可盈尺,不由大驚失色。急忙手中捻訣,踏罡步鬥,唸唸有詞,道:“天樞有光,位證貪狼,金鰲臨世,太玄吾掌!”隨即一道符光打在天樞位的牆壁之上。牆壁頓時如波紋狀向兩邊散開,露出一個三尺深的方格。
孫長青在屋頂上觀看,不由暗暗驚訝,心想:“原來是以符法封印在了牆壁深處,難怪我之前潛入,怎麼敲周圍的牆壁都沒有空洞之聲。”卻見雪凝天手臂深入格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一看,裡面放着一塊巴掌大小、金氣流轉的透明礦石,卻不正是元金石?
“我的寶貝兒。”孫長青口水橫流,狂喜不已,但又生怕雪凝天發覺自己,只能強自平穩呼吸,靜靜貼在屋頂之上。雪凝天見元金石無恙,鬆了口氣,站在那裡眼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猶疑片刻,終究還是將盒子蓋上,重新放入格中,以符法封印。
這屋裡殘亂,他卻沒想移往他房歇息,叫進兩名雜役弟子,草草整理一下,便再次寬衣入睡。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雪凝天正昏昏沉沉,快要睡去,忽然聽得外面又是一陣慌亂叫喊之聲,他尚未起身,一個弟子便在門外稟報,道:“稟報峰主,天璣峰糧倉起火!弟子舍起火!大殿起火!”
雪凝天大吃一驚。修仙之人雖然不像凡俗中人,那麼依賴五穀雜糧,但畢竟修爲未到上乘時,是不能夠一點飯都不吃的,如今糧倉被燒,上千天璣弟子豈非將要捱餓?還有弟子舍,燒了豈非所有人都要露宿荒野?大殿可是議事之地,莊嚴神聖,誰這麼大膽,竟敢縱火焚燒?
這三處雖然不像劍臺、藥閣、寶光閣那樣,與修行直接相關。但也意義重大,試想堂堂太玄七峰之一,若是被人弄得飯沒得吃,房沒得住,連議事重地都成了廢墟,景狀落魄,如同乞丐,此事要是傳揚出去,不僅是南府其他三宗要看笑話,天下正邪兩道都要笑掉大牙。
太玄宗顏面掃地不說,他雪凝天身爲天璣峰主,更是難辭其咎,無地自容。
因此他一聽說此事,即刻披衣出門,疾如流星趕往大殿方向,指揮救火之事。雖然火勢熊熊,燒得整個天璣峰一片通明,但好在天璣弟子中有不少擅長水系法術,紛紛捻訣施法,召水滅火。不過一刻,已將火勢完全撲滅。
可惜這陣火災來得奇怪,似乎縱火之人在點火之時,額外加了助燃之物,因此大火一起,便是滔天之勢。縱然天璣衆人反應迅速,待大火滅盡時,糧倉和弟子舍都燒卻了大半。大殿更是一片焦黑,殘粱碎瓦不時坍塌下來。
雪凝天站在大殿之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子不住顫抖,額上青筋暴露,指節捏得格格作響,從牙關裡擠出幾句話:“一定要找到這個縱火之人!還有先前那些散修,一個都不能放過!我要他們全部以死抵罪!”
“是!”衆長老躬身應道。
雪凝天餘怒未消,身子還是顫顫巍巍的,被幾名弟子扶着,回到後院寢室。一進門,只見牆壁上天璣之位,方格打開,雪凝天神色驚恐,瘋了似地衝過去,在格子裡摸了又摸,空無一物。
隨即,他神情數變,臉色漲得醬紫,忽然張口“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仰天倒地,口中大叫:“孫……長……青!”昏了過去。
“宗主!”幾名弟子驚慌失措,急忙扶起,將他安置在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