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天璣峰與天璇峰之間的路上,孫長青與伍小鬥也正往天樞疾飛。孫長青坐在血翼蝠上,暗暗運功調息,稍稍梳理體內傷勢,想起四十九名築基妖獸都已灰飛煙滅,心中也是悲傷不已。
雖說人妖殊途,那些妖獸不過是因爲妖痕握在孫長青手裡,而且被下了血制,孫長青若死,它們也活不了,所以才捨命相護。
但人心皆是肉長的,孫長青也非無情之人。想起七大妖王渾身是血地重傷倒地,他暗暗下了決心,以後得對這些妖獸好點。
兩人因爲怕雪凝天等人追來,都將速度提到極限,竭力往天樞峰趕,但伍小鬥帶着白雪瑤,多了一個人的重量,飛起來難免慢了許多,血翼蝠雖是風系大妖,但單論速度,卻不比御劍來得迅疾。因此兩人雖拼盡全力往天樞峰而去,但行進其實比陳澤一人一劍慢了不少。
行了一會兒,回頭發現雪凝天等人根本沒有追來,兩人更是鬆了口氣,也就不那麼着急,稍稍放慢了速度。伍小鬥一邊御劍,一邊探查白雪瑤和北冥兔猻的情況,發現都是中了昏睡符。當即單手捻訣,打出兩道符光,將一人一獸救醒。
“哥哥,你怎麼傷成這樣?”白雪瑤睜開眼,見孫長青渾身是血,頓時花容失色。
“沒事……咳咳……”孫長青搖了搖頭。白雪瑤見他氣息虛弱,臉色蒼白,心中沒來由的一疼,眼眶便紅了,當即跳到血翼蝠背上,運起修爲替孫長青療傷。
溫和的修爲緩緩流入體內,平復着受創甚重的經脈,孫長青頓覺身子一陣舒泰,恢復了幾分氣力,道:“我好多了,你別耗費修爲了。我又不會死,只是受傷而已。你先坐下,我有事問你。”
白雪瑤“嗯”了一聲,乖乖坐在他旁邊,秀眉卻微微皺起,絕美的容顏上帶着一抹揮之不去的憂愁,眼角晶瑩淚珠滾落。孫長青衝她微微一笑,擦去她眼角淚痕,道:“你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昏過去的?”
白雪瑤略微回想,臉上不由浮現出複雜的神情,道:“今天你去天樞峰後,陳澤長老就來了,說找你有事。
我說你過一會兒回來,他就在西竹峰等你,我給他沏茶的時候,忽覺腦後一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孫長青聞言嘆了口氣,道:“果然是這樣……可是,爲什麼呢……”伍小鬥在一旁聽了,道:“陳澤長老看起來並無異常,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否則宗主、仙兒、趙括峰主早就有所發覺了。”孫長青道:“這正是我疑慮的地方,爲何他會突然倒向雪凝天?”
伍小鬥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過得一會兒,才道:“可能是蝕心丹。”
“蝕心丹?”孫長青猛地一驚,隨即恍然。那蝕心丹他也曾在藥閣的《玄經方略》中見過,是一種極其稀有的丹藥,但此丹過於毒辣,所以書中沒有記載具體制法,只說服用此丹後,將從此受人操控。
受操控者自己卻渾然不覺,反而以爲操控者所灌輸的意念就是自己的自主意志。因此平時表現與往日並無一絲差別,便是至爲親密的人,也很難看出異常。
孫長青疑惑即解,又問伍小鬥道:“那小鬥你又是爲何會突然來天璣峰的?”
伍小鬥道:“我是來找你做買賣的。我聽元婷婷那小祖宗說了,你們在禁地中得了《捕風裂天訣》。不瞞你說,我是帶藝入門,我的風相化形步,包括對付陸無忌時施展的風系法術,都是家傳。只是我家道中落,父親又去世得早,沒能將所有法術精要都教給我。”
“所以我的風系法術難免有些殘缺,纔想讓你把捕風裂天訣教給我,以此補足我法術的缺陷。公平起見,我呢,也把風相化形步教給你。”
孫長青道:“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咱倆之間還說這些?你說一聲我複述給你就是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伍小鬥哈哈一笑,“不過現在你傷重,還是等到了天樞,你傷勢好些再說。”
三個人這一路交談,堪堪離天樞峰已只有二里路程。此時擡頭一看,忽見前方几道細小人影迅如利箭,飛快往這邊而來,等離得近點再看,爲首一人身材嬌小玲瓏,兩根馬尾辮向兩旁分開,身上不時發出一陣鈴鐺響,卻不正是黎仙兒?
伍小鬥欣喜不已,便要大聲呼喚黎仙兒。但孫長青卻見黎仙兒表情陰沉,眉宇之間殺氣森然,正往自己這邊看來,心頭頓覺不對,道:“小鬥,快停下!”
“怎麼了?”伍小鬥驚訝回頭,硬生生止住了腳下飛劍。
孫長青也急忙停住血翼蝠,正要回答。此時黎仙兒踏劍渡空,快逾閃電,本來尚在三十丈外,但一眨眼已到得孫長青身前,隨即鏗然一聲,召出七音天鍾,眼中泛起滔天殺機,怒視着他,道:“孫長青,交出狂戰,念你我往日情分,我可饒你不死!”
伍小鬥與孫長青聞言大爲驚愕。孫長青道:“狂戰?什麼意思?”黎仙兒俏臉生寒,道:“別裝糊塗,狂戰不就在你的藏妖葫蘆中嗎?趕緊交出,否則休怪我下手不留情!”
孫長青心中更覺莫名。伍小鬥賠笑道:“仙兒妹……不……仙兒師叔,你要讓長青交出什麼狂戰,也得先說明緣由啊,哪有一上來就要打要殺的?”
這時另外幾道身影也自後方御劍而來。爲首寬袍博帶,銀髮長鬚,正是元玄真人。
卻聽元玄真人神情嚴肅道:“孫長青,你可知那狂戰是何身份?”孫長青搖頭。元玄道:“你既不知,那也怪不得你。只需你將狂戰交出,天璣峰的事,我可既往不咎。”
“天璣峰的事?”孫長青訝然,卻見那幾個人除了元玄,便是阮君別、戚少微,還有一個,則是陳澤。
孫長青心念一轉,已知是被陳澤捷足先登,惡人先告狀了,以陳澤與元玄、黎仙兒等人的情誼,自己就算再怎麼辯解,一時也沒什麼用。不如先略過此事。當即問道:“那狂戰究竟是何身份,你們竟如此生氣?”
元玄真人正要回答。卻聽藏妖葫蘆中,狂戰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道:“哦。原來是你們,當年那幾個小鬼,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元玄真人和黎仙兒聽到狂戰說話,心頭都是一震,目光之中恨火如熾。黎仙兒道:“既然知道是我們,還不出來受死?”元玄真人也是神識凝聚,鏗然一聲,召出了靈寶九節連風鞭。清聖氣勢迸散,衆人呼吸頓時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