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章 臥底

夜色漆黑如墨,左髭丈八軍的軍營之中卻火把高照,將營地的每一個角落都照得亮亮的,似乎有意識地在防範着什麼。

劉闢大搖大擺地四處巡視着,不時地衝着守卒指手劃腳一番,絲毫沒有一名降將的覺悟,反倒是彷彿他本就是左髭丈八帳下的一員大將似的。

衆士卒們見到劉闢,都面露恭敬之色,唯唯諾諾,但心中卻十分不屑。

哼,不過就是個敗軍之將罷了,若非咱家大帥看得起他,過去與他也算是有點交情,豈容他活到現在?!

劉闢纔不理會衆士卒的想法,大搖大擺地逛了一圈之後,溜達到帥帳門口,大聲道:“左髭丈八,小弟劉闢來啦。”

說完,也不待裡面答話,便堂而皇之地越過守衛,掀開帳門,低頭鑽了進去。

在劉闢身後一直暗暗跟蹤的兩名左髭丈八的親衛,這時才終於鬆了口氣,暫時躲在無人注意的地方開始了休息。

其實,劉闢臨陣投降而來,左髭丈八即便是個四肢發達的武夫,也不會完全信任的。

他之所以任由劉闢如此自由,其實只不過是想試探一番罷了。

若劉闢真的有意相助,憑藉其對於濟南城的瞭解,那麼此戰攻破濟南城的概率便會大增。若是不然的話麼,對於左髭丈八而言,也不過就是一刀的事。

對於叛徒,左髭丈八向來是厭惡至極的。

此次若非對攻佔濟南城心底裡也沒有什麼把握,他又豈會容劉闢活到現在?!

“哎呀,左髭丈八,你不厚道啊。”劉闢大咧咧地往旁邊一坐,埋怨道。

左髭丈八冷笑一聲,佯作與故交聊天般似的隨意地道:“怎麼了?爲兄有何不妥之處,你且說來。”

“我不是提醒你了麼,濟南城那邊今夜必然來偷襲,要你做好準備,將來犯之敵徹底消滅。你怎麼只是多點了些火把而已,並未真的讓所有兵將都時刻準備着呢?”劉闢故意生氣地道。“怎麼,你是不是不信任小弟的誠意,亦或是你覺得小弟臨陣投敵,不屑於小弟的人品?!”

左髭丈八苦笑道:“若是真按照你說的辦,全軍上下一整夜都不休息,時刻準備着敵軍劫營。那麼明天若是大軍殺到濟南城下,咱們弟兄哪還有力氣去上陣殺敵啊?”

其實,他對之前劉闢所說的話半信半疑,不敢全信,卻也不敢不信。最起碼,在劉闢真正得到他的信任之前,他是不會聽信劉闢的任何話的。

就比如今夜,劉闢說洪翔那邊計劃在敵軍接近濟南城的最後一夜劫營殺敵,滅敵於城外,以免新建的濟南城遭到戰火的毀滅。

再比如對於眭固,劉闢說洪翔那邊得到信報,說眭固要在抵達濟南城之前,對左髭丈八出手,吞併左髭丈八麾下的二十萬大軍,然後再與濟南城做出最後生死決戰。

至於其他,劉闢的話當真是不少,左髭丈八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卻只是暫時記着,想待劉闢所言得到驗證之後,確定劉闢可信之時,再做決斷。

“切,少說那些沒用的。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小弟,覺得小弟會害你,對不對?”劉闢不屑地道。隨即伸長脖子到左髭丈八面前,“來,你若不信小弟,就一刀把小弟的脖子砍斷,免得小弟害你。來啊,小弟若是怕死,就是龜孫子。”

左髭丈八見劉闢一副受到委屈後可殺不可辱的氣惱模樣,瞬間對於劉闢信任感大增。

若是對方真的是來詐降的,又豈會如此?

要知道,左髭丈八殺人如吃菜的性子,可是在黃巾舊部之中赫赫有名的,他劉闢又不是什麼不怕死的勇士,哪會拿着自己的小命跑到左髭丈八面前來尋開心?

“好吧,我信了你,還不成麼!”左髭丈八最終略顯無奈地道,“來人吶,傳我將令,今夜所有人不得休息,全軍待命,做好隨時與敵軍廝殺的準備。”

“得令!”帳外的親衛答應一聲,立刻跑去傳令。

劉闢這才呵呵一笑,坐到一旁,心滿意足地道:“我就說麼,老哥你是個做大事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沒殺小弟,那就表示對小弟再無懷疑之心了。”

左髭丈八被劉闢的一番話說得兩頰火燒似的,微微發紅。似是生怕被劉闢看出異狀,故意轉移話題道:“來,咱們一起想想,該如何救出大帥張燕,也算是報答他當年的照拂之恩。”

當年左髭丈八還是一名普通的黃巾基層將領時,還是張燕推薦的他,令他平步青雲,成爲一名赫赫有名的統兵大將。否則的話,雖然他左髭丈八本事不凡,但若有人想拿他當炮灰,恐怕再厲害也得命隕殺場。

所以,左髭丈八對於張燕,一方面有些惱怒對方的固執己見,另一方面則懷有深深的敬畏之心,感激對方當年的照顧與提攜之恩。

“恩,這纔是做人的道理。”劉闢讚道,“有恩不報,那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咱哥倆是一路人,都是那種恩怨分明的英雄人物。難怪小弟一見大哥你就覺得惺惺相惜,忍不住要冒着掉腦袋的風險,臨陣投向大哥你呢。恩,不錯,小弟的眼光果然不錯。”

左髭丈八見劉闢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哭笑不得,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今夜沒有敵軍來襲的話,那麼定要親自斬殺此人,來警告那些想要在自己面前耍花招的傢伙。

二人一番高談闊論,將眭固罵得是豬狗不如,大生同仇敵愾之感。

就在這時,營帳外忽然傳來廝殺的聲音。

一名親衛就闖了進來,急聲道:“大帥,敵軍果然來襲了!”

左髭丈八聞言不驚反喜,飽含深意地望了身邊的劉闢一眼,語氣誠懇地道:“好兄弟,從今以後,咱們哥倆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走,隨我殺敵去。”

說罷,也不管劉闢同意不同意,拉着劉闢的胳膊就向帳外衝去。

劉闢無奈之下也只好隨着左髭丈八向外衝。

剛剛來到帳外,就聽到遠處嘈雜喊殺聲中,一員大將高聲爆喝道:“大將夏侯惇在此,左髭丈八,你可有膽量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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